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试探

陨臻抱着灵蛋火芯逃也似的从默先楼里跑了出来，因为有些急促，所以一路上到处撞人，终于，他跑回了自己的居室，把灵蛋往棉絮上一扔，又把整个人砸到了床上。

心有余悸。

陨臻现在几乎可以确定尤鹿就是他从前最好的朋友——武陶。

太像了，真的是太像了，就像是尤鹿评定他一样，陨臻现在一想起尤鹿，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武陶，甚至在脑海中出现武陶的身影时，也会情不自禁的与尤鹿的身影重合。

陨臻慌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武陶可能还活着，这个消息对他来说原本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但陨臻却有些慌乱——如果尤鹿真的是武陶，那么，武陶真的是变了——

原本是一个开朗阳光的人，但现在不会笑了，即使笑出来，那笑容也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武陶原本最耻那这个偷鸡摸狗的勾当，现在却……

陨臻枕在手臂上，闭眼思索着。终于，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一点耐心也没有，还是放空心思，沉沉睡去。

翌日。

陨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了起来，他大摇大摆的抱着灵蛋火芯走到大街上，忽然，有人用力一拉，他就被拽入了一条小巷中。

缓过神来，他发现这个小巷很不正常——太阴暗了。但不知为何，陨臻却觉得巷中人影幢幢，似是闹市。

陨臻觉得有些不妙，他小心走了几步，忽然，脚下“咔嚓”一声，陨臻连忙后退，蹲下身一看，顿时大惊失色——他踩断了一根人的手骨。

陨臻忽然觉得阴风阵阵，不禁裹紧衣服，他想回到原来的街上，却发现这小巷不知何时没了尽头，无论那个方向都晃荡着无数人影。

无奈，陨臻只得抱紧手臂，向小巷深处走去。

终于，他在无数人影中发现了唯一一个清晰可见的佝偻着腰身的老婆婆，连忙过去，作了个揖，道了一声：“老人家？”

那老婆婆转过身来，却又让陨臻心脏停滞了一瞬——那老婆婆从背影上看着是有血有肉的，但她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活人气息——她的脸是骷髅一样，但陨臻却发现老婆婆骷髅头上的骨架一样的嘴，露出一丝笑容，但那笑容此刻出现，并没有给陨臻半分亲切，反而是平添了几分诡异。

鬼婆婆“笑”着问他：“孩子，你来了啊……”

陨臻彻底懵了——听上去，这个鬼婆婆和他认识，并且还很熟悉，陨臻吞了吞口水，有些滞涩的问道：“那个，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啊？”

那鬼婆婆依旧笑着说：“这里啊……这就是万鬼轮回灯会啊……”说罢还怪异的笑了两声。

万鬼轮回灯会？

陨臻表示没听说过，他警惕的问：“那，不知如何出去？”

哪知问题刚一出口，鬼婆婆的脸色瞬间变了，声音也连带着尖细刺耳客了起来：“什么！出去！你本来就是这里的人！出什么出！”

陨臻却不顾那鬼婆婆的火气，有问到：“我，是这里的人？”

“那当然了……”鬼婆婆的语气又和蔼起来。

看来只要不问她如何出去，她便不会生气，陨臻撇撇嘴，转身离开，不再询问。

“万鬼轮回灯会？有意思，呵……”

陨臻忽然停住了，“等等！万鬼轮回！可我不是鬼啊！”

“劣继救了我……我不是鬼啊！”

陨臻坚信自己已经被救了，但他的脑海里一只又一个声音在对他说：“你早就已经死了……你现在就是个孤魂野鬼而已……可别再说什么渊者盟八大家和那修诡道的劣继了……”

陨臻想要努力反驳，想告诉脑海中的声音自己不是什么所谓的孤魂野鬼，但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关于借体重生，灵契大选，重逢武陶，这些事，陨臻睁大了眼睛，他忽然觉得有些茫然——他是谁啊……？他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忽然，肩膀一沉，陨臻回头去看，却看到了那个熟悉到让他想哭的面庞——他最好的朋友，武陶。

武陶用手肘压着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了陨臻熟悉而又久违的笑容，“你……”陨臻话还没说完，武陶却示意他不要再说，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小巷更深处走去。

一路上，本来幢幢的鬼影，现在在陨臻眼睛里，都是熟悉的亲人，朋友，同窗，他甚至在里面看到了和他一起祭魂的汉卿。

忽然，武陶停下了脚步，一脚踹开一间屋子的大门，里面坐着陨臻一路上见到的所有认识的人，那些人都拿着酒盅，笑着看着他，陨臻忽然觉得——好像自己本来就是这里的一只鬼，本来就应该这样和大家在一起，本来就不该去想什么借体还魂……

“醒醒！醒醒！”就在陨臻即将要喝下武陶给他拿过来的那杯酒时，一道稚嫩的声音想起，陨臻的头一下子如针扎般疼痛……

陨臻猛地坐起来，身上惊起一片冷汗，他看着屋子里忽然出现的一只似蛇又似龙的生物，皱眉，“你谁啊！”

“你问我是谁？哼！小爷我告诉你！我就是大名鼎鼎的灵蛋火芯！还有，你要对我尊重点！刚刚可是我从幻影中救你出来的！”

“你为什么要叫醒我！”陨臻忽然暴怒的吼出声。

火芯害怕的缩了缩尾巴，“什么嘛！一个幻影而已……”

“我知道，”陨臻忽然出声，只不过这次声音平静的许多，“我知道那是幻影……钱虑没死……”

对，钱虑没死，但陨臻刚被武陶拉着走的时候就在“万鬼轮回灯会”中看到了钱虑的脸，那一刻起，陨臻就知道了，一切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幻影。

“我只是……太想他们了……想多呆一会……”听出了陨臻话里的悲怆，火芯安静蜷在一边，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陨臻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他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弯刀寻尘，大摇大摆的向门外走去，火芯连忙说道：“诶！你怎么不带我啊！！”陨臻回过头来神秘地笑笑，接着，寒光闪过，他一刀斩断了火芯的身体。

瞬间，整栋房屋摇摇欲坠，似要坍塌。

陨臻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是平时没有的坚定，“我，陨臻，无所畏惧！”说罢，便用弯刀朝着自己的动脉狠狠刺了下去。

一时间，鲜血喷涌，屋舍坍塌。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