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涅槃

萧炎带着玄鸢给的丹药，他知道这是巫离歌给的保命玩意。

虽然他和老师交好，但萧炎打心里不会像信任风尊者那样全然信任他。

巫离歌这个人就像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他只会给人看他所展露出来涟漪，谁也不知那深潭之下是深渊还是污泥。

很可怕，但萧炎也不怵他，他向来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至少在他表露出恶意之前，萧炎愿意维持表面的友好。

只是这丹药他不会用。

身后是席卷而来的能量风暴，魂崖二人狼狈不堪，四人都没有多做纠缠，直奔第三层。

“呵呵，没想到萧炎兄弟速度竟然这么快，早就赶到了这里。”来人正是炎族的火炫和带着面纱的火稚，在他们身边还有灵族的两人。

玄鸢之前和他们走得很近，萧炎有点印象，是一对兄妹。

半年前他们还只是刚踏入斗尊和斗宗巅峰，在进入天墓人中实在是弱得可怜，不过听说灵族往年来的人比他们还不如，虽说有五星斗尊之上，年龄却比别族大了一轮不止。

很多人在议论灵族已经无人，让两个弱者来送死。

但仅仅半年，眼前这两人却已经是三星斗尊和一星斗尊，速度比自己还快。

“后面那是魂族？”火炫瞥了一眼，笑了笑。

“跟他们纠缠了一个月时间，可惜被这能量风暴坏了好事。”萧炎轻笑。

“是么？”火炫闻言心下有了计较，“我们或许可以互相关照一下，不知萧炎兄意下如何？”

能量风暴席卷了整个天幕第二层，要将它躲避开，便是只有进入第三层。如今这里距离第三层也不算远了，加把力应该能够在风暴赶来之前进入第三层。

其他人都无意见，只有灵族的那女孩好奇地看了看萧炎，却被她哥哥不着痕迹地挡住。

奔逃持续了半天，所有人斗气运转都达到了极致。萧炎注意到灵族兄妹虽然是最弱的，速度却一点不慢，而且在运转斗气时，他们身体上会散发出浓郁的天地灵气，靠近他们时灵魂甚至都会不知不觉放松下来。

若是在交手时，这可是一大杀手锏，无知无觉便会消磨敌人斗志。

在那遥远处，巨大的能量光幕从天际倾洒而下，最后垂直地面，宛如天墙一般。

这便是第三层入口。

光幕之下已经有四人到达，其中一人正是之前打过照面的古真。与萧炎一战之后古妖打击颇大，回去便闭关不出，古族商议之后便选择古真进入天墓。

第三层入口封锁，身后就是能量风暴，他们面临的是信任彼此合力打破，否则，风暴一来，一起完蛋。

……

“还真是谨慎啊。”巫离歌把玩着手中一块乳白的玉石，“还好这还有点有意思的东西，不然我可待不下去。”

玄鸢低头垂眸，默默将泡好的茶水端给巫离歌，但却在端起茶杯的那一刻双手微微颤抖，一不留神茶杯便被打翻。

滚烫的茶水泼了一手，茶杯也落在地上四分五裂。

“你呀你，都说了这点事我自己来，你爹我还没到喝茶都要人伺候的地步。”巫离歌放下玉石，用灵气清理一地狼藉。

“只是……想找点事做。”玄鸢看着毫无痕迹的双手。

重塑丹身漫长而痛苦。她不是乐正天佑那样转移灵智，而是以丹灵本源催生。

毕竟先天灵根绝迹，而她掌管水之法则。虽然巫离歌让她不要勉强，但她心里清楚，这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颗万水忘尘仙丹。

人族的血肉和丹药之身本就互相排斥，而重塑却并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玄鸢在这期间都会时不时躯体失控，完全丧失战斗能力。

“真是的，明明露出点难过就可以免去疼痛。”巫离歌捏了捏她面无表情的脸蛋，“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

“不想给父亲添麻烦。”玄鸢实话实说，“我不知道您想要做什么，但绝不会拖后腿。”

“真拿你没办法。”巫离歌轻笑，他抬手召出莲火，“当年那小东西除了凤凰翎，还留了最后一点凤凰骨。”

他将那莹白玉石放入火中，在温度极高的药莲神火中被炙烤得越发温润。

“可惜是一截涅槃骨，这东西用不好可就——嘭。”火焰爆裂，银白色中爆发出色彩斑斓的火花。

凤凰一族本没有重生的能力，而涅槃的力量来源于另一种已经消失的羽族。

这股不属于它们的力量不知何时化作一块骨头生长在他们的心口，在受到致命伤害时便会涅槃重生。

而当这块骨头消失时，便是它们死亡之时。

没有什么是永生不死的，就算是涅槃也有次数限制。

即便是传承，也会有衰落之时，最终被埋没于时间。

凤凰一族涅槃的力量来源于这块骨头，但若是其自愿放弃涅槃剥离，涅槃骨便会被保留下来。

不过这些也只是他小时候听明巫所说，毕竟修真界早就没有神兽了。

涅槃骨是凤凰身上最坚硬的骨头，即便是巫离歌的药莲神火也难以炼化，直到最后他面色有些发白，如玉的白骨也只是融化出一滴液体。

他指尖一弹，那一滴玉液便落在玄鸢眉心。

她白净光洁的额头上突然出现一轮太极虚影，在与玉液汇合之后变得凝实，眉心缓缓浮现出一道红痕。

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与轮回法则更加亲密起来，但就在更进一步时，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碍她。

【……】

一道声音自两人脑海中响起，不辨男女，无法描述内容却可以理解其中内容。

巫离歌脸色乍变，他没想到涅槃骨居然牵扯到更高位的存在，也是他一直追寻的那个层次。

【窃用神骨，尔等逾矩。念在初犯，本尊不做追究。】

那声音裹携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巫离歌知道，那是法则，是道对法则的绝对控制权。

因为他有创生法则的部分控制权，但使用绝不会如此轻松。

玄鸢也是如此，她尚未全部掌控水之法则，对轮回法则也有所涉猎，如今看来轮回已经有主。

【尔等助此界重铸轮回有功，可于此界动用法则。】

真神无情无欲，赏罚分明，祂们高居天地之外，维系世界平衡秩序。

待压迫消失，巫离歌后背不知不觉已布满冷汗，他本以为自己能用法则是自己的本事，却没想到从都到尾都是祂的赏赐。

这就是真神。

曾以为长生不死，决定一界命运的真仙便是最高的存在，但他们仍无法脱离属于凡人七情六欲的控制。

而神不会被情绪左右，祂们履行法则赋予的道。

就像明巫手中的时空，无人可以越过祂更改。

真是——

他眼中满是狂热，倘若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便不会沦落为他人手中的至宝。

脱离混沌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