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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見遲來的愛情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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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瞳。」沄穩了穩身體，放開抓住對方手臂的手。

「等等，我可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有了心絞痛這個毛病。」雖然回到了原本的步伐，但是他可沒忘了問問對方身體的異常。

「我是沒有，剛剛是魚刺流到心臟了。」沄面不改色的扯著騙不了多少人的謊。

「喔是喔，那我打電話叫炁想辦法把魚刺拿出來喔？」

談話對象身體一頓，馬上面露難色的回頭拉住他欲「行兇」的手，有些無奈的看著他說:「真的沒事，我的身體狀況我還會騙你嗎？我也不知道剛才是怎樣，人不是有時候會突然那樣嘛，我剛剛是被神明附體了。」

瞳挑眉，然後抿抿唇，忽略沄最後一句話，他確實是很清楚沄的身體狀況，噢，和感情狀況

。

他嘆了口氣，一副不跟你追究我是好人快拜我的表情看了沄一眼，繼續前往用餐地點。

看著至交的背影，沄又苦笑了一下。若要讓他歸類，瞳是被他放在「家人」的人物，所有他自認為必須隱藏的一切他都能毫不保留的在對方面前說出口，比如他的憂鬱症、比如他的婚姻、比如他的家庭。

可是沄也不是那麼喜歡和瞳提到他的婚姻，因為那看起來就像是在對他撒嬌一般，但每次他想轉開話題時，對方卻固執的像一條牛，露出要轉話題先打死我的笑容繼續與他周旋，彷彿沄的世界就是他包容的世界。

「你最近又吃藥了？」服務生收走兩人的餐盤時，瞳狀似不經意的問道，自然無比，倒是狠狠嚇了沄一跳。

下意識的沄就率先搖頭了，不想讓對方擔心，不想顯示自己有多受傷或多狼狽，他就先擺出防禦的姿勢了。

透過服務生端上擺著精緻蛋糕的小碟子的手，沄看見瞳只是微微瞇起眼睛，帶著微笑的說:「炁有跟我說喔。」

謊言被戳破，沄只好悻悻然地說:「對啦對啦，炁都跟你說前幾天我有吃安眠藥了，你幹嘛還問我？」

不知話題怎麼就被瞳繞到那上面了，沄翻了白眼，有點彆扭的撇開視線，像要洩憤的狠狠戳了他的飯後甜點。

「他其實沒有跟我說，做為一個醫生的職業道德他還是有的。」

瞳笑的像一隻偷腥成功的貓，那笑容在沄眼中好不刺眼。

「瞳！」

「你到底是多懷疑他的職業操守才會相信啊？」

「和職業操守無關，是他的人格。」

「欸我真的會跟他說喔。」聽著對方毫不猶豫的毀損著自己的主治醫生的形象，瞳有些無奈，然後他深吸了一口氣，淡淡笑開接著問了:「所以，最近和他還好嗎？」

對於氣氛的微妙轉換，沄一直比起身邊的人敏感許多，只是大多的時候他會裝作不知道，而現在面對這個太過理解他的人，他早就放棄裝傻了，瞳口中的他可不是上一個話題對象，而是他的合法婚姻關係者。

「……不知道。應該普通。」沄無意多談。

他不喜歡在瞳面前談論他感情的順遂或不順遂，最好兩人之間都不要有這類能開啟這話題的機會，就算開啟了，他也會少見透露出強硬的反對。

別談論這個，別讓我像在對你撒嬌。

不要對我太好。

「說出來吧，沄。」如果你能好一點的話。那未出口的句子，在沄耳中太過熾熱，在瞳眼中讀到的訊息讓沄無法自處，可是他又無法把瞳的關心忽視掉，他無法裝作視而不見，因為眼前的人對他太過重要。

如果你能好一點，就對我說出來。可是，說出來，對瞳一點也不好。沄想。

如果說彌是他下半輩子的愛情，飽含著摔的他支離破碎的痛苦；那麼瞳就是他情思啟蒙的初戀，孕養了他走的滿路荊棘的絕望。

十四歲，一個情竇初開的天真歲月，一個可能兩小無猜的爛漫年華，當年的沄遇見了眼前的這個人，他無可自拔的喜歡上對方，也因此開始懷疑自己的生存價值。

對方是那樣的耀眼，甚至對於像是在陰溝生存的過街老鼠一樣的沄都不吝於釋出善意，所以他愛上的到底是被照耀的感覺還是喜歡瞳這個人？

別人總是說他很衰、很煩很討人厭，所以他總是在討好別人，可是瞳不一樣，所有人都喜歡他，這樣美好的存在，說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可是在討厭的同時他又受不了的被吸引，因為對方真的太過溫柔。

