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布幕遮蔽了天空，将皎洁的月光阻挡在云层之外。
从大西洋低压带千里迢迢跋涉而来的台风狰狞地嘶吼着，倾盆而下的黑色雨点沉重地击打在装甲车的防弹玻璃上。
滑落的水滴遮蔽了车内向外的视线，依据滚滚而来的波涛声与呼啸的海风只能大概地判断出所处的位置。
“切...还没到位吗？”
一个队员烦躁地拉下掩住口鼻的高分子聚合面罩，对着前方的驾驶舱大声抱怨。
引擎轰鸣的噪音充斥着整个舱室，必须要用吼的才能勉强能够辨析话中的内容。
“大概再五分钟抵达目标位置。”
客舱内闷热而潮湿的空气吸入肺中，焦躁的霉菌在全副武装的士兵们体内缓慢地生长，出芽。
“这次事情办成了有什么好处？”
“......”
“不要这么吝啬嘛。”
“豁免权。”
坐在驾驶舱副座的男子不耐其烦地从上衣胸前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张金色的卡片。
“这是...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队员伸出戴着战术手套的右手想要去抚摸，但是却被队长机敏地抽手躲开了。
先前在军队中流传着一条不知源头的消息——金色豁免。凭据豁免可以抵消一次外出任务的派遣，让别的队伍替代执行。
也正因为这个，导致舆论愈演愈烈，各地的游行不断。没有人希望自己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出征背后存在着不可告人的交易。最终在三年前某个消息最盛的军营终于被不知名特种部队血洗，无一活口。
官方对外发布称是铁血进攻，然后就是一堆“默哀”、“深表遗憾”之类虚伪的场面话。
铁血能够有如此隐秘的行动，在不惊动高墙卫队的情况下在军营中大开杀戒真是让人难以信服。
典型的杀鸡儆猴——
杀鸡给聪明人看，封住他们那张道出真相之口。杀鸡给愚人看，劝他们不要再想着与组织这个庞然大物作对。
紧接着在暗中并极力消除这件事的真相，许多知情的帖子发布者人间蒸发，不知去向。
媒体用官方准备好的说辞将愚昧的底层民众洗脑，没有人再愿意相信那些清醒者的舆论。知情者东躲西藏地躲避追杀，惶惶不可终日。
到最后整件事的结果也就不了了之，渐渐淡忘在时间的长河之中。
只不过谁也没想到这个军事机密般的东西竟然会是一张卡片。
“令人恶心的交易而已。”
他将金卡重新放回胸前的夹层，用嫌恶的语气敷衍着那个大声抱怨的士兵。
身居高位之人利用底层士兵来达成自己目标的工具。上层人士在协议上微不足道地签个名字，然后对行动指挥官说“这是我们家族的财产，另有他用”之类的财产宣言。
想要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土地上活下来。放下尊严，被当成财产交易，做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是被世界规则所默许的。
轰...
雷声由远而近，覆盖住庞然大物的雨幕被缓缓揭开。
轮廓渐渐被清晰地勾勒，近乎通天的躯体压迫了每个人的呼吸。
那是一座要塞...准确来说是一座废弃的要塞。
超级合金铸造的半圆穹顶被压缩炸药炸开一个大口子，弯曲的钢筋骨架从顶部向如恶魔的魔爪外伸出。苍穹下的黑色炮管有一半已经不翼而飞，只剩下基座还在顽强地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外部的防爆门、碉堡、乃至升降梯已经被尽数摧毁，烧焦的废墟被繁盛的植物覆盖。要不是那门巨大的要塞炮，还真会让人以为是一间人畜无害的植物园。
轰鸣的引擎停止的粗重的喘息，沉寂客舱中的呼吸声与沙沙的雨声组成了行动的开幕曲。
“对表。”
“凌晨一点十五分。”
队长抬起手腕上的联络仪同队员们做出最后准备。
他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时间，蓄势待发般握紧战术握把的手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一点十九分。
从地平线中若有若无的闪光凝聚成蹿出的导弹准确地在要塞上空引爆，内部的照明弹如同烟花般四散开，把漆黑的天空抹得如同白昼。
队长拉开左手边的大门，率先潜入滂沱大雨中，消失了踪迹。
“行动！”
......
哗...哗...
军用皮靴踏与钢板的撞击声与前进的划水声在望不到头的走廊中反复回响，在幽闭的空间中单一的回声不住地撩拨着每个士兵紧绷的神经。
照明弹有限的亮光穿过被高爆炸药炸开扭曲的半扇隔离门，撒在不远处停滞不前。
“嘶...”
