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

迷朦中，她依稀忆起，母国战败之时，她从覆北河坐船，随厉擎烈一行人凯旋，背井离乡。

一路上，她只觉暗无天日，时睡时醒。不知到了哪里，昏昏沉沉中，只听嘎吱一声，舱门被打开。一束光射进来，刺得她恍恍惚惚睁不开眼。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从那光梯里走下，于她身前俯身屈膝，递过水来。

彼时她口干舌燥，气力全无，待来人伸手拭去她唇边的水痕，她才于混沌中依稀辨认——那五官轮廓似曾相似，声音亦是不陌生，浑厚低沉，却又暗藏温柔，

厉擎烈你若是从了，本王就给你解开。

意料之外。她不曾想他会亲自动手。片刻之间，她稍定了神，黯然一叹，伸了手去，

婼寒裳劳烦王。

他拾起她纤细的腕，于那腕上血痂四横的勒痕处轻轻摩挲几下，浓重地叹了口粗气。

本想她会不语或是挣扎，不料她如此恭顺，虽略有狐疑，却也只淡淡威胁道，

厉擎烈不要和本王耍花样，本王的耐心有限。

说罢为她解了绳索，扔予她仆役的男装叫她换上。

见她不动，厉擎烈又正儿八经地问了句，

厉擎烈手还能动吗？需要本王帮忙吗？

婼寒裳王不回避一下吗？

半天，见他未有离去之意，婼寒裳也不慌不恼的，只云淡风轻地撂了一句，

婼寒裳难不成王想看吗？

厉擎烈你还怕本王看吗？

荤荤之音响起，他靠近她几分，轻托了她的下颌，喘了口粗气。

婼寒裳自然不是。承蒙王的关照，不胜感激，只是如今蓬头垢面，污了王的眼便是罪过了……

说着，她娇俏的下颌轻轻上扬，离了他粗糙的指腹，划起一道低缓致美的弧线。

厉擎烈的脸上似笑非笑，如看那囊中之物般胸有成竹，旋即转了身，却听身后她愈加放肆地问：

婼寒裳王不怕我借机行刺你？

厉擎烈本王想试试你有没有良心。

不等话落，他便侧过头去，不料迎面遇上她游走过来的掌心，眼便这般地被遮了，耳边响起温软狡黠的一句，

婼寒裳谢王的信任。

待他再转身，只见她装发整齐，一身男儿打扮，厉擎烈随即唇角勾起，惑人一笑，

厉擎烈忘了告诉你，涂讳敖也在船上。你若惹出什么事来，本王就砍了他。你若跳下船，本王就推了他入水喂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