好吧，那就喜歡吧，靜靜的、沒問題的。

國二那年，他不小心聽見了同班同學對他的評價，也不是第一次聽了，但那次等於是注定了他痛苦淵源的一次。

『欸，那個人啊，是不是喜歡瞳啊？』

『你說沄？真的假的、不是吧，只是朋友吧，因為也只有瞳要理他啊，不巴著他不然呢？』

『也是。如果他真的喜歡他，那真的超級噁心的。』

『對啊，瞳也會覺得很噁心吧，應該說被沄喜歡上的人都會覺得很噁心吧。』

沄之前沒有想其他的，對錯是世人的評價，可是噁心與否是當事人的觀感，所以當時沄在心裡對於自己的形象、對於自己的存在，冠上了兩個字，

噁心。

在他身心俱疲的狀態下，他開始懷疑自己的生存意義，他時而平靜時而暴躁，有時他只想一個人靜著，有時他又急切的想尋找人多的熱鬧和雜亂，然後當家人注意到他的反常太過像病症時，他身體已爬滿了無數的自殘了。

十四歲，一個情竇初開的天真歲月，一個可能兩小無猜的爛漫年華，他成了確診的憂鬱症者。

瞳是那段歲月裡，他捧在手心珍視的、痛苦的、呵護的、哀怨的、憤怒的、絕望的玫瑰。

他不敢開口，就這樣鄙棄著自己的同時暗戀著對方，直到高中他們分道揚鑣，瞳去了外國，沄留在國內，在一通跨海的電話中他嘶吼出他卑微至極的愛情後，沄終於承受不住的放下這段感情了。

大一時，沄邂逅了彌，大概是在誰的身上尋找瞳的影子的沄喜歡上對方，然後他漸漸懂了，彌不是瞳，而瞳也不是彌，所以他遵循著他的心做出的決定就是喜歡彌，而不是瞳。

大二時，瞳歸國，告訴沄他們當初太年輕，除了我愛你，什麼也不能給對方，什麼也做不到，所以他離開，可是現在他回來了，除了我愛你，他也什麼都不能再給沄了，因為沄愛著彌。

瞳就這樣，喜歡著沄到現在。

瞳的深情他懂得太晚，他們都已經錯過那段可以堂而皇之的說愛的年齡，他們的天真也都還給社會，他們都過著他們不想懂但必須懂的人生。

所以沄不願、甚至可以說是討厭在瞳面前提及他的感情狀況。

這樣就像是在對前情人撒嬌，告訴前情人不要走，只有你懂我，只有你疼我的行為，瞳會無法再去愛別人的。

所以不要談論這個、不要讓我像在對你撒嬌。

對於他曾用生命去愛的眼前的人，和他現在用生命在愛的那個人，他都在想:不要對我太好。

「瞳你好煩人啊，就說普通了嘛，你快點去談戀愛啦不然好囉嗦。」沄瞪對方一眼，繼續向他的蛋糕進攻。

「你才煩人啦，那壺不開提那壺……說到這個，我媽最近叫我去相親耶！」

「很好，去啊，快娶了，去去去。」

「誰要娶。這樣我就會失去黃金單身漢的名號耶！」

「沒有那種東西。」他們沒有在一起，也錯過了在一起的那段青春，可是至少他們還像家人一樣，他們的感情也深遠綿長。

相親這個話題可以取笑的很久，所以沄差點遲回公司，他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終於趕在時限內刷卡進辦公室。

而他的座位上多了一個不速之客，他的現任配偶。

「你也挺會聊的。」對方像是抱怨什麼的咕噥起來。

「彌？」

「還算準時，不然下次就禁止你出去吃中餐。」彌站了起來。

「呃、呃？」

「晚上我載你回去，別自己先跑了。」還無法從這衝擊的景況反應過來，彌走過他身邊時看著他呆蠢的臉好心情的笑了，於是他伸手拍了拍沄的頭:「好了，快去工作。」

等沄坐回座位已經是30秒後的事情了。然後他安靜地思考起他不是沒有想過的問題:有沒有可能，讓彌愛上他？

如果可能，沄願意去努力，可是，那不是努力就可以的事情。

那麼，維持現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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