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窗口的窗帘后面丢出硬币的声音，让凯心里一颤。他马上拿起钱和收据迅速去了药房。
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
姐姐看着凯的脸。
凯值班的大夫在睡觉，老半天才起来，这个医院的服务太差。
凯带着不满把药递给了准备给母亲输液的护士。
姐姐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姐姐摸了摸凯的额头。
凯刚才上楼走的急了。
凯望了一眼正在给母亲找血管的护士，欲言又止。
姐姐你先回去吧，妈这里有我就行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姐姐说着把脸盆倒上热水，准备给母亲擦脸。凯没说话，摸了摸母亲的白发，老人稳定多了。凯直起身系上风衣扣子出了病房。
经过大厅时，凯下意识的放慢的脚步。大厅里依然空空荡荡，偶尔吹进来的风拂动棕榈树的叶子，在昏暗的角落里微微颤动着。
凯行至收费窗口时，忽然停住了。似乎身后的某扇门里正有两双眼睛窥视着自己。凯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神秘人就是这个人，就是他在那个窗口，不会错!
神秘人2你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凯能听出那是两个女人的声音，尽管声音很低，凯还是能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
神秘人没错，我看的清清楚楚!
女人的话很坚定，凯回过头来时，那扇门迅速地关上了。凯抬头看了看收费窗口。一切都是那么宁静而安详。凯呆愣了片刻，大踏步地走出了医院。
凯坐在地铁车厢里依然很平静，母亲的病没什么大事，这让凯轻松了很多。车厢里的人总是那么多，总是那么无所事事和满目茫然。软如冰淇淋的报站声响起时。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车门。春江南路站到了。门打开时，凯又看见了昨天那个穿白色风衣的女孩。
女孩换了装束。风衣还是那件白色的，牛仔裤换成了深蓝色，皮鞋也换成了白的。女孩依旧站在靠车门的扶手旁边。背对着凯。凯觉得女孩很特别。凯是绘画专业毕业的，对于形象很敏感。凯的画里经常会有无数漂亮的女孩。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穿过时碰了女孩一下，她回过头看了一眼。女孩今天的表情很温和，脸上似乎还泛起了些微的粉红色的光泽。女孩很漂亮，有种说不出的特立独行的美。凯的心微微动了一下。女孩回头的一瞬间也看了凯一眼。还很自然地冲女孩笑了下。女孩的嘴角微微翘起，也回给凯一个轻微的笑容，那笑容很淡，像夜晚里在月光下悄悄散发着的玉兰花的清香。凯有些莫名其妙的感动。女孩又把脸朝向车窗外时，一缕长发从凯的视野里掠过，像一片鸟的翅膀，但没有声音。凯看着女孩挺拔而纤细的腰身，思绪有些飘飘忽忽的微醉。
温江区医院站到了。凯下了车，他要去医院看母亲。凯回头看见女孩的半边脸正掩在一个洋人的肩膀后面。随即地铁又走开了。凯出了地铁口准备打车去医院。这时在不远处的一个电话亭的大帽子底下，正站着一个穿白色风衣的女孩，朝自己这边张望。凯德心里一惊，是她？凯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女孩已经转过身朝街角的一片梧桐树的阴影里隐去了。凯觉得很奇怪。难道是自己看错了？毕竟是夜间，没准是自己看错了，凯想着坐上出租车。
司机您去温江区医院？
凯是的，我母亲住院呢。
凯回答，掩了掩衣领
司机两个月前医院里发生过一次奇怪的事，一个女护士突然失踪了，你听说过吗？
凯哦？是吗？我不知道。
司机是个外地实习的女学生，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司机说话时从倒光镜里看着凯的脸。
凯也许是女护士回学校了
司机呵呵，可能吧。
司机笑的很空洞，随即从倒光经理瞟了凯一眼。
母亲的病情控制的不错，比昨天精神好多了，凯拿着处方要去大厅交药费。
姐姐别去那么久了，尽量快点啊！
护士直接到六号窗口，今晚小冷值班呢。
身旁的女护士加了一句，并抬头看了一眼凯。凯清晰地看到护士的眼神里游离着一种异样的古怪的光。
凯这个医院的人都怎么了？难道真的有什么事发生过？
凯一边走一边想起了出租司机的话。
大厅里一片空寂，凯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午夜了。
凯大夫，交款
凯把钱和单据放在六号窗口的取款槽里，青蓝色的窗帘死一般的静。
凯大夫！交款！
凯大声喊
一阵凉风吹过厚厚的塑料门帘噼里啪啦的摩擦出一阵空洞而寒混的声音。
凯有人没有啊？我来交款！
凯有些生气。
突然四号窗口的窗帘动了一下，凯把钱的和单据拿出来迅速走过去。
还把钱和单据放在四号窗口的取款槽里，里面很快伸出一只手来接。凯的手此时还没有抽回来。无意间，他的手碰到了里面那只女人的手。女人迟疑了片刻，这使得凯清楚地看到了那只手。
那是一双美丽的右手
借着大厅里乳白色灯光，凯看到了一只纤细而娇小的女人的手。淡蓝色的血管像树的根须从手腕处绵延开来，向着手指的方向消失而去隐含在洁白如雪的肌肤下。指尖修剪的圆润而干净，微微翘起的小手指如一截鲜嫩而汁液饱满的葱白。隐约颤动之时，那指缝之间仿佛充满了迷离而莫测的激情，悠扬婉转，荡出乐声。和着窗内煞白的光线一起，飘飘忽忽，闪烁飞旋。若隐若现之间，那只手仿佛一张面孔。或成熟已久的女人或稚嫩天真的可爱的女孩在凯德眼前一闪而过，稍纵即逝。那面孔全然没有表情，宛如一张洁白而平展的纸页一般单薄。
凯呆呆地注视着。那一刻凯看到那只手的手背偏下一点的位置，有一颗浅黑色米粒一样的痣，在白皙的手背之间鲜明的跳跃着，闪烁于白色的灯光于凯凝重而深沉的目光之间。
凯不又自主的又伸手触碰了一下那只白漆的小手。这一下，凯猛地感到一阵凄凉。那手凉冰冰的，仿佛一块阴影里的石头。一股寒气顺着凯德指尖迅速灌满了全身，他激灵打了个寒颤。立刻惊惧起来，那手突然抽了回去。
硕大的玻璃窗后，青蓝色薄薄的窗帘突然之间开启了一道狭长的缝隙，凯的目光随着那缝隙尾随而去。
凯啊——
凯的血液骤然涌进来，他缩紧的眼孔......
一瞬间，他犹如站在高高的崖顶，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突然推下,跌向黑沉沉的谷底。凯的神智轰然倒塌......那窗帘后面并没有人，只有一条惨白而空荡的半截手臂！半截手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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