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选择

        笨重的大货车不紧不慢地驶出了逼仄的巷子，坐在驾驶座上的年轻男性留着长发，有着少见的蓝瞳。

        “你演这么一出有意思吗，布莱克。”索兰特看着一切混乱的主谋。

        布莱克目的肯定是不让人发现他，但明明现身会事倍功半，可他却偏偏不愿。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我还怎么若无其事地做手脚，索兰特。”布莱克散漫地睁着眼，蓝色的眼瞳五对焦地撇了一眼索兰特。

        “他们比你想象中挖的深不是吗，为什么不一鼓作气和他们一起，把这给……”索兰特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我承认他们聪明，但是你真的认为如今摇摇欲坠的局面是他们造成的吗？”布莱克这次连个眼神都没分给索兰特，看着前方的路。

        “不然呢，他们有策略，有详尽的计划，不少据点不就是这样没的吗？”有时布莱克这种，我都看不起你智商的感觉，时常让索兰特感到挫败和无奈。

        “比他们聪明的，或是与他们差不多的，不是没派下来过，但之前的格雷斯太过混乱，他们想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最开始的一批人上面并不重视，随便派了几个，不然也不至于还有实习生。”

        “后来重视了，稍微有几个聪明的，但事情太杂，不会往我身上想，我引导他们尽量削弱邪灵的力量。”

         “到现在是有些自暴自弃的状态，这次干脆只派了两个人来，还算是因为突出表现临危受命的两个，我以为大概还有多等两年，多换几批人。”

         “但是他们比你想的聪明？”索兰特在听了这么多后，默默出声。

        “他们比我想象中看得透彻。”布莱克长呼出一口气。“我以为他们不会调查到我和魔灵身上，而是在邪灵的内部组织结构和窝点下手。”

        “这样的话，是因为你之前把svd落在了那吧。”索兰特看着后视镜，从后面狭隘而逼仄街道驶出，前面的路倒显得宽敞平稳。

        “我的疏忽。”布莱克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根本让人察觉不到什么情绪波动。

        一时，车内没了声音。

        “布莱克。”索兰特打破沉默，“你到底考虑过之后吗？”

        “当然。”已经到了目的地，布莱克准备倒车入库。“我会利用和木木的关系，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你根本没有这么打算吧。”索兰特打断了布莱克后面可能跟着论证好好活下去的清单的发言。“你哪来所谓的藏起来的身份。”

        “我是魔灵一族的小少爷。”布莱克回应道，“下车。”

        “这个小少爷得有个在小少爷之前的身份吧，但那个身份不能是邪灵二当家，你作为布莱克的身份要么是邪灵的，要么是魔灵的。”索兰特完全清楚这么多年他和他如履薄冰走了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又担着什么。

        “这个必须的前提是有人知道我是邪灵的伯恩，索兰特。”布莱克下车准备着他们来拿东西。“只要他们不知道我是伯恩，我就能全身而退。”

        “你太焦虑了，索兰特。”布莱克好像还是那么令人安心，却偏偏站在最危险的位置。

        已经有人来了，索兰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他。

        他完全不像是想让自己全身而退的样子，索兰特太清楚了，他们认识二十多年了。

         二十多年，所有东西都刻在骨头里，基因上，退无可退有时不止是因为情感上的不接受，可能还因为客观上的不允许。

         成了，没人会感激他，感激魔灵，二十年足矣让所有痕迹消失殆尽，就算记得也不过唏嘘两声。

        魔灵家的小少爷要么将布莱克的身份用到底，是一个好不容易归宗认祖的无辜小可怜；要么是潜伏二十载却终要接受审判的犯罪嫌疑人。

        邪灵的二当家要么收手安心以现有的身份活下去，终其一生，做个二当家，做个不知上辈仇怨的傻子；要么悄无声息地死去，像无数已经被解决的人。

        索兰特还有好多事情想问。

        你给自己留过退路吗？

        你能保证一定成功吗？

        你一定不会被发现的对吧？

        你应该好好活着，好好完成你想做的任何事。

         你到底打算以什么样的身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