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兄,欧阳兄!欧阳子真!”
耳边一阵嗡鸣,万寤只觉得脑仁疼。好不容易睁开眼,竟是漆黑一片。
万寤呆呆的晃了晃脑袋。
眼前景像逐渐清晰——一群长衫少年。
为首的几位更是出尘艳艳。
白衣,云纹抹额。
金装,金星雪浪。
“唔……”
“蓝思追?蓝景仪?”
“欧阳兄?”虽说都是正值年少,但毕竟是都世家子弟,对于私交不深的,极少会有人直呼姓名。蓝思追不经疑惑。
“金凌?”
“是不是吓傻了?”金凌皱眉道。 万寤猛地起身,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欣喜。
“蓝公子,这里有个奇怪的东西。”一个少年突然道。
“嗯?”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万寤惊奇的发现那少年所谓'奇怪的东西'竟是自己的琴包。
“兄台!莫动!”
万寤突然出声止住了少年探向琴包的'恶爪'。
尽管不知道为何琴包会出现在这里,但她更在意里面的东西是否还在。
万寤,啊,不,现在应该是欧阳子真。
欧阳子真在众小辈的目光中,扶额走向琴包,
又在众小辈的惊奇中熟练的拉开琴包。
'嗯,琴在,哇哦,手机,充电器,甚至耳机,都在。'
他将琴包拉好,熟练的单肩背着。 为什么不双肩背?
答曰:耍帅。
万寤生前虽是女身,性情却十分中性,有的时候比男生还帅,但却绝对没有太过女气的时候。要说最少女的一面,那就是是腐女的这个事实了。
欧阳子真刚想开口询问蓝思追,却被一声怒吼打断。
“还给我!”
'这是,草木!'
“欧阳兄,你去哪?欧阳子真!”
“哼!干什么?你会不知道?我要把他做成凶尸恶灵,受我驱使!他不是要做高洁之士吗?我就让他杀戮不休,永无宁日!”
这话虽然恶声恶气,但欧阳子真却听不出一丝底气。
听着魏无羡和薛洋在这雾中争吵着,欧阳子真有些愕然。
魏无羡道:“那你为什么推迟了好几年才去杀常萍?你到底是为什么去杀常萍,你自己心里清楚。”
薛洋嘿然道:“那你倒是说说,我心里清楚什么?我清楚什么?!”
“哈哈哈,你还不清楚吗?薛洋!”
包括蓝忘机,在场的都朝欧阳子真的方向望去,只是这迷雾重重叠叠,只闻得声,却瞧不见人。
“你完了薛洋,你爱上晓星尘了。”
蓝忘机的避尘一顿,魏无羡也是愕然,薛洋则又加重了握糖的力道。
欧阳子真继续向前走着。
“这八年,很不好过吧?”
“饶了我吧。”
“这句话,究竟在你耳边重复了多少次?”
“你还记得他那双星辰般的双眸吧?”
“别说了…闭嘴……我让你别说了!”
薛洋的声音竟是止不住的颤抖的嘶吼。
破空声在耳边响起,欧阳子真没有躲,继续向前走着。
闪着黑光的刺颅钉贴着头顶划过,欧阳子真冷笑。
他一直走到魏无羡和蓝忘机身边,看到汪叽将羡羡护在身后,欧阳子真扯了扯嘴角。
“含光君,魏前辈。”
“嗯?”
魏无羡看到是那个情种少年,又听这称呼,心中何止是疑惑和不解。
蓝湛似乎也是见他眼熟,并没有直接用避尘向他刺去。
“能否让我来对付薛洋?”
“你?可……”
“有劳前辈!”
“诶,那你自己小心,不行就喊救命。”
“谢谢魏前辈!劳烦含光君不要出手。”
蓝忘机只是看了魏无羡一眼,不做言语。
欧阳子真向薛洋的方向走的近了些,却没有走出魏无羡和蓝忘机的视线范围。
“洋洋,你还真是蠢到家了。”欧阳子真用一种过来人的口气,语重心长。
“洋洋?”魏无羡忍笑。
“噗……”
“你!”薛洋忍不住又想向他砸刺颅钉。
“你难道还不明白自己对道长是什么心思吗?”
