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形势

“你……要离开了？”萧鸢看着手中的白玉匣，迟疑地开口。

“这小小的乌坦城自然是困不住我的。”巫离歌微微颔首，“留在这里，难有寸进。”

萧鸢在第一次见到这少年时，她心底便有一股熟悉感，明明他们只是陌生人。但她也隐隐意识到此人非同小可，即使他没有斗气，对斗气大陆也不甚了解。

如今他随手便能拿出对于整个萧家都无法买到的珍贵丹药，萧鸢心有所感，这丹药必然是出自他手，而且她的直觉几乎是执拗地告诉她，这人绝对有那个能力——足以让无数优秀炼药师黯然失色的能力。

这样可怕有神秘的存在，又怎么可能与她早夭的弟弟相似？不过是找借口罢了。

“可以再留一阵吗？”她也快要离开了，萧玉告诉她，不久之后迦南学院会来这里招生，以她的等级必然能够录取。

“好。”巫离歌点点头。

……

最近萧家与加列家形势紧张。先是有加列家请到的那位一品炼药师炼制疗伤药，不断压榨萧家市场。

再有那位神秘炼药师相助萧家，提供了另一种药效更好的疗伤药。

巫离歌看过萧家售卖的凝血散，药方是好药方，只可惜炼制的人估计才刚刚入门，比那回春散炼制者还要差劲。

呵，菜鸡互啄。

萧鸢在接受聚气散之后的第三日便准备冲击斗者，在巫离歌的护法之下，成功地凝聚了斗气气旋，成为一名一星斗者。

不知什么原因，本是资质平庸相貌平平的萧鸢，在随着年龄的增长，天赋就在一点点拔高，容貌也变得越来越秀丽。

这一点在遇到巫离歌之后越发明显，现在的她与一年前可是判若两人，可偏偏没有任何人觉得奇怪。

巫离歌也在神魂修复之中，越发觉得自己与萧鸢的那一丝牵绊越发明显，而且在不断加深。

可以说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自从那日挑明要离开之后，巫离歌就换下了萧家仆人的服饰，说到底，他只是和萧鸢有点关系。

今日他换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裳，一如曾经的打扮。只是这用凡物制作的衣物终究比不上用上等天蚕丝织成的法衣，完全做不到不沾尘土，天衣无缝。

萧家近日可谓是蒸蒸日上，将加列家的生意全抢了回来。

萧鸢有心帮家族分担，总是在坊市帮忙维持秩序。

不过，这件差事在萧炎这个小坊主上任之后，便全部交给他来负责了。

所以巫离歌再萧家坊市见到萧炎可是一点也不意外。

萧炎正在与一个瘦小又形容猥琐的男子交谈着什么。

“嘿嘿，小少爷。”冲着萧炎谄媚的笑了笑，瘦小男子笑道，“小的是过来给您通报一声，刚才我接到手下的话，说薰儿小姐几人，在坊市外围处，被一个不知底细的男子出言轻薄了，小的这才赶紧过来。”

巫离歌闻言有些惊讶，萧鸢今日正是和萧玉与萧薰儿逛坊市，没想到居然还遇到这种事。

不过一想到她们那等容貌，也是能够理解了。

萧炎笑得森然，叫了一众人马前去踢场。巫离歌也乐的有热闹看，悄悄跟在一队人后面溜了过去。

巫离歌大老远就看到了那名一身白衣的俊秀青年，只可惜一身猥琐的气质将他的形象败了个干净。

萧玉手执青绿软鞭，奋力抵抗。一旁的萧鸢也抬起纤纤玉手，蔚蓝色的斗气汇聚于掌心，一掌将那偷袭萧玉的人击退。

“刚才凡是动了手的人，都废掉……”萧炎及时赶来，手持精钢短棍，面色阴沉。

不得不说，他还是挺有气势的。巫离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再萧鸢身边，看向依旧神色淡漠的萧鸢。

“你不生气？”他问。

“为什么要生气呢？”萧鸢摇摇头，墨蓝色的眼眸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我又没有将他放在眼里。”

巫离歌赞许地看了她一眼，转移了话题：“你还没有趁手的武器？”

“嗯。”

“有没有特别喜欢的？”

“你今天很奇怪。”萧鸢答非所问。

“只是随便问问。”巫离歌哑然失笑，以他的年纪看萧鸢那就是在看一个后辈，不过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后辈有那么关心过了。

那种来自灵魂的亲切与熟悉，悄然改变着他。

将目光再次放在人群的中心，白衣的炼药师脸庞缓缓阴沉，双眼森冷的盯着萧炎：“你这是在给你们萧家遭惹一些惹不起的敌人。”

