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牺牲

黑塔利亚之阶梯旅馆

傍晚时分的太阳还没完全沉下去,发着鲜红浓烈的颜色,把天空染成如同枫糖浆一样粘稠的亮橘色。

七个人跟着前面的稻草人慢慢前进,一路上很安静,只有晚归的鸟儿偶尔发出叫声。

森林离得很远,顺着镇子通向远方的路走的仿佛无穷无尽停不下来,路边的景色慢悠悠的变化着,从农田,花田,到小树林,再到越发浓密的林子和杂草坪,天黑了下来,必须要打着灯前进了。

稻草人咔哒咔哒的前进,时不时停下来看看他们。

每个人身上都挂着一个小木偶,打着灯,手电筒和提灯发出明亮的光,照亮着布满石子的路。

“小心点,不要扭到脚了。”

“没事。”几个人相互提醒了几句,跟着稻草人走进了路边的密林,一踏进去的瞬间,脚下异常的感觉提醒着他们这里不对劲。

脚下满是藤蔓。

“呼呼……”风刮起来,所有人的电灯居然都失去了功能,虽然它们不可能被吹灭,但是唯一一个可能会被吹灭的油灯却好好的燃烧着,在亚瑟的手里坚强的发着一团金黄温暖的光。

“啪啪……”阿尔拍了拍手电筒,发现它确实不能用了“哎……”

“大家靠近一点吧,”亚瑟顺手拉住身边的基尔伯特,基尔又拉住伊万,所有人都聚在了一起,靠着那一点点的光照明。

“咕咕……咕咕……”夜行的鸟类叫着,猫头鹰的眼睛在树冠里一闪一闪,旋转着角度打量这群不速之客。

“好浓的雾!”弗朗西斯惊呼一声,身边的森林里布满白色的雾气,浓到伸手看不清的程度,那些雾气后面好像有什么影子在闪动,甚至还会发出笑声,像是鬼影一般。

“别靠近雾气。”亚特斯往里拽了拽弗朗西斯,低声提醒“那些不是好东西,这些雾气有毒。”

“是吗……”弗朗西斯低头看了一下亚特斯,亚特斯示意他看看自己手腕上挂着的木偶,弗朗西斯吃惊的发现,因为自己刚刚想要碰触雾气的原因,那个小木偶的表情变成了十分痛苦的样子,好像生病了一样。

“原来是这样,谢谢你亚特斯,不然哥哥我可能就犯错了。”

“不,是它帮了我们。”亚特斯又看向稻草人“不是它带来这盏灯,我们恐怕连靠近这里都做不到。”

“啊,也……”

“叽呀呀呀——!”

弗朗西斯正想说什么,却被一声小声的尖叫吓的缩起了脖子,基尔的惊呼紧接着传来,连稻草人也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们。

伊万正捂着耳朵站在原地,手上挂着的木偶张着嘴巴,一脸的恐惧。

“伊万!你怎么了?!”王耀拍拍伊万的肩膀冒出头来问他,伊万晃了晃脑袋,拍拍脸颊,看着雾气后面消失的一个黑漆漆的身影说“刚刚我好像看见姐姐了……”

“那是假的啊!”王耀刚想敲一敲伊万的脑袋,却看见稻草人跳到了伊万跟前,发出低促的声音“咔咔咔……”

“他在威胁你。”亚瑟友情充当翻译“大概想说不要走神之类的意思。”

“哎?这样吗?抱歉……”伊万挠挠头“下次不会了哦……”

稻草人跳了跳,转过头看着雾气里的那些黑影,奇怪的叫着,听起来居然有些像在交谈,那种语言让七个人都感觉很不舒服,叫人感到压抑和奇怪的窒息感。

这些东西的交谈令人不适的进行着,稻草人的身体开始剧烈的颤抖,草叶唰啦唰啦的响,那些黑影子的叫声也越来越高,飘动的越来越快,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争吵。

忽然,他们都安静了。

两秒之后,周围的环境剧烈的动了起来,黑影发了疯一样的叫着移动着,说是人间地狱毫不为过。

“咯咯。”稻草人用力一跳,用身体用力顶着最后面的王耀,似乎在催促他们快走,最前面的亚瑟楞了楞之后开始小跑,身后一串人都跟着跑了起来,那团黄色的灯光照射着前方密密匝匝的灌木,稻草人在前面开路,它跳的地方都有一个落脚点,如果没有它带路谁也找不到。

“弗朗西斯,你走前面。”身后的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大,亚特斯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把弗朗西斯的手给了阿尔,自己绕到了后面。

“喂师傅!”阿尔想去抓亚特斯的手,可惜差了一点点,亚特斯已经站到了队伍的最后,阿尔弗雷德只看见了身后的场景一眼,浑身的器官就停止运动了一秒。

“别回头!”

