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当世界黑暗，我期待一束光。

苏木辰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程家的，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好像已经被程泽淮拉着叫了一圈人，苏木辰乖乖巧巧，说话声音也温温柔柔，叫人的时候脸上也带着淡淡的微笑，的确让人讨厌不起来，但是苏木辰也能感受到，这个家庭里的人也没有多喜欢她。一直到饭点，苏木辰都一直被拉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她有些招架不住，可是程泽淮也被小孩子们拉着玩游戏，也分不开身来帮助她。她只希望快点开饭，能解救她一下。可是她没想到，更大的不适正在等着她。

苏木辰从来没有想过，到了这个年代，程家依然保持着女人不上桌和男人同桌吃饭的规矩。“小苏呀。我们去里屋吃饭吧，我们家的规矩，女人不和男人同桌吃饭。”程母拉着苏木辰说。她简直不能想象，看似开明的程家骨子里却如此陈腐，这是苏木辰不能理解的，作为一个敢于独自离开家乡，拒绝流言蜚语的女孩子来说，她觉得这就是对女性的侮辱。她转过头看着程泽淮，程泽淮也看着她，满脸为难，他知道，苏木辰一定不能接受。

“妈，木辰跟我一起去那边桌上吃，她第一次来，也没听过这规矩。”程泽淮拉住苏木辰的胳膊，也没听程母的回答，就拖着她往自己身边塞，桌上的叔叔伯伯们也都微愣了一下，看看程父，又看看他们两。程父似乎感受到了大家的目光，开口说道：“吃饭吧，小苏第一次来，就做泽淮旁边吧，慢慢习惯就好。”苏木辰听这话的意思还是觉得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她有不解，有生气，但是她看着桌下拉着自己的那只手，她什么都没说，笑了笑便低头安静地吃着饭。席间的气氛也没有因为她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大家喝酒喝得也很欢，只是偶尔和程泽淮喝酒时看到苏木辰会闪过一丝尴尬和嫌弃。

食不知味地吃完一顿饭，苏木辰自觉地开始帮忙收拾，程母和程家其他婶婶们也是忙前忙后，对于苏木辰的帮忙也没有觉得感谢，看来她们心里还是在计较着中午上桌吃饭的事，苏木辰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去理论，她不可能说法她们，她只有自我消化。当程泽淮打算帮助苏木辰收拾碗筷的时候，程母实在忍不了了，提高了些音量说：“程泽淮，你很闲是不是，这个是你做的事吗？你在干什么？过去陪你爸你叔叔们聊天喝茶去！”语气中的生气和难以置信太明显了，明显得让苏木辰心中一紧，程泽淮这样的家庭她真的能接受吗？女人不能上桌吃饭，家务活只能女人做，那是不是如果有一天真的和他结婚了，她就只能被关在家里“相夫教子”？无数的问题噌噌往苏木辰的脑子里钻，她有些疑惑地看着程泽淮，发现他刚要开口就被程母拉到一旁说话去了，她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她只看到程泽淮在程母说过话后，就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一句我先过去了。

苏木辰不知道自己看着那个背影的时候心里有什么感觉，她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原来她和程泽淮的距离，她从来没有看清，不只是家庭，还有他们之间生存环境的不同造成性格上的鸿沟。因为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被程母两三句话说服，而程泽淮是的，他曾经告诉过自己，他很爱他的母亲，很尊重他母亲的意见，苏木辰现在懂了他的意思。

“小苏呀，我不知道你是哪里的人，曾经有什么习惯，但是小苏呀，你既然来了我们程家，你就要学会适应程家的规矩，今天你可是坏了程家这么久以来的规矩了呀。”苏木辰一边洗着碗，一边听着程母尽量克制的话。

“阿姨，我是A省的，家里也很普通，不是什么城里人，但是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规矩，现在都这个年代了，我就有些接受不了。”苏木辰轻柔地说，她生怕自己说重了被扣分，可是自己又怎么都无法马上点头说自己会改。

“小苏呀。每个家庭就有每个家庭的规矩，程家人都是这样，我没来程家之前也跟你一样没听过，但是现在你听过了，你就要去适应它，这么多年，我和你婶婶们不也过来了？”程母不容置喙的话让苏木辰听到极为不舒服，她忍了忍没有开口，程母又接着说:“程家也结过不少媳妇，每个也都能接受，你也一样，不要让泽淮在叔伯面前难做。”程母的话打垮了苏木辰的最后一道防线，她好像不得不认输，碰到程泽淮的事，她好像也只能妥协。

今天是正月初一，整个年苏木辰都觉得过得很压抑，前所未有的感觉，就算是出了之前的那件事，她都未曾如此难受。因为她发现这个家庭的陈腐真的很深，她每一步都按照程母的要求做，甚至对着程泽淮她都不敢表现出她的不开心和不喜欢，因为她一直失望，对于程泽淮从来不反抗的失望，或许程泽淮从来都没有意识过这是错的。她感觉到，这些所有的情绪都在拖着她，让她没有力气向程泽淮走去。她不是不爱了，她觉得如果自己就这样妥协，那她就会永远在这份黑暗里醒不过来，她甚至觉得，这鞋所有都不喜欢、不适应、不开心和失望终有一天会毁掉她们之间的喜欢和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