地上没有废墟中常有的钢筋混凝土残渣，取而代之的是一具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机械人形。
天花板被高爆榴弹的破片绞出几个大窟窿，来不及泻走的雨水就像瀑布一般注入走廊。
在漏雨走廊的冲蚀下，上面印着“铁血工造”字样的标识已经糊不可辨。
“这是...工厂...？”
在这些诡异机械残骸中还混杂着身着防护服的人类尸骨，防护服内的苍白皮肤被雨水泡的肿胀腐烂。硕大的老鼠从已被掏空的胸腔中钻出，对着这群从外界来的不速之客抱以好奇与警惕的赤红眼神。
这里到底进行了一场多么惨烈的渗透战？
踩在满地的碎金属上不时发出“咔啪”的断裂声，尸体发出的浓郁恶臭就连有防毒作用的高分子聚合布都无法阻挡，坑坑洼洼地板上泡着残骸的浅浅积水刚好没过脚踝。
战术手电的高强度光源将这反胃一幕照得更加清晰。
“底层升变！”
哐！
寂寥中巨大的碰撞声让仔细查看地图的队长狠狠打了个激灵。
会有这种声音只可能是敌人快速接近与地上的金属废品碰撞而鸣响的警铃！
“火力压制！”
机枪组的队员依照训练中的口诀快速组装。被高脚架支起的驳壳机枪在短暂的沉默后迅速向外喷吐滚烫的弹壳。
高温的弹壳落到水面溅出一朵朵水花，瞬间冷却后蒸发的白烟在狭窄且密闭的走廊中久经不散。
处于队尾负责掩护的队员根本无法透过手电看清前方的景象，只看见位于队伍正中间的机枪组突然实施火力专注对前方压制。
正在交火？敌人数量？兵种？
没有人知道。
他们只能对着面前薄薄的白雾长长扣动扳机来发泄心中的恐惧，然后虔诚地祈祷没有东西能够站着出现在有限视野之中。
凶猛地火力覆盖了整条走廊，子弹擦过合金墙壁冒出点点火花。
黑暗的深处没有敌人给予他们回应，依然保持着瘆人的沉默。于是枪口的咆哮成为了这片空间唯一的交谈声。
高强度的长点射迅速打空步枪上的弹夹，枪膛内撞针的空击声反复地提醒这群未经战事的新兵们弹夹已经空空如也。
“该死，给我停下！停下！”
队长一巴掌拍在身旁那个胡乱扫射队员的头盔上。
这种无目的地扫射在密闭空间中无异于自杀，打在钢板上叮当弹跳的精灵随时能够取走你的性命。
人类为什么会畏怕黑暗，畏惧神鬼。唯一的答案是“源于未知，所以可怕”，这种烙印于DNA深处的恐惧感让祖先们在危机四伏的自然环境下得以幸存——
再精明人类也永远无法克制住恐惧的挑衅。
机枪的喧嚣在队长的咆哮声中沉寂，这条走廊又如同转轮般回到了初始的安静。不小心踢到堆积的铜制弹壳，发出一串夏夜风铃的清响。
他弯下腰向前缓缓移动，战术手电利剑般的光芒刺入深邃的黑暗并在远方被吞噬。
如果扎堆前进，到时候被敌人事先布置的陷阱一窝端了都死得不明不白。
前方是未知...身后无尽的压力逼迫着自己前进，身为队长的责任不允许他在队员面前临阵退缩。
能当上小队的领导人物，每一次的抉择都是建立于搏命般的豪赌之下。
长廊好像没有尽头似的，在黑暗中无限延伸。那声巨响好像是从虚空中毫无征兆地炸开。
是感染者...?是残存铁血...?还是...
脑中构建出感染者已经腐烂的面孔，方才的理性已经错乱。战栗的双手就连端着的突击步枪都要脱开落下。
在年幼时偶然目睹了ELID感染者噬人的全部过程。尖锐、泛着绿光的锐齿咬开喉管，鲜红的含氧动脉血如喷泉般飙射而出染红天花板的噩梦历历在目...
“快点出来...”