上一次,王耀也是这么对他说的。

上一次,他背后是天狗。

这一次,是亚特斯对他说的。

这一次,背后是无数的战士残破的身体,他们流着鲜血的眼睛似乎在质问他为什么要让他们去战场付出生命。

阿尔的步伐凌乱了,左脚绊右脚眼看着就要摔倒。

“阿尔!”弗朗西斯一把扶起阿尔,亚瑟也顺手拽了一把,阿尔弗雷德这才勉强没有摔倒,回过头,带着一身沉重的罪孽和压迫奔跑。

混合着盐分的汗水流到了眼睛里,刺激的眼泪不断的流。

森林是黑色的。

罪孽是黑色的。

影子是黑色的。

浓重的黑。

弥漫着恶臭的气息。

不只是阿尔弗雷德,所有人都闻到了那种腐烂的气味,虽然小木偶避免了他们陷入幻境,但是那些东西却一直徘徊在周围不愿意离开,拼命的想要把他们揪到幻境里,和他们融为一体。

“亚瑟!你没说有这种事啊!”

“它也没说啊!”

亚瑟和阿尔吼了两句,所有人都变得心烦意乱,变得很狂躁,几乎要就地打起来,就在濒临崩溃的一瞬间,一股清冽的香气忽然从背后传来,纤细的枝条开着白色的小花,把身边所有的景象都隔离开来,那种阴郁立刻烟消云散,所有的烦躁都消失不见,平静的甚至让他们停住了脚步,楞楞的看着周围的藤蔓墙。

“别回头……”亚特斯的声音弱弱的传来,六个人不敢回头,瞬间僵在了原地。

“往前看……”亚特斯的声音好像要消失了一样的小,伊万看着面前的小花,问她“亚特斯小姐!你怎么了?!有事情一定要说哦!这花是你弄的吧?你……”

“别说了伊万先生!”亚特斯命令道,伊万只好合上了嘴巴,眼睛颤动着,攥紧了拳头。

“……我们到了。”亚瑟提着灯,跟着稻草人往前走了几步,穿过一从灌木,前方是一个宽阔的空地,里面坐落着一座小木屋。

木屋的左边点着一盏灯,从样式来看,应该和自己手里这个是一样的,对称挂在门两边,只不过现在被自己提着一个。

“是你从这里拿来的吗?”亚瑟问稻草人。

“咯。”稻草人晃晃身子,顶着其他人往前走,当除了亚特斯都站在空地里时,他们终于忍不住回了头,寻找亚特斯的身影。

“亚特斯!”所有人看清的瞬间险些泪腺崩溃。

身后是半球形的藤蔓墙,正在慢慢的往中间收缩。

中间有个女孩子的身体,闭着眼,垂着脑袋,身体中间伸出无数的花藤,是它们组成的屏障变成了保护他们最后一步路的盾牌。

“师傅——!”阿尔冲上去想把她拉回来,失去花藤支撑的亚特斯倒在地上,甚至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师傅!抓住我……”阿尔踏进雾气的一瞬间,雾气中的那些黑影就扑了上来,身上挂的木偶尖叫起来,给他冲开了一个小小的空间支撑他去救援,就在手指将要碰到的一瞬间,地上吸血的藤蔓不知道怎么了,疯狂的长了起来,缠住亚特斯的脚,把她拖进了森林深处。

“亚特斯/师傅——!”

阿尔跪倒在地上,什么也没有抓到。

木偶人还在叫着,基尔和伊万把阿尔拖起来架回了安全地带,看着那重新被雾气包围的地面,觉得似乎要天塌地陷。

“为什么……”阿尔低头看着地面,没有力气站起来,他呆呆的看着双手,眼泪掉在镜片上,花了干净的玻璃。

“为什么每次都是你来救我们,为什么你就不能拉着我的手不放开?!你他妈是个女人,女人就应该被男人保护着站在身后才对啊你当什么英雄——!”

“真的是……烂透了的英雄啊……”

“吱嘎——”

身后的门开了,回头看看,一个深棕发色,脸上有着可爱雀斑的男孩子走了出来,手里点着灯。

“怎么了?先生们?”他问“要进来坐一会吗?”

那男孩子的眼睛湛蓝澄澈,和亚特斯一样。

“啊——!”

除了阿尔后悔的喊声,没有人回答男孩子的问题,只有一个稻草人静静插在门边,仿佛没有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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