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突然...有一个很不好的联想!”在读完了承太郎留下的那封信之后,乔纳森立刻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隐隐约约感觉到了,Dio给他的那种怪异的感觉,有时候会让他觉得不舒服,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现在一看,Dio的冷静和知礼果然不过是掩饰他污秽野心的面具而已。
今天的承太郎意外地话多,逐渐JOJO化。
“七年前,你不惜赌上Alpha的身份设局去赢取乔斯达家的信任,”承太郎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深邃起来,他回忆起当年那个试图引诱自己的少年,“由于当时我没有证据的缘故,没有办法揭穿你。现在看来,如果当时我用尽一切方法也要把你送进少管所的话,应该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的。”
“在那次事件中,你赔上了那几个被你诱骗的无辜参与者的性命。”空条承太郎把双臂搭在了Dio的肩上,俯下身,侧唇几乎快要碰到Dio的耳根。他靠在Dio的耳边轻声静语地诉说着他的罪行,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着。
“在那次事件之后,我用乔斯达爵士的性命暗地里要挟你滚回日本,”Dio像是接着承太郎的话头补充似的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那时候懂得『取舍』,说不定现在的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某种意义上,我需要感谢你,还有乔纳森·乔斯达。”
路过的行人看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和谐,完全不受外界影响,仿佛沉浸在二人世界一般。
他们有的人会偷偷指着他们窃窃私语,有大胆的人会靠近他们,然后站在跟他们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对着他们直吹口哨,打趣似的声音在两人的耳边延长似的响着,这让他们感到很烦,七年后的『叙旧』可不想被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打扰,尤其是空条承太郎,他最讨厌有人吵闹了。
感受到空条承太郎鼻腔里透露出来的怒气带着热度喷洒在自己的侧脸,Dio也不慌张,反倒觉得空条承太郎这样
的反应有趣极了——毕竟他就喜欢做那种把那种看起来不怎么发脾气的人惹怒的事情。比如有理有据巧舌如簧且不带脏字地把老师气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他Dio一样不喜欢不识相的蠢货自己接近自己。他喜欢实力相当的对手。喜欢像乔纳森·乔斯达那样有勇气也有骨气的、灵魂高尚的人。
而他之所以愿意跟空条承太郎在这里回忆过去,完全是因为他是JOJO的亲人的缘故,跟空条承太郎这个人本身没有半点关系,他Dio承认的JOJO只有乔纳森·乔斯达一个。
两人不约而同地向前来打扰他们的人竖起了代表国际性友好的中指。
这是曾经当过不良的空条承太郎跟Dio这个恶棍小子的默契。
然后他们继续刚才的唠嗑。
“只要对你有利,你会去利用,完全不会顾及到他人的感受。甚至不惜去伤害珍惜着你的人。毫不犹豫地摧毁了他们的肉体和精神...你真是个混蛋啊。”
周围接收到他们的警告的人退避三尺而听不见他们谈话的路人,看到两个人之间的互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一对互补搭档呢。
“没有同理心的人,不配为人。在精神上,你已经输了。”
“这在我听来倒是一种赞赏,空条承太郎。”Dio丝毫没有受到承太郎所说的那些话的影响,相反,他看上去很受用。
看到了吧,这个叫Dio的混蛋就是这种混蛋。
也不知道他的童年究竟过着怎样的生活,导致他变得这么没有廉耻心。
不过,承太郎对于Dio自己可能都忘记了的过去没有半点兴趣。
他感兴趣的,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Dio。
回到日本之后的七年里,他一直在深入调查关于Dio的事情。
因为他始终没有忘记也没法忘记,当初那个手持匕首的少年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
“你以为的就是你以为的吗?”当时说着这句话的Dio头上还在不住地淌着血,鲜红的血和他白皙得近乎惨白的肌肤形成了两种对比,从而衬托得眼下的Dio更加地疯狂和威胁。空条承太郎至今为止第一次感受到了心
里一紧的感觉,那种恐惧感是以前没有体会过的,那是一种直达心灵的震撼,一向跟性格温和软糯的母亲一同生活的承太郎从未体会过那种感觉。
Dio的内心宛若一片无尽的深渊,如同深渊般不见底的黑暗。
他看不透他。
若要凝视深渊,必定会被深渊回望。
他发现Dio并不满足于小打小闹,他私底下竟然跟意大利黑帮有勾结,貌似进行着什么非法交易。
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跟黑帮扯上关系?
看来,不能小看现在的年轻人啊。
乔纳森说他能够感受到Dio,就好像他们心意相通似的,每次Dio使坏之前,他都会有不好的预感,只是不能具体预感到Dio想要做什么。
预感到Dio想要做什么。
然而说了这么多,调查进展了这么久,也渐渐查出了那么多关于Dio的内幕消息。
空条承太郎却不能理解向来果断的自己,为什么不在七年前把Dio控制起来,自己一向都不会怜悯那些烂人的,会怜悯万物生命的人,不应该是那个看起来有些犯傻的乔纳森高祖父吗?