他的口中轻轻如梦呓般轻声念叨，紧紧扣在冰凉扳机上的食指随时能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感受着心脏泵出强而有力的高压血直冲大脑，酥麻的晕眩如海边的波浪冲刷着并不稳定的思维。
狭窄走道渐渐宽阔了起来，赤红色的应急灯在有限的供能下忽明忽暗。
队长毫不犹豫地推开横在前方的一具尸骸，撑着长满青苔，滑溜溜的地板向前匍匐移动。
相比见到明天的太阳，尸体的恶心程度已经过于几乎微不足道了。
尽管他避开满地的金属零件，减少与地板的接触面，但是在这绝对禁音的走廊中摩擦声听起来还是如同炸雷般的清晰。
在神经如皮筋般紧绷的情况下，弹性疲乏像是早已定下的结局。左肩的衣物突然被什么东西挂住，动弹不得，下意识的拉扯顿时让他在下一秒后悔不已。
“可恶！”
人形断裂碳素骨架的尖锐端毫不拖泥带水地划开了化学纤维制成的迷彩服，一字裂开的开放式创口让血管中疾速奔腾的血液滔滔溢出。
锥心的疼痛皱了他的眉，右手食指毫不犹豫地抠进在那道长十厘米，宽两厘米的划痕拔出那根长刺，留下一个血肉模糊的小洞。
......
“01，我刚刚说了什么？”
“报告！说...说了...”
01在白大褂的医务官面前表情十分局促，一片空白的脑袋与支支吾吾的回答让这种情况下更是雪上加霜。
“今晚加罚十圈。”
医务官带着趾高气昂的语气用手指着站在药品柜前01的鼻子，对待学生极为不屑的态度让旁人看起来像是个乐于欺凌他人的师长。
“失血过多五分钟死亡，你能清晰地体会到生命从你的伤口中溜走...”
医务官在他面前渡着小步，微眯的眼睛似乎在回忆过去的某种情感。
“晕眩、衰竭、死亡。整个过程甚至用不到你十分钟的时间，回忆像会议的幻灯片一样闪过眼前。”
他从大褂的口袋中掏出一只金属火机，湛蓝的火苗在01的鼻尖跳跃，四周灼热的热浪烤得皮肤泛起红潮。
医务官病态的温柔眼神似乎在欣赏着一个完美无瑕的作品。
......
“她会像圣女一样轻柔地抚摸着你的伤口，尽责地封印那条象征死亡的裂痕。”
同样是那个银色的军用打火机，只不过火焰不是在鼻尖前舞蹈，而是一口一口细细地舔舐那条长条形的伤口。
“呃...”
队长低呼一声，硬是将疼痛的嘶吼卡在喉咙中。高温下的皮肤迅速起泡出水，被烤熟的肌肉封住了被划开的血管，左边传来的阵阵肉味让他胃中的食物不断翻覆。
这点痛觉根本无法与大口径子弹撕开胸膛，打穿肺叶的感觉相比。
只不过左臂的灼烧感依旧让大脑选择性地失去了这条手臂的知觉，单凭一只右手已经无法稳定突击步枪的后坐力。
他拔出大腿外侧被保养得反光发亮的刺刀，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志采取放弃掩护，快速前进，舍命一搏的纵深战术。
他没有掩饰踩在水面的脚步声，入口处的枪战已经把他们的位置公之于众。
“还真是愚蠢...”
地上的遗骸渐渐稀少，满地的碎片好像被人特意清理过呈现与入口不符的洁净。
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来到一处高地平台，伸出头向下望去，栏杆下的生产流水线早已停运，传送履带上制造了一半的零件被岁月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战术手电的光芒探视到了远处的“敌人”——那段因多年失修脱落的生锈排风管道。
己方密集的弹孔将它粗暴地掰为散落在合金地板上的铁屑讥笑着队长左臂的伤痕“你似乎才是最紧张的人”。
虚惊一场？
“呼...”
他重重地松了口气，将已经脱力的身体倚在因漏雨而湿漉漉的墙壁上。
自己竟然因为一个不存在的敌人割破了肩膀，还...
不过不是什么感染者什么的真是太棒了，这次任务应该能够圆满结束。
“继、续、前、进”
光芒连闪，组成一串摩斯密码。
“是！”
有条不紊向前推进的士兵们谁也没有注意到腐朽的通风管道中有两双眼睛带着极为纯粹的战意向他们的背影刺去。
“对...对不起...我太笨手笨脚了。”
女孩把身体靠在男孩的胸口，展现出与方才战意丝毫不符的柔弱。
“Darling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要不是你他们在入口就败北了。”
“耶！Darling最棒了！”
男孩突然翻手压住了女孩的的粉唇，将目光从远去的士兵们的背影转移到少女姣好的面孔上。
“谁！”
处于队尾的士兵突然转过头盯着排风管的缺口处，枪口旁战术手电炽白的光迅速搜查了那片区域。
“04，怎么了？”
“你刚才有没有听见有人在讲话?”
