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9番外：一梦前生（27）

他压下满心酸涩，哑声道：

亓官陵“有阿颦陪着就不累了。”

步颦的笑容冷漠又美艳，像国色天香的牡丹花，任是无情也动人：

步颦“那，王上今天就留在阿颦殿里好不好？”

步颦“阿颦陪着王上。”

她说的明明是邀宠的话，可亓官陵却觉得像是恩赐和奖赏。

一种只有在他提起宗扬后才能得到的奖赏。

亓官陵苦涩一笑：

亓官陵“阿颦，今天是本王的生辰。”

亓官陵“你今天，能不能真心待本王一晚？”

他低头在她发间轻吻：

亓官陵“总是戴着面具，也很累的不是吗？”

步颦“……”

一滴清泪慢慢滑落步颦的脸颊。

她有那么一刻，想要告诉抱着她的这个男人，她其实……早已心悦于他。

可是她也没有忘记，他们之间隔着恩怨纠葛，隔着国仇家恨，隔着此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他们生而为敌，相爱却注定相杀。

步颦“生辰快乐。”

她最后只是送上了祝福，然后笑着吻他。

但是此间温柔，乃是前所未有。

亓官陵满足地笑了：

亓官陵“阿颦……其实这样就很好，你假得太真，我就分不清了。”

她可以尽情地愚弄他、戏耍他，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温柔和爱意，大家都开心。

步颦只是抱着他：

步颦“……夜深了，睡吧。”

他们同床共枕，却异梦离心。

故事不可逆转地向着悲剧的方向愈行愈远，像漏出指缝的水，永远都抓不回来。

……

南北朝三百二十九年，秋，亓官陵前往江南一带公干。

步颦已经在亓官陵身边呆了差不多一年。

宗扬也快要到了加冠的年纪。

步颦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亓官陵出差回来，差不多就是宗扬加冠的时候。

最后的生离死别已经不可阻挡地步步逼近。

她散尽亓官陵送她的那些金银珠宝，收买了很多人，换了见宗扬的机会。

步颦“宗扬，你还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吗？”

宗扬“公主……”

这是宗扬这一年来，第一次见步颦。

这也是步颦这一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仍唤她公主。

四目相对，无语凝噎。

最后是宗扬率先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宗扬“公主，宗扬见过了祁县的瀑布，看过了耀盛山的日出，淌过了南疆的海水，拜过了江南布衣寺里的诸天神佛……”

宗扬“宗扬无憾了。”

他这半生，刀剑在握，戍守边疆，以为最终只是白骨血腥一场，未曾想蒙受公主恩情，能见到那么美的风光。

已经够了。

他已经可以毫无遗憾地走了。

步颦“宗扬……”

步颦泣不成声：

步颦“对不起宗扬……”

亓官陵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一条生路，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宗扬“公主没什么对不起臣的，”

宗扬微笑：

宗扬“从始至终。”

步颦“……”

步颦只是默默流泪，良久才道：

步颦“七天后就是你加冠的日子了，到那个时候我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