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的事呢,”他犹豫道,“您不用总是打电话提醒了,我真的记住了。还有,我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呢?我就是想等到...”
“等什么等!”井医生打断他:“你是真傻啊?六年过去了,难道还没明白肖战为什么把你送出国吗?你这个孩子怎么就看不透呢!”
老医生正在气头上,说话毫无委婉。
“他那是尽了一个哥哥的最后义务,把你送出国,你们俩不是一个亲爹亲妈生的,没了你妈,后来又没了他爸,你俩能算什么?你们原本就是八辈子都打不着杆的陌生人!你还企图让他当你一辈子的哥哥?你当他一辈子的弟弟?!”
王一博像是被人看穿了心事,低头看着食指和大拇指之间轻轻摩擦。渐渐地,心中焦虑被抚平。
他无意识地咬住口腔里的一撮软肉,不知道该怎么述说自己的想法,只能含含糊糊地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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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想一辈子当他的弟弟。”
“更不想让他一直当我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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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德山吹胡子瞪眼,“那最好!我跟你说,好听点呢,那是哥哥愿意出资让一个和自己毫无血缘的弟弟出国深造。说难听点吧,人家肖战早就看透这一点,知道已经没什么关系,所以才想着赶紧把你弄出去——”声音戛然而止。
老医生正觉得口干舌燥之际,一个实习生把刚泡好的碧螺春递上来,瞬间让平日爱喝茶的井德山眉开目笑,他吹走茶杯上方缭绕的热气,抿了一口只觉得暖流涌入心扉很舒服,怒火消下去些,于是继续接着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道:“你听话,现在订机票给我回来好好治病。他不要你了,你就...”
“他没有不要我!!”
井德山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吼声吓到了,电话被挂断让他猝不及防,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有实习生察觉出不对劲,叫了他好几声,老医生应了一声却见脸上神色仍处于迷茫,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
把电话打回去,却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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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走。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
我还有个十分牵挂的人。是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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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看见他难过。因为我知道,那极强的自尊心是不允许他掉一滴眼泪的,即便是在已经崩溃的心态下。如果我就这样走了,我想,那些糟糕的情绪一定会把他憋坏的。
他也没有我曾经想象得那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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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博把脸深深地埋在被褥之中。
阳光落在他不断向上拱起的肩膀。
“他没有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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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在园子里。其实花的品种有很多。
但我一眼就相中了那支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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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是一个人的房间,家里又没别人,但王一博仍然不敢大声哭,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过鼻梁,落在床单上被浸湿一大片,他始终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有什么错,肖战为什么要这么惩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