“你听错了吧？”
左边的男人向04所指之处试探性地开了两枪。
子弹轻易地穿过了生了锈的合金管，清脆的共振在排风管中荡漾。
“是错觉么...”
“不要太紧张，被后辈看到可是有失前辈的威风哦。”
“小心驶得万年船。”
被嘲讽的队员并没有恼羞成怒，从腰部的绑带上摘下一颗巴掌大的OC-R18催泪弹扔进管道。
OC-R18是格里芬为感染者研发的改良型战术类武器，高压下的浓缩毒剂能在十秒内扩散至整个空间，刺激感染者嗅觉使其暂时“失明”。
OC-R18面世后大大增加远征军的生存率，大兵们给它取了一个亲切的名字——美杜莎之吻。凭借着火神重工强大的生产力配合前线精英们效率的战术思维，短短三个月就以摧枯拉朽之势收复了低污染区的大片领地，收编身处各地的难民并安置于集中营内。
人力，不管在任何时代都是战略资源。
设计OC催泪弹的川崎信伊在现代人类史上可谓是功不可没，也因此带领家族从三流世家一跃成为能够影响一方的豪族。
白色的毒雾如盛着开水的壶口从排风管边的弹孔中溢出，想必内部已经充斥了这种催泪烟雾，但是传出并没有意料之内的声响。
这种高浓度的计量，对于人类的粘膜来说绝对是大材小用，咳嗽与喷嚏只是昏迷、休克乃至当场死亡的前奏罢了。
“果然是多虑了...”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类能够做到能够与身体的自然反射抗衡的地步——于是他的大脑基于现有知识，无条件地判断管道中空无一人。
“队长他们已经进入生产车间了，快点跟上。”
似乎对04无故浪费了一颗催泪弹有些不满。男人收起了先前调侃漫不经心的态度，用恶劣的语气催促还盯着管道发呆04。
“哼...”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在黑暗的尽头。
“啊...抱歉...我我...”
在狭窄的通风管道中四目相对，不足一寸的距离使女孩的脸红润起来，呼吸渐渐急促。
少女的鼻子上罩着一个小型的防毒面具，帮她抵挡住了至人咳嗽的刺激性化学物质。
“诶？你怎么...”
男孩面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任凭泪腺如水闸般分泌眼泪，紧紧屏住的呼吸让他甚至没有吸入一点白烟。
“不要再有下次了。”
冷漠的回应，甚至可以算是一种严厉地警告。这种确立家规般的严肃把她从少女粉红色的幻想带回现实。
“对不...”
“你不需要道歉。”
男孩从三米多高的管道中一跃而下，就地翻滚了两圈将向下的重力卸开。
“下来吧，我接着你。”
她似乎就像是胆小、生活技能不全、笨拙等缺点的集合体，很难想象这个问题少女竟然会是一个生活在刀口舔血日子里的特工。
“好高呃...”
少女的眼角噙着晶莹的泪花，牢牢攥住裙摆的右手无声地婉拒他的提议。
“我就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会接住你。”
男孩咧开灿烂的微笑，如同烈日般驱散了她心中的恐惧。
“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
少女咬紧牙关，身体向前一扑，以头朝下的笨拙姿势坠落下去。
把一切都交给他的感觉...把清晨的暖阳，浩瀚的夜空，过去的美好——和余下的人生一并给他。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口中重复喃喃着，无端想象身体落在地上碎为几瓣不切实际的设定。
身体向下一沉，卸去了下落的动能，没有直接与钢铁亲密接触真是幸运。
她颤抖地睁开紧闭的睫毛，男孩并不健壮的双臂紧紧地把她抱住。
好喜欢这种感觉...
身体蜷缩，把耳朵又一次贴在他的胸口。
男孩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的心门。
“现在可不是偷懒的时候。”
“我没有偷懒！”
“眯着眼睛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还十分没有诚意地说‘我很勤奋’的话还真是厉害。”
“哼...木头脑袋...”
“什么？”
“没事!”