至今为止,承太郎都没有感受到过与理性无缘的时候,但是自从见到了Dio,他内心深处的某个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尽管他绝对不肯承认,但是拉扯着他的理性的那个人,就是Dio,这一点是坚定的事实,不会变。
为什么,他会对这种混蛋,产生那种奇怪的兴趣?
“这样才活得像个人。”
在空条承太郎说出自己这些感受之后,他的爷爷乔瑟夫·乔斯达是这么告诉他的。哦,对了,当时他没有告诉爷爷他牵挂的对象是谁,如果他跟乔瑟夫说自己对Dio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心情,乔瑟夫爷爷一定会比看到自己对母亲不尊敬的时候还要啰里吧嗦的。
不过,别说爷爷怎么样,就连他自己都想臭骂自己一顿。
虽说以前的承太郎是个不良,但是他不是普通的不良,他是那种,非常特别的不良,只不过想比起年轻时的爷爷他要显得正经很多——其实他在即使不是同为不良的学生中也正经得非常有鹤立鸡群的感觉,由于不爱说话的缘故所塑造出来的那种气质让他给在学校经常跟他碰面的保健室里的女老师一种看起来清心寡欲得宛如一股清流的印象。
某种意义上说,空条承太郎的本性一直都不坏,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都是心怀善念,且带着那种强劲的、不会轻言放弃的黄金精神。
这样的他,竟然会被一个恶劣的家伙给迷惑,产生错误的认知。
这一点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即使平日里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这件事,也没有刻意去想过,迪奥·布兰度的身影依旧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对方举手投足间展露的绅士优雅,音容笑貌的背后潜藏着的野心和压迫力强大的邪恶,包括在七年前的最后一面里他唯独对自己表现出来的真实面目,那双魅惑人心的眼眸中所传达给他的那种巨大的冲击是承太郎在过去所见过的在学校里游荡的各种不良学生和他小时候就接触过的那些欺负小孩的街头小混混是不一样的,尽管两者身上都有相似的气味,那是Dio身上的恶念明显要比他们强上许多倍。
这样的家伙,却让他很感兴趣。
承太郎从来都不会去避讳自己的内心,主要还是由于他内心坦荡的缘故。
Dio还是第一个除了家人以外,让他犹豫的存在。
“承太郎说他现在已经去找Dio了,我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承太郎的顾虑和我的感觉都是正确的,那么他可能就很危险了!”乔纳森急匆匆地赶往机场,他希望还来得及。
Dio,让我来净化你的野心。
承太郎陷入一番思想斗争之际,他的沉默换来了Dio同样的安静,后者此时就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看着他的书。
大难临头了还能够有这份闲情雅致,真是够了。
乔纳森高祖父说他要亲自来解决Dio的事情,他自然就不再多插手了。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盯着Dio,观察他是否打算采取别的行动。
他不觉得Dio会在一切刚刚平浪静的时候就马上放松了警惕,就跟经历了一场人生考试之后就把所有带回家的课本再次翻出来掏出打火机把它们烧掉然后在一旁像个傻子一样地手舞足蹈地庆祝自己终于跟那些魔鬼知识理论say goodbye了的考生一样。
毕竟say goodbye之后,还会有新的考验到来,不断地不断地,永无宁日,这就是生活,准确地说,这是Dio的生活。他说过的,人只要因为自己不该有的野心撒过一次谎,余生就要用无数个谎言去填补最开始说的谎话,或许可以一时圆谎,但谎言积累得越多,产生的负面能量也会更大,从而在人们的内心里撕扯出一个更大的坑洞,这时候就需要继续说谎。但是这没有用,它就像是精神鸦片一样,会一点点地侵蚀着人们的身心。
话说到这里承太郎就已经不太想管了,毕竟他不能强迫Dio做决定,他有他的选择,关于打算怎么做的选择权并不掌握在承太郎手上,而是掌握在Dio手上。
不过,今天承太郎跟Dio意外地话多主要还是因为已经发现并确认Dio的异常的乔纳森老爷子告诉他,无论如何都务必把这些话传达给Dio,因为如果Dio改变主意选择主动自首的话,那么伤害就可以减到最小。
“Dio犯下的错是不可原谅的!”在上飞机之前乔纳森跟空条承太郎打了个电话,然后赶在登机之前告诉他,“但是如果你可以帮我劝他回头的话......”
“Dio并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放弃,虽然我没怎么跟他接触过,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Dio......是那种不可救药的混账东西。”空条承太郎直接地打断了乔纳森之后,又很直接地将自己的感受说了出来。
反正,这话不假。
对面短暂地沉默了半晌。空条承太郎听到乔纳森那边没有声音了,以为对方没有在听,试探性地“喂”了两声。
“您还在吗?”
“呃,还在。”乔纳森顿了一会儿,他大概在沉默的时间里思考过承太郎的话了吧,其实他也并非不知道,不过,他还是抱着一份期许,出于对Dio的感情和互相成长的七年时光的这份私心,他希望能够帮助Dio。
希望他的这份『希望』不要真的只是他一个人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