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走过来,要扯松肖战刚打好的领带。
肖战马上拉住领带的结,冷眼警示着:“干嘛!”
——他最喜欢做一些想挑起自己神经失控的举措,特别是准备要做正事时……
“我不会打,把你这个给我。”
肖战仰头重新系好自己的领带,没打算摘下来:“这样的领带没有灵魂。你去挑一根,我帮你打。”
王一博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仿佛允许获得一颗小糖果的小孩,满心欢喜跑去糖罐里挑选自己心爱的那颗。
在肖战衣帽间的方形领带格里卷放着不同款式的领带,王一博取出纯黑色的一根,递到肖战面前。
肖战帮他翻起衣领,挂上他的颈上。
他为什么偏偏选了这一根——黑领带。它曾经在肖战的衬衣上,但不曾在王一博衬衣上,而是他的手腕上……
王一博抱起窝在沙发上的一只短腿猫,逗弄了下它下巴的颈圈,端详上面一块小小圆型的金色铭牌——【坚果】,还跟了一串手机号码。
“新做的?”
“嗯,它老趁我开门跑出去”
王一博昨晚的到来便是坚果的助功吧。
肖战刚打开家门想出去倒个垃圾的一转眼,坚果就瞅准时机从门缝窜了出去!刚好楼道的电梯门打开,肖战一下慌了,要冲去抓它,谁知电梯内的人已先一步把猫抱在手上——
是王一博!
肖战要把猫带回家,就不得不把王一博也捎进来。总不能在家门前让他走。
他身上的酒气也从楼道尾随着入了屋,肖战发现他喝了许多酒。
看到还在看铭牌的王一博,肖战说了句:“把猫放下吧,会掉毛”。随后递来一把滚毛刷。
王一博张开双臂,示意地挑了下眉。肖战只好在他上衣前襟滚了数下,果然沾了几缀棕色细绒毛。
王一博单手解开西服上唯一扣着的扣,甩到腰的一侧,暗示下身也需要滚上一下。肖战随意在西裤大腿前方又碾了两下,突然手被握紧,推向胯前,滚轮像一下从平原翻过一处小山丘。
——他最喜欢做一些想挑起自己神经失控的举措,特别是准备要做正事时……
肖战放下滚毛刷大步流星拎起门口鞋柜上的车钥匙,说了句“帮我关门”就离去,准备奔向他的“正事”。
但肖战按电梯的手已被人抢先一步按下“-1”,王一博对自己笑了笑。
当王一博又坐在肖战的副驾驶时,他不仅满足的是胜负欲了,还挑战了肖战那一句话——
“你以后不要过来找我了。”
(4)
肖战来酒会其实也没有太多想见的人和想说的话,甚至还有不太想见的,正缓缓向自己走来的一人。他虽然老了,但依旧风姿绰越。
“肖战。”王启德主动过来打招呼
“王总。”
“叫什么王总。”
“都是一句话。”
担心什么来什么,那个西装笔挺的王一博也捏着一只高脚杯细细的脚踱了过来。他先仰颈喝上一口,极快地舔了下唇唇边,
不紧不慢叫了一声:
“爸。”
三人围在一张高脚小桌前。肖战对比发现,王一博越来越像他爸了,特别是眼睛。小时候没有太明显的感觉,现在长开了。
“一博,见过你肖叔叔。”
“叫哥吧,我现在要用到到叔叔这种辈分了吗?”肖战笑着说。
“哥。”
王一博你叫就叫,还眨什么眼。
肖战分明觉得自己在给自己挖坑,他这一声,还不如叫叔叔算了。
“你们多少年没见了?”
王一博堆笑的颧骨已代肖战回答——“一晚”。
“啊,说起来真的很久没见过一博了,记得上来我家,他才这么矮?”肖战把手掌往地上平放,比划出一个高度。
“这转眼都一大小伙了”他的手掌又升高到王一博的眉。
“我想想啊,上你家开派对那回?那会儿他才读小学吧?”
“中学了。”这是王一博的声音。他在补充这段记忆吗?
“原来你记得肖叔叔?”
“不太有印象。”
“一博,你妈叫你多回家吃饭。”
“有空再说吧。”
“怎么?学校的事很忙吗?”
“现在实习,天天要上班。”
“在哪实习?不上爸爸公司?”
王一博没有回答。
肖战知道“不想听到每人都叫我小王总”这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至于第一个,肖战也是王一博第一天上班时才通过人事部知道。他往自己工位上一坐肖战已感觉他是为自己而来,因为那一个极快又敏捷的眨眼,穿透每个在工位低头工作的员工,飞射到自己眼前。
肖战想走开。这对父子更像好些年没见。
“今晚跟我车回去吧,你妈吩咐的,你再不现身我不好交差了。”
“不了。下次再回去。”
“还住上回租的那屋?”
“换了,那个离公司远。”
“哪家公司?”
肖战低头饮着手中快空的酒。适时打断了这句话。
“糟了,我忘了自己要开车的。”肖战晃了下那杯酒。
“要让我叫司机送你吗?”王总把手搭了一下肖战的肩。
“不不不,我叫代驾好了。你们慢聊,我去那边和人打个招呼。”
“肖战,有空来坐坐。”
“一定。”
肖战并没有什么想打招呼的人,只不过想找机会走开。来此也是一个例行公事。
在仪式结束前他找了个空档溜出会场。谁知王一博也跟了上来。
“你爸在台上领奖呢,你就走了?”
“那又不关我事。”
“有你事吧,不然让你出席。”
“鬼知道,我来完全是因为……”
他眼睛有抹沉淀的微黑,肖战看了他的黑领带一眼,觉得他不会还自己。
“如果你本来可以不来的话,就没有刚才那些尴尬的场面了。”
“我不尴尬。”
“和我装不认识好玩吗?”
“那要在我爸面前说实话?”
真话假话是成人世界的法则,肖战让他过早掌握了。
什么是实话?
实话是王一博就在自己公司实习,还在他加班忙项目报告时故意让自己停下手做不下去,转去做别的?!
肖战拉开车门的手被王一博拉住:“喝了酒还开车?想醉驾?”
“没喝多少。”
“我来开!”王一博闪身坐进了驾驶位。
“你拿到了?驾照。”
“刚拿到。”
“别骗我,无证驾驶和醉驾一样下场。”
王一博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小本子,证件照一闪而过,是个端正的少年模样。
能把证件照拍得好看的人,本身就有一种不被降档的真实的好看。
这个真实的人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