少女的嘴唇蠕动了一下，闪烁的视线在男孩看起来像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见。
“猎物是逃不出手掌心的哦。”
男孩用手掌轻轻劈在少女的额头上，背后的特质刀鞘中拔出一把长达一米的湛蓝利刃，高速震动的刀刃兴奋地蜂鸣着。
“那...请多指教，博弈开始。”
.......
“好像还不错呢。”
厨房中弥漫着黄油的香气，我咂舌暗自感叹了一下龙田家的财大气粗。
黄油这种东西可不是我们这种普通庶民能够吃得起的珍馐。
昨天向刚刚樱索要了他们的住址，结果在第二天就厚颜无耻地找上门来。
前来应门的樱身上穿着家庭主妇必备的围裙，双马尾被整齐地扎在两侧。
“你...你好...”
自己不是大叔们那种喜欢熟女的癖好，我的舌头为什么会跟打了结一样口齿不清？
“智悠啊...欢迎。”
她朝我和WA2000微微鞠了一躬，打开门口的鞋柜拿出了两双客人专用的蓝色拖鞋。
鞋柜中的鞋被擦得很干净，白色的运动鞋上甚至没有一点黑斑。全部按照种类分好，整齐地像是用直尺量过一般排列。
木制地板上没有一点灰尘，连墙脚都被打扫得一干二净，室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柠檬味。
在月底前把钱花得精光然后来朋友家蹭饭这种见不得光的事情不能说出口，只能美曰其名为“来帮忙做家务”。
但是这么干净的地板，与恰到好处的摆放让我怀疑自己来这里的动机不纯。
“马上就中午了，我来帮忙做饭。”
我对自己的蛋包饭抱有极大的信心，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已经让我的厨艺达到炉火纯青的...
“智悠，你去打扫房间。”
WA2000朝樱挤了挤眼睛，我暗道一声不妙。她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青叶君，客厅就拜托你了。扫具在厕所，请自便。”
作为一个家庭主妇，体察人心是居家必备的技能，哪能看不出WA2000“快点帮我把他支开”的暗示？
“是，交给我吧。”
我表面上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对二女抱以和煦的微笑，心中却已经警铃大作。
察觉到她眼中带着让人直呼不妙的冷笑，尾椎升起的恶寒。
WA2000今天又要干出什么好事？
扫帚在被擦得发亮的地板上胡乱挥舞了一阵，果不其然地连一摊像样的灰尘都没有扫出。
“唉...我好像是完全多余的存在呢...”
把手中的扫把重新放回储物柜，我瘫坐在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的柔软沙发上，精细设计过的软垫轻轻托起下沉的腰部，让使用者体验到产生流连忘返的舒适。
反正就是因为要支开自己才使唤我来打扫客厅，地板都这么干净就算磨点洋工也无所谓。
不过有钱人真是懂得享受生活的每时每刻...
“喂，你的带子系错了。”
小声的交谈从背后鬼鬼祟祟地靠近。我警觉地竖起耳朵，把头后仰过一百八十度，脖子枕在松软的靠背上偷偷瞄着厨房中的动静。
WA2000身上一米多长的灰色缎带紧紧地缠住了她的双臂，深黑色的过膝长裙的裙角纹上纯白的蕾丝，泛着点点散光的淡黑丝袜将她粗细匀称的大腿暴露在我的面前。
女仆装外加******，楚楚可怜的表情...总之这种外表可爱得有点犯规了吧！
她用力挣脱因大幅度运动而越捆越紧的缎带，很难想象她到底是用什么奇怪的办法把自己变成粽子。
“嗯...白色的...”
有一个不可描述的纯白在我的视线中一晃而过。
真是幸福呢！
......
“喂...”
“白的...”
哪个不看时机的白痴来打扰我的雅兴？
“喂！”
烦躁。
“智悠你在干什么？”
“呜哇哇！！”
当我从纯白世界中返回时已经太迟了。WA2000已经解开了身上的缎带，嘴角带着“阳光”的微笑站在我的面前。
黑色的女仆装反而我感受不到一点亲情的温暖，唇边若隐若现虎牙的反光冰冷得像永恒的冻土。
这不是黑袍处刑人与犯人的既视感嘛！
“你刚刚说什么东西是白的？”
她的手摸向我的胸口，眼神中的杀意不可抑制地流出，四周回响着“人只有24根肋骨，请你想清楚再说话”的胁迫。
“没什么！没什么！”
总不能光明正大地当着樱的面对着她说“白色内裤配上黑丝真是太性感”的差劲偷窥狂发言吧！
到时候断的就不止24根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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