萧炎则是懒得再和这明显智商有些问题的家伙废话，对着身后的人扬了扬手，笑吟吟道：“打，连主子一起，既然人家敢到我们萧家地盘闹事，那我们也不必客气，不然免得被人说笑。”

短短几日不见，他似乎又有长进，巫离歌眯了眯狭长的眸子，萧炎身上的气运已经突破某个临界值，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即使是在修真界阅人无数的巫离歌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浓厚的气运，想来是天道所钟爱之人，又或许是在他身上下了某种赌注。

人群中稍微挪开一小片空地，萧炎也接受了来自加列奥的挑战。

加列奥双掌猛然曲卷成利爪的模样，指尖之处，若隐若现的青色斗气汇聚成十根尖刺。他狞笑一声，手爪舞动，带起一股破风之声，狠狠地对着萧炎攻去。

撕裂空气的尖锐声响起，萧炎身形骤停，手中那根短棍脱手飞射而出，直冲向加列奥的脑袋。

加列奥不屑地冷笑了一声，泛着青色斗气的手掌一握，身前空气略微波荡，几个淡青色的小风卷凭空出现。而铁棍在穿过几个小风卷之后，其上的力道，被后者轻易化解而去。

失去了力量支持，铁棍在距离加列奥脑袋仅有半米距离时，无力掉落下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看似落入下风，萧炎依旧淡定，功法的差距固然有之，但对于斗技的运用也是胜利的因素之一。

萧炎对于那能够产生吸力与推力的斗技使用得炉火纯青，竟是将气势汹汹的加列奥像个皮球似的在空中推来推去。

两人终于在短暂的间接交手中正面对决，拳拳相对。

紧接着，骨头断裂的刺耳声响传出，萧炎与加列奥，身体几乎是同时倒射而出。

萧炎喷出一口鲜血，星星点点地洒满地面。

就在周围人都忍不住叹息他的败落时，狠狠砸落地面的加列奥，却是突然捧着右手，满地打滚地凄厉嚎叫了起来。

萧玉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那在地上凄惨嚎叫的加列奥，惊愕道：“那小混蛋，竟然赢了？”

“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巫离歌看向依旧是神色淡淡的萧鸢。

“直觉告诉我，无论他做出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萧鸢的直觉向来很准，不过她也不会一直依赖它。

敏锐的直觉。巫离歌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见萧鸢提起直觉，若这是她与生俱来的本能，那这样的灵魂强度也一定是常人的数倍不止。

只有强大的灵魂才能感知到冥冥之中的命运，但，也仅仅是感知到罢了。

“死吧，垃圾······”

就在加列奥认输，众人以为一切都结束时，萧炎杀意骤然暴涨，手中漆黑的铁棍，带起破风之声，狠狠的对着加列奥脑袋重砸而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随着萧炎手中的铁棍移动着，然而，就在铁棍距离加列奥脑袋仅有半米距离时，暴喝声，却是宛如炸雷一般，在街道之上，突兀响起：“萧家的小子，挑战切磋而已，居然敢下如此狠手？”

加列族长的突然出现挽救了家列奥的狗命，也让萧炎落入危险的境地。

然而就在萧炎准备自救，以及薰儿准备抢救之时，一道充斥着暴怒的大吼声，再次突兀的在街道上炸响：“妈的，加列老狗，我萧战的儿子，什么时候轮到你个杂种来教训了？”

两个大斗师交手产生的能量狂暴无比，一青一红两道身影的碰撞极为猛烈。

也差不多相当于两个金丹真人的神通相撞了。

一场争执就此落幕，加列族长不甘地带着人走了，临走前那炼药师还对萧熏儿念念不忘，让人不由骂一声没脑子。

······

巫离歌白日里看了场热闹，却也意识到自己现在的修为是一大短板，也只有将那惰怠远远抛开，努力将修为提上去。

其实到了筑基，即使不专门入定，灵气也会顺着经脉运转，转化为真元，只要待真元填满丹田，就算跨入筑基中期，再将真元全部凝练便是筑基后期。只有用凝练过的真元填满丹田，才算是筑基大圆满。

这是一个不断打磨的过程，正如宝剑锋从磨砺出，那些筑基期能越级挑战的天才，哪个不是下过功夫打磨真元与丹田的？这才是自身实力根基。

重修之路任重而道远啊。巫离歌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空。

月黑风高。他不由想起几百年前，自己也是在这样一个夜晚，将那杀死他师父的修士生生拔骨抽筋，将那人用在他师父身上的手段一一使出来。

那时他还感慨人类不愧是最有想象力的，竟是能将那么多惩罚手段创造出来。

想想那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样子，他做梦都能笑出来。

真是报应不爽啊。

当然，在巫离歌不知道的地方，某个人也付出了他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