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的底色是由那届“诸神黄昏、新神崛起”的全国高中男子网球联赛开始勾勒的。
……
十一月初的金陵已然有了丝丝凉意，随处可见的梧桐树成了城市里靓丽的风景线，在微凉的风中低语着深秋的来临。
早晨的城市轻轨上，人并不很多，车厢内安静的气氛很快被一个男生滔滔不绝的声音打破了。
“哎，不会吧，连球拍有几种握法你们都不知道？要打出上旋球发球啊，就要用西式握拍法。像这样，球拍与地面垂直，像握手一样握住球拍。这就是西式握拍法！”男生一边说一边不停地挥动着球拍，好几次险些挥到了别人。
“哇，好厉害喔。”男生旁边的小胖子胖胖的脸蛋上露出了崇拜的笑容。
男生轻笑道，“嘿，这算什么？更厉害的还在后面！等着吧，我总有一天会成为育青的主力！”
旁边，纪景溪静静地听着黄靖的自我夸耀，不屑地笑了笑。
虽然她是个“网球青铜”，属于会打但打得不精的选手，但对网球方面的知识还是了解得很透彻的，是个不折不扣的网球“懂球帝”——简单来说就是“理论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所以她笃定，黄靖的握拍姿势绝对是错的，虽然她最烦这种装的人，但她纪大小姐毕竟和这种不华丽的聒噪之人不算熟，还是别多嘴了。
“吵死了。”黄靖旁边的座位，一个男生把黄靖的球拍弄到了地上。
黄靖他们皆是一愣，随即黄靖弯腰捡起球拍，瞪着座位上的男生，生气道：“你谁啊，这车是你们家开的啊？”
“这样就对了，”座位上的男生突然看向黄靖的手，“从上面握住球拍，才是正确的西式握拍法，你刚才说的，像握手一样的握拍方式，其实是东方式握拍法。”
这小男生有两下子啊。纪景溪挑了挑眉。
“哦——原来是这样啊。”修文恍然，而黄靖则是一脸“你背叛我”的表情看着他。
此时，一直在几个人旁边一言不发的齐瑛看着这个冷冷的男生，一脸崇拜——他好厉害！
广播：“柿子树网球公园到了，下车的乘客请带齐随身物品……”
“初学者，分不清这两种握拍方式的人，多了去了。”男生说着，似笑非笑轻轻挑眉，就下了车。
纪景溪见他下车，下意识抬头看了看电子站牌，发现自己也到站了，便一边走出车厢一边把伞打开遮阳。
黄靖和小胖子马修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车开出一段距离之后，才反应过来。
黄靖：“咱们到站了为什么没下车啊？”
“啊？”修文愣了一下——好像是这样诶……
“喂？姑姑，网球比赛就要开始了，你到了吗？……嗯，好。”齐瑛挂了电话，就走上了人行道等着姑姑齐娜。
齐瑛等了一会儿，看见有个人影，以为是齐娜，赶紧上前，谁知是刚才车上那个看起来很高冷的男生，不知怎的，她的心莫名有些激动——或许是他刚才在车上替自己解围的样子很酷吧！
“请问，柿子树网球公园怎么走？”男生面无表情的走向齐瑛。
“往左，一直走应该就到了。”欣喜之余，齐瑛还是在心里千万遍提醒自己冷静。
“谢谢。”说罢，他转身走了。
齐瑛看着男生的背影，莫名有些开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齐娜急匆匆小跑了过来，一把拉住齐瑛的手：“球赛就要开始了，走。”说完，她牵着齐瑛就要往右边走。
“等下，姑姑，网球场不是往左边走吗？”齐瑛正觉得奇怪，怎么姑姑也会走错路呢。
齐娜看着自己的小侄女，笑出声：“你这个路痴，右边！”
“啊，完了！”齐瑛大惊失色，她给那个男生指错了路！这下该这么办哪！她火急火燎地转身跑了，“姑姑，你先去看比赛吧，我一会儿过来！”
齐瑛跑啊跑，终于在一个小坡上看到了躺在草坪上的男生。
“同学！”齐瑛跑上坡，上气不接下气，“你……比赛比得这么样……”
男生听到动静，将盖在脸上的白色鸭舌帽微微移开，“迟到五分钟，取消比赛资格了。”
“对不起啊，都怪我指错了路……”齐瑛满腹愧疚，她这个路痴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好。
“不怪你怪谁。”男生坐了起来发呆，过了半晌，嘴里嘟囔出几个字，“有点渴……”。
“要不……我请你喝饮料吧？”齐瑛想着，总得补偿人家，毕竟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他也不会取消比赛资格，说不定这会儿他都赢了一局了。
男生从地上站起来，背起球包，率先走了。
齐瑛紧随其后，却不敢迈大步子，只是在后面慢吞吞地走，他不会记恨自己吧？
直到男生往后看了一眼，齐瑛才笑逐颜开，快步跟上，两个人走到一台饮料售卖机前。
谁知齐瑛的手机余额不足，她一脸尴尬，一手摸着衣服口袋，看看有没有硬币。
只听“哐哐”两声，男生往里投了币。齐瑛顿时一阵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本想弥补指错路的过错，谁知到头来还是这个男生付了钱。
“谢谢你……”齐瑛接过男生递给他的饮料，道了谢，小跑着离开了。
