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
“圣旨到!”
“臣接旨!”
“东清郡主高婉,才思敏捷,秀外慧中,有母仪天下之德惠。故封为皇后!钦此!”
“谢主上!”
……
南梦都城,梦都。
茶楼中宾客满堂,品茶听戏好不热闹。
许是觉得今天的戏没意思,坐下之人开始闲谈。
“你们听说了吗?咱们主上要迎娶皇后了。”
“谁没听说啊,新皇后还是东清郡主高婉。”
“说起咱们主上和那高婉郡主可是颇有一段渊源啊。”一男子闭目摇晃着折扇。
坐中三人皆被他说的话所吸引,忙侧身过去想细听其中故事。
那人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慢慢道:“你们可知主上为何到此时才娶妻?”
一人忙道:“天下谁人不知主上对先皇后用情至深。”
“恩,粱兄此言不差,主上自先皇后故去后便一直是孤身一人,身边连个妃子都没有,可见其对先皇后的情意之深。”
“如此说来,主上娶妻还有其他目的?”又一人附和道。
“正是如此,这便是我说的渊源。多年前主上还是东清世子之时便与还是将军嫡女的高婉郡主结识,外人看来两人也可算是青梅竹马。可终是妾有情郎无意啊。后来主上娶了先皇后,郡主便一直不嫁,过了花信年华,到如今恐以是半老徐娘。东清振国公弥留之际都在为郡主婚事劳心,如今老公爷以去,世子即位,亦是对郡主婚事发愁,如此看来,主上娶郡主怕是慰老臣之心安新臣之态罢了。”
一番话结,四人皆叹息沉默。
许久才又有人道:“深情人遇痴情人,可惜啊可惜……”
墨兰卿一边咀嚼着点心一边细心听完邻座传来的话语。心中郁结难平,明明平时觉得好吃的点心,今日却觉得甜腻得紧,匆匆喝了口茶,又觉得太过苦涩,便愤愤放下茶杯,盯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已然没有胃口,复又抬头看戏,可又觉得那唱戏的声音吵得头痛,最后终是起身拉了思洛绕过席位离开茶楼,身后又三三两两的紧跟着出去了四五人。
梦都的长街市列珠玑,户盈罗琦,热闹非凡。
穿梭在人群中,墨兰卿任由思洛拉着走,与平日的顽皮相比倒是乖巧了许多。
闲逛了一会儿,墨兰卿觉得无趣,便早早坐了马车回宫,在车上也是一言不发,与平时判若两人。
思洛见她如此,担忧的问道:“公主可是还在为主上要娶郡主而烦心?”
“思洛,父皇若是娶了郡主,母后在天上看到会伤心吗?”
墨兰卿神色忧伤,好看的眸子也生出雾色。
鲜少看到自家公主如此,思洛皱眉踌躇了半天却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只能握了握她有些凉意的手。
感觉到手中的温热,墨兰卿低头看了看,知道思洛的担心也明白她不善言辞,便长呼了一口气。
“思洛,我没事儿。父皇除了是我的父皇,还是帝王,身不由己也应是常事,我不该任性的。”
“公主……”
“好了,不要再说了,我记得年前在东院松柏下埋了坛荷花酒,现在应该异常香醇了,今日是瑜儿生辰,我们去抛出来参加生日宴吧。”
墨兰卿以轻松态打断思洛的话,然后看向车窗外,神色落寞。
思洛看自家公主如此,眉头锁得更紧,可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作罢。
热闹的街市慢慢变得安静,皇宫就在不远处,由无数金碧辉煌的宫殿堆积而成,墨兰卿三岁来到此处,年幼不知来此意味着什么,以为只是换个住处,换个称呼而已,即便是现在十年过去了,还是不大懂,但心中却有点厌恶这华美的宫殿,而怀念记忆里已经模糊的辽阔草原。
临近宫门,远远瞧见空旷的宫门前站着一位牵着骏马的少年。
墨兰卿眼前一亮,只一眼,她便知道是谁,她挥舞着手,大声喊道:“义哥哥!义哥哥!”
偌大的宫门外,回荡着墨兰卿还有些稚气的声音。
高泽义看着远处马车里探出的脑袋,嘴角不自觉上扬,丢下马快步走过去。见其欲跳下马车,便先她一步自然的抱她下马车。
感觉身体突然腾空,手臂下一双有力的手将她举起又放下。墨兰卿也不惊慌,义哥哥从小就这样抱她下马车,自己早以习惯。
看着眼前一身男服的墨兰卿,高泽亦只觉好笑,他抬手抚了抚她有些歪了的发髻。
“两年未见,卿儿倒是长高了不少,连穿衣风格也变了。”举手投足间温文儒雅之感尽显。
“义哥哥也是,看着也高了不少。”墨兰卿说着也学着去扶他的发髻,可垫脚抬手间才发现高泽义当真是长高了不少,一个不稳便跌撞到了他怀里,感觉脚间不稳,墨兰卿下意识的抱住了他的腰。
思洛见到这一幕,刚探出的身子忙又缩了回去,忽觉反应有些过激,又探出头去,踌躇着下了马车。
“世子!”思洛拱手道。
墨兰卿没有意识到自己抱向高泽义时他怔愣的反应,自然的松手站直,抬头间却见那人愣在那里,随即疑惑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感觉到自己的愣神,高泽义尴尬的咳了咳:“卿儿还是这般顽皮啊。”
同时也向思洛招了招手,示意她免礼。
墨兰卿笑着扯了扯自己有些皱巴的衣服,突然反应过来:“义哥哥,皇兄回来了吗?”
“回来了,一回来就听说你这捣蛋鬼被主上罚了跪。才刚担心上就又听说你出宫玩去了,一时也是哭笑不得,这会儿应是回东宫去了。”
“还是义哥哥好,不像有些人,有了皇嫂和阿瑜,我这个妹妹便不重要了。”说着把两手抱在胸前,嘟着小嘴,独自向前走去。
“你这小丫头,你皇兄与皇嫂也有两年未见,怎的还生起气来了?”看着墨兰卿那可爱的小模样,高泽义只是温柔的笑了笑,摇摇头跟着上前。
“卿儿以后定要嫁给义哥哥,只做义哥哥一个人的妹妹,再也不理皇兄啦。”
墨兰卿还是气呼呼的在前面走,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当感觉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才恍然自己说的话,回头发现几步之远的高泽义正目光灼灼,嘴角含笑,神色温柔的望着自己。
墨兰卿连忙又转回身,慌忙跑起来,一边跑一边喊道:“义哥哥,卿儿如此装扮实在不成体统,等卿儿回去换身衣裳再……”
声音消散在宽大的宫门外,听不大清了,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朝着宫里奔去,后面还跟着急匆匆的思洛。
高泽义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身影,心中有些茫然:“为何这个本应只有兄妹之情的人会让我魂牵梦萦两年?”
不远处一匹骏马正呆呆的立着,十六七岁的少年郎也呆呆的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