“你可是等了他八年啊,蓝湛还有蓝焕还有蓝家,可你呢?孤身一人,和一具冰冷的尸体在这里守了八年啊。”
蓝忘机一征,他讨厌等待,但好在,那人回来了,他要看好他,他要跟紧他,他不想他再丢下他。
魏无羡则在疑惑,这小子为什么会提到蓝湛?这小子怎么会知道这么多?明明刚才共情的人是我啊
薛洋的眼睛有些红了,握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你以为,把他变得和你一样手上染血,他就能一直在你身边?别傻了,他可是星辰啊,他是光啊,就任他照亮你,不行吗?难道你就这么喜欢没有生机的死尸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
“你嫉妒宋子琛?”
“我……”
“嫉妒道长把眼睛挖给他?嫉妒他们这么多年的友情?”
“是你给道长为义赠眼的机会的,是你给宋子琛展现友情的资本的,你却又嫉妒?”
“我…我……不是……我没有……不”
“薛洋,要是我告诉你,道长还能活,你……”
“你要我怎么做!”
薛洋摇摇晃晃的从迷雾中逃了出来。
看到面前的只是个小子,不禁眉头一皱。
“怎么,看我年龄小,不愿信我?那便算了。”
看到欧阳子真转头想走,薛洋咬了咬牙。
“……等等!”
“嗯?”
“我要,怎么做?”
看到曾经霸气踹翻米酒摊的小流氓服软,欧阳子真叹了口气。
“果然,你对这一抹微光还是执念不放啊。”
“…告诉我!”
“那我如果要说,你和道长,只能活一个呢?”
薛洋一愣,看着手中那颗碎了的,已经发黑了的糖。
本来就被这两人对话雷的外焦里嫩的魏无羡眉头皱的更紧了
“喂,情种少年,你到底是谁?”
“魏前辈,我叫欧阳子真。”
欧阳子真赔笑。
“哦~没听说过。”
“啊哈哈。”
“你说你能救晓星尘,如何救?”
欧阳子真望了一眼看着碎糖发愣的薛洋。
“晓道长魂魄已残,自然是要割魂给他。”
“胡闹!魂魄如何割得!”
魏无羡真觉得这小辈实在是不知死活。
“金丹都能割得,魂魄如何不能?”
魏无羡惊的后退一步,愣在原地。蓝忘机看了一眼发愣的魏无羡,欧阳子真顿时觉得避尘的剑尖已经对准自己了。
“好啊,不就是割魂吗,反正,都是我咎由自取……”
薛洋盯着那糖不放,他低着头,欧阳子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那语气中的自嘲和无助却是让人心疼。
看着这样的薛洋,欧阳子真表示,劳资下不去手了啊!万寤在脑海里发现这割魂术的时候,也是激动万分。
这割魂术是欧阳家的秘术,只有直系血亲才能习得,虽然现在的欧阳家几乎无人浪费时间学这个麻烦,又招人想入非非的割魂术,就连当代家主也快忘了这东西的存在。但是,欧阳子真偏偏就喜欢在藏书阁搞事情,谁让欧阳家主老把他往藏书阁锁呢。
东翻西翻的,就发现了这东西,一时玩心大开,竟是学了个透彻。
“其实,也不一定会死。”
欧阳子真开口道
“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我只是……”
“好啦!真是受不了!我尽力!不过最好的情况也是失忆痴傻,毕竟灵魂不全。不过由我长期修补的话,应该是能修复的,诶!打住,别这样看我!我只能修复活人的魂!”
“但若是最差的,怕是你连人带魂,渣渣都不剩了!嗯嗯!放心,即使是最差的情况,道长也不会有事。”
看到薛洋放心下来的样子,欧阳子真又嘴欠了。
“你就甘心把道长让给宋子琛?”