“我就给他点颜色看看！”男生刚打开饮料，看见黄靖嚷嚷着朝他走过来，修文就跟在后面。
黄靖两人走到男生跟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时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齐瑛听见声响，回头就看见男生遇到了麻烦，想也没想跑了过去，不料脚下不稳撞到了黄靖，紫色的汽水泼到了黄靖的衣服上。
“对……对不起！”
“哎，衣服都湿了，还怎么看比赛啊！”黄靖看着这女孩应该比自己年纪小，一下子摆出了学长的架势。
“不就是衣服湿了嘛，人小姑娘又不是故意的，至于吗？”正当两方僵持不下，不远处走过来一个人。
齐瑛回头一看，这不是刚才车上的另一个女生吗？！
他们几个是什么神仙缘分，下车前还以为再也不会见面，谁知一下子就聚在一起了。
“你又是谁啊？”黄靖趾高气昂。这浓颜系美女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不会跟自己是一个学校的吧……
纪景溪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说道：“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欺负一个小姑娘，你好意思吗？”
“你……你知道什么……”
“喂，握拍方式学会了吗？要不我教你打球？”男生及时出来解围。
“比就比，小屁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厉害！”黄靖被激怒了，当即就和男生来了次比赛，连正好来找齐瑛的齐娜也来观战了。
男生在使用外旋发球的时候，黄靖一时没接住，一个不稳，手松开了球拍，球拍飞到了男生的额头上，顿时鲜血直流。
纪景溪和齐瑛被吓坏了，齐瑛更是冲上前，却被男生拦住了。“无关人员不要进场地！”
“小瑛，快回来！”齐娜也喊道。
“比赛的时候不能随便进场地哦。”纪景溪好心提醒道。
“好吧。”齐瑛退回去，但还是一脸担忧。
“这小子，还真是和路向前一个样子。”齐娜看着男生，不禁笑了。
“您认识他？”纪景溪惊讶地问。
“他叫路夏，刚从国外回来。他的父亲路向前，是我的师弟。”齐娜解释道。之后，她就开始跟纪景溪和齐瑛说起路向前父子的事情。
最后，黄靖输惨了，两边脸也被球打肿了。
晚上，齐娜给路向前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见到你儿子了，不赖。”
“嘿，虎父无犬子嘛，我儿子就交给你啦。”
“你放心吧。”
第二天，路夏转到了育青，和齐瑛同班。
齐瑛见到他，喜出望外。
放学后，路夏被后桌的阿穆安利了一波学校网球队，还被拉去了网球队报名。
又过了一天，路夏第一次来到网球队训练，哪怕天赋异禀的他，也还是非正式队员，和黄靖、阿穆和修文他们一样，一直在训练挥拍。
说来，前些天的轻轨上这几个人原来都是同一个学校的。
休息期间，阿穆去了更衣室，看到一把球拍，一时兴起，拿着拍子挥了几下，不料打翻了路夏喝了一半的芬达葡萄汽水，汽水洒到了黄靖放在椅子上的衣服上。
“谁干的？”训练时，黄靖的衣服又被淋湿了，他气势汹汹的走到球场，一下子瞥见正在喝汽水的路夏，三两步上前，和路夏争执起来。
阿穆转头，惊呼道：“啊，你们看！”
所有人齐齐转头。
阳光下，七个风格各异却很养眼的帅气男生齐齐走来，穿着令人眼羡的蓝白色的主力队服，背着网球包，颇有全副武装的样子，朝气蓬勃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到了场地，他们各就各位，放下东西就开始训练了。
卓治练习接球，池大勇用各种角度发球，卓治都能稳稳当当地将球打进指定的球筐，阿穆从没看过这么精彩的练习赛，在旁边欢呼雀跃。
来串社团的纪景溪也看呆了，都说卓治是不可多得的天才，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黄靖在一旁暗讽路夏，“哎呀，学长们还是一样的强啊。不管你会什么样的发球，在这儿都没有显摆的机会。”
突然，池大勇发来的球偏了，直直朝着路夏的方向飞了过去，只见这小子一边喝饮料，一边顺手就抢在卓治前面将球准确无误地打进了筐里。这一球惊呆了所有正选队员，全部人都看向路夏，谁也没想到第一天加入球队的成员竟然这么强。
而黄靖却抓着路夏的衣领不放：“怎么又是你啊！”黄靖指责他不该上去抢球，坏了球场规矩。
“还挺简单的嘛。”
“是谁在球场吵闹？”
这时，队长穆司阳现身球场，看到非正选队员那边起了争执，便罚闹事的黄靖和跟班修文跑圈，一场闹剧这才平息下来。
而黄靖却把这一切都算在路夏头上，故意藏起他的球拍。
……
齐瑛的姑姑齐娜是网球队的教练，之前去国外进修，今年刚刚回到球队，见穆司阳正在为校内排位赛的事情而发愁，齐娜建议他考虑下路夏，不过路夏毕竟是新人，育青的历史上还没有高一就打排位赛的学生。
