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矛盾

屋里的气氛仿佛凝结住了，鬼怪和阴间使者依旧对视着没有说话。兰景律沉默地看着两人，走到一旁从地上将池恩卓抱到沙发上，安静地做完这一切后站到鬼怪身边安抚地握紧他的手。

“你—”鬼怪收紧和兰景律握在一起的手，看着阴间使者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他说的是我？”阴间使者摸不着头脑，懵逼地看着鬼怪，“你说的那个傻瓜君主？那个王黎？是我？”

“……所以你才对着我妹妹的画像—”鬼怪满眼荒唐与难以置信，“你就是王黎吗？”他突然猛地甩开兰景律的手，一把掐住阴间使者的脖子，推着他抵在墙上。

“冷静点…”兰景律抱住鬼怪的手臂趔趄几步，看着手臂上冒出来的青筋，可想而此此刻他有多么愤怒。“你这样什么问题都解决不了。”

“你闪开去一边，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鬼怪凶狠地呵斥道，两眼死死的盯着阴间使者。

“那你动手。”兰景律松开手，胸膛因为怒火剧烈起伏，显然是被鬼怪的态度刺激到了，“既然生气他是王黎，连脖子都掐住了就干脆拧断！”

“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知道不就好了！动手啊！杀了他！”兰景律大吼着，话语间充满了火药味。见鬼怪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动手的意思，反而下眼皮抽动着一脸复杂地看着她，她冷笑起来，讥讽道：“怎么？做不到？那就松开手，冷静下来。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个时候还不给我好好打起精神。刚刚没听到朴中原的话吗？”

鬼怪垂下掐着阴间使者脖子的手，按耐下怒火，说：

“就是听到了才这么做。”

“不是说阴间使者是王黎的话！”兰景律喷气，“耳朵都当做摆设了吗？他刚刚说要去对付店长，他要去杀死你妹妹，Sunny小姐！”

“善儿……”鬼怪呆愣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兰景律说了什么，二话不说就往外走，阴间使者比他更快，在兰景律话音刚落的时候就从房间里消失了。

见两人都行动起来，兰景律皱着眉站在屋子里，叹息后走到沙发前查看起池恩卓来，见她并无大碍后松了一口气。兰景律抱着池恩卓回了自己的家，将她安置回房间。坐在池恩卓床头沉思半晌后，下定决心似的站起身离开。

北汉山上，兰景律站在黑猫面前一脸诚挚地做着恳求，

“老师，就这一次，求你帮我。”

“怎么？你得十二指肠炎了还是鬼怪要和你分手了？”黑猫搔着耳朵慢悠悠地问道，搔完后还对着后腿吹了吹气。

“……都不是。”兰景律抽搐着嘴角，一头黑线，“老师，拜托你正经一点。是真的很重要的事，朴中原，几百年前谋害金信的那个奸臣出现了，但是用我的力量却杀不死他。我明明可以控制住他却无法杀死他，我想了想应该是神做了什么。所以说—”

“所以说，你想要我帮你杀死朴中原？”黑猫的尾巴一下下地敲打着地面，喷笑出声，“哈，别做梦了。我早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插手这些事了。”

“老师，求你了！就帮我这一回吧！不然消灭朴中原的办法只剩下那一个了！但要是我拔了剑，金信也会归于虚无。”

“那就那么做呗。”黑猫对于兰景律的话不甚在意，“拔剑，然后学池恩卓一样让鬼怪签一张契约书，这样即使他归于虚无你也能把他召唤回来，多好。”

“然后等九年？！老师，我已经被神盯上了，他绝不会关照我。我压根就没办法确定那一套在我身上是否同样适用。要是万一神不愿意在我们身上展现关照怎么办？那我不是永远都无法再将金信从虚无中召唤回来？”兰景律情绪激动无比，她看着黑猫，眼中含着乞求，“我害怕，老师。我害怕的要命。如果我真的不能再见到金信的话要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归于虚无，我却无法召唤他要怎么办？”

“所以我早劝告过你了，不要插手进这些事。”黑猫匍匐在地，无奈地摇摇头，“我不会帮你，插手这个世界也就意味着我再也回不去原本的地方。我必须要回去，爱人还在等我。”

“你那个死神爱人？”兰景律着急地干瞪眼，“就没有别的方法吗？你不是以恶鬼为食吗？只要把朴中原吃—”

“自从来了这里你有见到过我吃恶鬼吗？”黑猫打断兰景律的话反问道。

“……没有。”

“这里的恶鬼算是非自然力量，我消化不了。和我属性不相符的怨气会破坏我的神志，除非—”黑猫迟疑了一会儿，斟酌再三，接着说道：“除非你能用你自己的力量将朴中原整个包裹住，让我将他和你的力量一起吃下去。你的力量，那个红色的光正好是从这里的神那里无意中抢来的，可以中和吃下恶鬼后的副作用。”

“连带着我的力量一起吃下去？”兰景律呐呐地重复起黑猫的话。

“嗯，不过在那之后你会怎样就不知道了。毕竟你已经死了，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也是因为从神那里抢过来的力量。”黑猫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也就是说，你有可能会在那之后死去。”

“最终还是这样吗？不是他，就是我。”兰景律额蹙心痛，悲怆一笑，“所以那时候，神才会嘲笑我说期待着我的选择吗？真是太恶劣了。”

“好好考虑之后下决心吧，不过别忘了，一旦你真的如同我预料之中那般死去的话，鬼怪就再也没有新娘能为他拔剑了。所以作为参考，我觉得还是让鬼怪归于虚无更好。”

“你还不了解我吗？比起承受痛苦的人，我情愿当那个留下痛苦的人。失去金信，痛苦的是我，但换个角度，痛苦的是他，我什么都感觉不到。”兰景律笑着，自嘲起来，“不过那是最坏的打算，我依旧期望着可以拥有好的结局。”

兰景律满心沉重地离开了北汉山回到家，鬼怪正背着双手站在她家客厅，抿唇看着她。

“Sunny小姐平安无事吧？”兰景律收拾好自己的负面情绪，平静地问道。

“嗯。”鬼怪简短地回答道，他看着兰景律走过去紧紧拥住她，大手在她后脑勺轻轻抚摸着，“对不起，先前对你发火。我那时候正出离愤怒，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没关系，我能理解。”兰景律回抱住鬼怪，头埋在他胸前，两眼紧闭。“你应该挺受打击的，很伤心吧？”

“让你担心了。”鬼怪稍微扬起一点嘴角，很快又恢复面无表情，“朴中原那家伙暂时逃走了，我妹妹那边有其他人守着。我暂时会在这边住下，这段时间就要麻烦你了。”

“真是的，和我说什么麻烦。”兰景律不满地抱怨起来，“要是真的不想麻烦我，就不要伤心。我真的不怎么喜欢下雨天。”

“知道了。”鬼怪拉开一点和兰景律之间的距离，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双手捧住她的脸，宽慰地说：“谢谢，因为有你在我身边，真不错。没有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个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