薛洋沉默了。
“欧阳子真!”
一群小辈姗姗来迟
“含光君,莫前辈。”
“……”
一众小辈看到这四人站在一起,一旁的薛洋好像失神似的呆在原地。
“哎。”
欧阳子真将琴包打开,拿出吉他,用背带将吉他挂在身上。
在场的人将目光全集中在他身上。
“草木,有三个意思一指草本植物和木本植物。二指荒野。三比喻卑贱,但,多用作自谦之词。”
他试了试音,开了口
“是谁执念成狂
是谁心入魔障
是谁至死不休将爱埋葬
孤零零义庄棺木旁
是谁轻柔擦拭着他脸庞
是谁曾跌跌撞撞
慌乱难掩寻求一只锁灵囊
是谁仰望白雾消散后风清月朗
月落乌啼踏血归来面含霜
一步一杀旧恨续命偿
唇角嗤笑且张扬万恶动情却不自知的悲凉霜华悲鸣响锁灵魂哀伤
胆怯求饶的目光
燃烧无尽疯狂凌迟发泄恨怒满腔
你所挚爱世人便如此凌弱恃强
哀求你插手这恩怨一桩
又哀求你放手恩义两忘
一事无成一败涂地终贻笑大方
捧一颗赤子心来这世上却换得惨烈一场
笑他宏愿空想笑他心眼两盲
笑他咎由自取无处可藏
然而谁悄悄红了眼眶
是谁对他渐渐没了心防
是谁眸中划过剑光
又是谁茫然慌乱无章
是谁疯狂小声叫着名字在心上
当时清风抚柳明月过西窗
阶前檐下草木凝微霜
是谁笑将糖轻放
忍俊不禁只为无名少年郎
是谁沉思起却不知所想
情愫在角落滋长
沦陷进这一场海市蜃楼甜蜜假象
就像是寒冷冬夜突然拥抱太阳
又像跋涉时找到方向
或者是撕裂黑暗一束光芒
只因不曾拥有所以才紧紧不放
只为这一抹微光半生流放
徒然续梦只是假装
为谁醉饮千觞为谁困守荒凉
为谁举手投足学他模样
为谁把小小饴糖珍藏
为谁独坐长夜破晓天光
为谁寻求百计千方
为谁贴身不离锁灵囊
为谁疯狂不顾一切嘶吼着去抢苟延残喘执念不放
断手紧攥着破碎饴糖
血雾茫茫声嘶力竭濒死狂妄
是否听见斯人低吟浅唱
笑容温暖唤阿洋
血海深仇全化作点点星光
皆是痴想
也曾是少年郎也曾神采飞扬也曾沐浴着炫目的阳光
不曾想那时祸从天降
碾断天真少年所有善良
不曾想再见受重伤
蛰伏着诡计化作伪装
憧憬微光飞蛾扑火贪恋且痴狂
哪怕生死相伤哪怕爱恨成殇
哪怕求而不得难以名状
哪怕无心草木石成像
也能露水化泪默然情长
人生而固执倔强
偏执着等一个人轻扣心房
惟愿来生命运许诺你喜乐安康。”
他一开口,便无人再说话了。
薛洋这个在深渊低从未见过一丝温暖的人,突然渗进一缕阳光,怎么可能再回到原来没有那抹光的时候呢?
薛洋是晓星尘的劫,晓星尘又何尝不是薛洋的劫呢?
魏无羡看了蓝忘机一眼,蓝忘机摇头。
“哎,这小流氓,我们不管了。”
一众小辈只是好奇这歌中的故事。薛洋头低的很,却是道
“让给他?不,他从来就不是我的,如何让得?”
“啊哈哈,晓星尘,不就是割魂吗?除了你以外,我薛洋怕过什么?!”
“欧阳子真!”
他猛地抬头看向他,目光中的痴狂让欧阳子真眼圈不经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