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上帝还是恶魔

脚尖触地的瞬间，人心里那种踏实感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性。最下面的薇迪雅大叫起来，“到了。”沈羿咬紧的牙关这才稍稍松懈下来，希望在眼前的时候，伤痛也就没有那么厉害了。

落地的瞬间，沈羿痛骂了一句，将漫长的痛苦与折磨发泄殆尽，“妈的，疼死老子了。”六爷也松了一口气，“终于落地了，我真怕我们几个在上面的时候再遇到什么情况，那可真就是束手无策了。”

“快看，前面有光亮。”薇迪雅指着甬道的尽头一点点微弱的白光说道。

“走。”六爷一挥手，带着大家向光亮走去。安娜受伤之后，六爷自然而然的担负起了带队的重任，一方面六爷知道一个身受重伤的人体力和精力会大打折扣，做抉择时难以保持清醒和果断，另一方面，这毕竟是拾荒者的事，自己不便过多指挥，现在安娜受伤，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自己和大家的生命，六爷当仁不让的扛起重担。安娜与六爷心里有种默契，话不用说，六爷便自觉地接过指挥权。对此安娜深感欣慰，她认可六爷的能力，也放心将所有人的性命交付与他。

这条横向通道是一个传输用的通道，通道下面铺着钢轨，上面的笼子就是顺着这条通道被运往竖井底部，再由竖井运到上面的大厅里。那么这通道的尽头是什么，大家心里已经猜了个大概，只是心里不愿意那样去想。

通道不长，大约走了五十米，一个方形大厅出现在尽头，明亮的白色日光灯将整个大厅照得如同白昼。这是几人自进入这个地下堡垒以来首次见到如此明亮的光线。然而大厅内的一幕却另沈羿和六爷惊讶不已，薇迪雅、安娜和艾尔却不同，一种难以言表的伤感和愤怒向一条火舌一般窜上来，直冲头顶。

大厅四周摆放着一个个巨大的玻璃罐子和铁笼，这是薇迪雅三人记忆力见过的一幕，只不过在之前的实验室内没有这些铁笼。想不到记忆中尘封的噩梦如今又一次再现，冲击着三个人的心灵。

一排排罐子里浸泡着的实验体，相比之前26号实验室里显得更加完整和和谐。大部分实验体呈现出完整的人形，只不过要比普通人更加高大和强健。但有些实验体显然是被改造过，又一个罐子内装的实验体，上身是人形，下身竟然是一只巨大的蜘蛛，八只蛛脚连同蜘蛛的胸腹支撑着上半个人体，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怪物。

而角落里的铁笼中关着一个个形似野兽的东西，有的看起来像是刚刚交手的双头地狱犬，有的则像是那只金翅迦楼罗。怪物被关在笼子里，每个身上都插着一根管子，镇静剂通过一根根管子被输入怪物的体内，使它们暂时保持着休眠状态。

艾尔显然是对这段记忆受伤最深的一个，毕竟当时的薇迪雅和安娜是“罐外人”，而艾尔是“罐内人”。那段被关在罐子里，身体及动弹不得又被营养液包裹的感觉，以及长年累月承受非人的折磨和地狱般的痛苦，像一个沉睡在艾尔记忆深处的梦魇，又一次被眼前这一幕唤醒了。

艾尔不忍再去看这些实验体，内心涌出的痛苦使得他头痛欲裂，抱住脑袋喊叫起来。薇迪雅深知艾尔的痛苦，实在不忍，一把抱住了艾尔，轻抚着他溃烂的皮肤，泪眼婆娑地安慰道：“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里不能就留，这些东西随时可能醒来。”六爷对薇迪雅说道，示意她赶快带着艾尔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大厅一脚有一扇门，一行人迅速进入门内，暂时离开了那间令人作呕且生畏的大厅。

穿过一条左右都是办公室的走廊，一个门牌出现在走廊尽头，门牌上赫然写着“沙鲁克”。

沈羿一见沙鲁克的名字，顾不得肋骨尽断的疼痛，怒火直冲头顶，上前一脚便踹开了办公室的门。另所有人都意外的是，一个白发老人正坐在办公室的中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门的方向，等待着一行人的到来。

老人神情淡定，嘴里吊着烟斗，“我最中意的学生，亲爱的薇迪雅，干得漂亮。”

薇迪雅目露凶光，瞪着老人，“沙鲁克，你这个恶魔！”

沙鲁克笑了，并不直面薇迪雅的谩骂，反而是看向安娜和艾尔，“安娜，你还是那么干练，而且漂亮。等等，让我猜猜，这个小个子应该是我曾经逃跑的实验体吧，没想到竟然还活着。看来第一阶段的试验并不是那么糟糕。”

安娜冷哼了一声。

接着，沙鲁克看向了沈羿和六爷，对着薇迪雅说道：“这两位看来是你的朋友了，怎么不介绍一下？”

薇迪雅骂道：“你没有必要知道他们，你只是要知道今天是你的死期就够了！”

沙鲁克大笑起来，“我的学生，薇迪雅，人都会死的，不过是死亡的形式有很多种而已。你们不是也都看到了吗？我在某种意义上重新定义了死亡，在我的概念里，也许，死亡并不是最终结果。”

沈羿早就忍不住了，他不愿意再听沙鲁克废话，耍起泼来，粗鲁的大骂道：“去你妈的新定义，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死亡。”说着，提起拳头就冲了上去，一拳打在沙鲁克的脸上。沙鲁克的嘴里的烟斗被打飞了出去，而沈羿的身体里也传来一阵剧痛。

沈羿拎起沙鲁克的衣领，又一次提起拳头，六爷及时制止了他，“沈羿，冷静点，我们暂时需要他活着！”

沈羿被六爷喝住，但心里还是咽不下这口气，猛地一把将沙鲁克推在椅子上，恶狠狠的瞪着，眼睛里似要喷出火焰来。

沙鲁克淡定地将散乱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捋好，扶着腰站起来，缓慢地走到墙角，拾起烟斗，看着被磕掉一角的烟斗，心疼地皱起了眉头，“年轻人，火气真大，这可是有着两百多年的历史的实木烟斗。”

沈羿一听沙鲁克说起了历史，火气更大了，骂道：“历史？你根本不配谈及历史。”

沙鲁克微笑着对沈羿说道：“看来你很尊重历史，我也一样，所以我需要做的就是改变历史，创造历史，揭开人类文明的新篇章。”

沈羿指着身后大厅的方向，大声吼道：“你管这些叫文明？人类的文明？你可真不知羞耻！”

沙鲁克，缓缓坐下，“我明白，你们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这残酷的事实，但哪一项伟大的科学成就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没错，在世人眼里我是个恶魔，但那是现在，若干年后人们必将奉我为上帝，改变整个人类对生命定义的上帝！”

“呸！渣滓。”沈羿的拳头攥的咯咯作响，若不是六爷拉着他，此刻沙鲁克的脸必定已被捶得稀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