作为和育青网球部关系匪浅的育青校园电视台台长纪景溪，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来劝说齐娜和穆司阳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这话不无道理，两人确实产生了改写网球部老规矩的想法。
后来大家转场至学校的室内网球场进行室内训练，黄靖又来公然挑衅路夏，却故意给路夏一把破烂的球拍，引得育青的主力们都来围观比赛，他们对于这个新来的小路夏是非常好奇啊。
“今天，我就要一雪前耻！”两人上了场，黄靖拿着球拍指着路夏，而路夏仍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收到风的纪景溪也前来观战，一见到黄靖那副自不量力的样子，就想到三年前自家哥哥纪景梧和伍尘熙在星耀网球场的那场比赛，结果伍尘熙自讨苦吃，而纪景梧，凭借十五分钟内6比0的战绩彻底红遍了初中生网球界。
至于现在，他已然是高中生网球界的名人，是率领着多达两百人的星耀网球部的领军人物。
“小路夏……可以吗？”纪景溪还是有些担心的，这把破球拍任谁都打不了吧？
“我还是看好这个新来的小路夏的！”唐佳乐一手搭在卓治的肩膀上，“好期待啊。”
一开始，路夏输了两球，其中一球没过网，还有一球打出了界外。黄靖得意洋洋，马修文在一旁高兴得鼓掌，主力们毫无反应，却一个个期待着这个比赛的结果是什么。只有纪景溪一脸不爽——黄靖这不是为难人嘛，用这种方式赢，不是自欺欺人吗？
“叫你这么嚣张！”几回合下来，黄靖仍占上风，他一脸得意地拿着球拍指着路夏，只可惜他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路夏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不停地挥舞着球拍，好像在找一个适合接球的动作。
在场的人心思各异，路夏依然是一副淡然的样子，手比划着，突然一顿，他似乎已经找到了方法——用腰部的力量挥动球拍。
就这样，路夏扭转了局势，连续赢了好几球，看得其他人啧啧称奇，都觉得这个高一新生不简单。
“路夏加油！路夏加油！”齐瑛和她的小姐妹彭湘抵达球场，在旁边为路夏加油助威，声音清脆响亮。
“路夏的小迷妹们来了。”纪景溪看着两个小学妹，笑了笑。
唐佳乐绕有兴趣地看了看她们俩，“咦？这是育青新来的啦啦队吗？”
“这是路夏的啦啦队吧。”卓治勾唇一笑。
就这样，路夏一路反超。
“天才，用什么球拍都是一样的。”卓治微微眯眼，嘴角上扬起一抹弧度，这个高一的路夏，还真是有趣呢。
“他已经开始反击了！”贺兴隆在一旁道。
“太厉害了小路夏，一把破烂的球拍都能打出这么好的球！”纪景溪啧啧称奇。
“球拍不会影响他的发挥。”卓治轻轻一笑。
“这个路夏，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乔晨像是发现了什么稀奇事儿似的。
就站在他身边的张百扬回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球路永远就那一种。”
“彼此彼此。”乔晨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两个人不约而同冷哼了一声。
突然，黄靖有一球打偏了方向，球直飞向纪景溪的方向。
“景溪！快让开！”主力们大惊失色。
“小景溪！小心！”唐佳乐冲上前要把她拉开。
见局势已定，纪景溪便无聊地摆弄起乔晨的球拍，被大家这么一喊，她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个绿绿的圆形物体正朝自己飞过来，顿时吓了一跳，慌乱之中，想也没想，举起球拍就回击了过去……
一记外旋发球！
其实仔细看，这个外旋发球还是有瑕疵的。
众人呆了。
在他们印象中，纪景溪好像从来都不会打网球……
“抱歉啊纪景溪。”黄靖道歉。
黄靖本来还是嚣张的样子，笃定路夏用这个破球拍绝对打不过他，结果没想到这个小新生这么厉害。
由于这一球完全打偏了，加上后来黄靖的口袋里掉出一个网球，把他差点绊倒，所以最后他还是惨败。
此时，站在远处的穆司阳和副队长池大勇正默默看着这一切。
“队长，你觉得他怎么样？”
穆司阳留下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从楼上下来，走到了网球场上。
“所有人，包括主力队员，现在去跑圈！”穆司阳走到人群中。
“啊——为什么我们也要跑？”唐佳乐一听跑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精修于2023.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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