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你的新娘不是我

“待我此次金榜题名，我就让皇上为你我赐婚，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地娶你回家。”

“到时候，你一定会成为全天下人都羡慕的新娘。”

可是后来………

“阿宁，我………对不起………但如果你………”

在金銮大殿上对着天子刻意刁难的考题，都尚能侃侃而谈的书生，这一次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彻底慌了神。

“没关系，反正………。”

姑娘抬眼，不曾流露一丝不舍。

“你说的话，我也从来没有当真。”

姑娘转身走得干脆，未留半分余地。

我知道你是皇命难违，所以，你不必为了我做任何牺牲，我不值得。

书生看着自己伸出去却什么都没留住的手，神情苦涩。

但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远走高飞，什么通天的富贵，我都不要了。

可惜我空有的这一腔赤诚和对你的十分喜爱………我怕你看不上。

凤贞十七年，正月二十八。

书生一身喜服，骑着黑马。身后是八抬的花轿，十里红妆，凤冠霞帔，三茶六礼。

孟小昭站在府门外，不用抬头就看得见，匾额上悬挂的红绸。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孟小昭红了眼圈。

明明那天我走的那么决绝，却还是忍不住想来见见你。

我就是想看看，你曾许给我的风光大嫁，是什么样子。

其实，大概还是我对你………不肯死心吧。

这天，过往的宾客皆看到一个素衣女子，蹲坐在书生的府邸对面，哭得肝肠寸断。

书生却自始至终都没有出来，再看她一眼。

昔日，我是大家闺秀，而你不过落魄书生。

今朝，你是状元及第，而我不过明日黄花。

旋儿哥，秦凯旋！

你待我可真好。

既如此，那我就……

愿你前途似锦，愿你流年无恙；愿有人陪你举案齐眉，白首不离。

愿你一生安暖，愿你长乐未央；愿有人陪你鲜衣怒马，诗酒话茶。

愿你时光不老，愿你星河璀璨；愿有人陪你春看玄都，冬观雪月。

而至于我……

谢你送我临别言，诉了衷肠与君别。

谢你赐我三千墨，写尽山河再无我。

谢你赠我空欢喜，从此陌路不相逢。

孟小昭抬头，阳光刚巧收回了它给予人间的最后一抹温暖，她笑容凄美，这刺骨的寒冷，她再也不想经历一次了。

那是她留给世界的温柔，也是留给自己的尊严。

然后冰凉的水漫过耳畔，模糊了视线。

“阿宁！”喜服还未褪去，秦霄贤跪在井台边，撕心裂肺，“我本以为你那天走得那么匆忙，是你不想愿意往后与我颠沛流离、四海为家，殊不知，你心里竟是答应的………”

是我愚笨，枉读了万卷圣贤书，却以为你是舍不得家中荣华………

秦霄贤双眼一片猩红：“阿宁，我求求你，你能不能，别离开我啊？”

“阿宁，阿宁，阿宁……”

声声入骨，泪如雨下。

酒入喉间，白玉杯从桌上跌落四分五裂，是谁的眼泪坠入深渊摔成了碎片，将一颗真心割得鲜血淋漓。

凤贞十七年，正月二十九。

刚刚大婚的新任礼部侍郎秦霄贤，被下人发现死在了房中，经仵作和太医检验，是服毒自尽。

秦霄贤觉得，自己似乎是已经走到了时间的尽头。这里没有阳光，没有鲜花，也没有她。

“阿宁！”

秦霄贤猛地睁开了双眼，周围一片漆黑安静得可怕，他甚至听不到自己的心跳。

等等——

秦霄贤总算冷静了下来，他伸手贴向心口，然后………穿过。

自己这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