断章之四（下-2）

断章之四（下-2）

心知燕清翔遣人过来传话，必定不会是小事，燕清瑶行步如风，转过九曲回廊，径直迈进了北苑，前脚踏进庭院，就被一只飞来的活物撞了个满怀。

“喵呜……”

燕清瑶低头一看，一只黑白花色的大猫挂在自己的臂弯里，抬头再看，顿时愕然无语，只见满院子到处都是猫儿，大小花色各异，屋顶上，树枝上，廊柱旁边，蹲坐的、趴着的、躺平的、走动的，怎么看怎么觉得诡异。

“兄长……”

放下手中怀抱的猫儿，任其自行去玩耍，燕清瑶穿过亭台，迎来一阵寒兰清香风送，入眼一袭银丝浅翠，简衣朴素，却是风姿清秀冷峻，燕清翔倚靠廊檐之下，手中一卷书册，脚边卧了两只猫儿，怀里抱了一只，肩上还趴了一只，似是一派富贵闲人安然的雅逸。

“兄长……”

燕清瑶走了过去，安逸的猫儿机灵地抖了一下耳朵，好似通了灵性，直觉跑开了出去，燕清翔起身收了书卷，并未将人请入主室商谈，而是就在花苑随意地走动，一边走，一边说。

“府衙传了邸报，钟进诬陷朝廷命官，杀人未遂，判了秋后问斩，钟家所涉案件，三法司也悉数一并查证，只是关于你的身份之谜，因无实质证据辨明真伪，故而列为悬疑，三法司依律备案，不过这并不影响什么，封赏、兵权、帅印等一切照旧，你不必担忧，身份嘛，我说你是，你就是。”（燕清翔）

“兄长，其实我心里有数，我是失忆，不是傻子，我想知道……”（燕清瑶）

“清瑶，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我真的不清楚……”

“可是，兄长不是……”

“你确实不是他，但是我也的确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救你的人是清瑶，但是他对于你的过去，一字未提，清瑶只是传信与我，他临终交托与我，让我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你救回来，保你余生一世安宁。”

“为何，他要如此……”

“我不知道，或许对于清瑶来说，你是他很重要的人，比他的命还重要……”

“为什么让我顶替他的身份呢……”

“说起此事，也是迫不得已，当时雍凉之役惨胜，两境止战谈判，若是让对方得知，我军主帅重伤亡故，后果不堪设想，无奈四叔做此权宜之计，不过你若是不想要这个身份，如今设法脱身，也并非难事。”

“我并非此意，既然我在宗祠叩拜了先祖，我就已经作出了选择，兄长不必为我忧心，或者当作是我报答你们的救命恩情吧，无论将来我会如何，绝不后悔今日之决。”

“虽说我救了你，机缘之下又让你顶替了他的身份，不过这并不表示，你要按照他的样子活下去，你还是你，你有你的选择。”

“如此一来，兄长这般倒贴救人，岂不是很亏……”

“救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清瑶让我救你，我有能力救你，就做了，我又不是商人，为什么一定要得到好处，再说了，救人如救火，救人还要查清底细，那不是救人，那是衙门查案，我又不是衙门的捕快。”

“嗤，嗯，呵呵，兄长挺会说笑的……”

燕清瑶忍俊不禁，对于这个相处了将近两年，理应熟悉却又陌生的兄长，颇感亲近，燕清翔轻轻一笑，取出一只瓷瓶，还有一方锦盒，一并交给燕清瑶。

“这是……”（燕清瑶）

“至寒九毒齐聚，虽然化解了你的剧毒，但是同样寒毒滞留体内，即便不会致命，对你的身体也会有损，我先前说的方法，你既然坚决不同意，我为你配了药，你随身携带，每天子午各一粒，按时服用，不可多，不可少。”（燕清翔）

“多谢兄长……”

“你先别急着说谢，让你根治寒毒，你不治，以后有你好果子吃，反正到时候畏寒、生病、遭罪的不是我。”

“遭罪的是我，怎么了，反正心疼的还是兄长，而且兄长也不会袖手旁观……”

“咳，我看，你是跟那群小的待久了，学得这么贫……”

相视一笑，互有默契，燕清瑶打开锦盒，只见一枚奇特的玉饰，似玦非玦，像環非環，纹饰雕刻异样，不像中垣的风格，疑惑地望向燕清翔。

“这枚玉饰……也是清瑶的吗……”（燕清瑶）

“这是双玦玉環，我想应该是清瑶准备送给心仪之人的，只是这位心仪之人，就不得而知了。”（燕清翔）

“为何……难道这枚玉饰并无标记……”

“你看玉環部分的雕纹，看似木棉缠枝，交错之间隐含了字符，可是这并非中垣文字，而是鲜卑文。”

“鲜卑文……莫非是那位赠送迦叶曼陀罗华之人……”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这些字符本身也是谜题，还是一个谜中之谜，究竟是什么，无从得知，想来只有这枚双玦玉環真正的拥有者，才能解读出来。”

“颍川郡公府，燕洵长子，燕家二公子清瑶，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吾弟清瑶啊，应该怎么说呢，所谓英雄豪杰，当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