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传》【十七】

　　如懿原本并未抱有多大希望，如今永璜归了她抚养，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好歹在这宫里，有了个与她做伴，唤她额娘的孩子。

　　昭寅搭着永心的手回宫，雨已经停了，只路还湿泞泞的，永心原要传唤轿撵，昭寅摇摇头，“省得折腾麻烦，咱们自己回去吧。”

　　永心含了抹笑意，“主儿您总与旁人不同，难怪旁人说做瑶华宫的宫人，不仅平日月例多，主儿也是少事。”

　　“若连你也这般认为，倒是说着本宫的好脾性了。”她淡淡一笑，“本宫自小便厌恶下雨的天儿，觉得天灰蒙蒙的，原阿玛要带着本宫出去骑马也只得被拘在屋里，自那时起本宫便不喜下雨。”

　　“可奴婢记着有年干旱，迟迟不降雨，庄稼不生长，那年饥荒，奴婢村落里死了好多人，奴婢家也是爹爹得了病，娘是没法子才将我卖进王府里头……”永心声音中有些黯然。

　　“怨么？”昭寅瞧了她一眼。

　　“不怨，都是奴婢的命数。好歹奴婢在王府做事手勤，那掌事嬷嬷也偏疼些，才拨奴婢到主儿身边伺候着，如今皇上又登基，宫女到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呢。”永心又笑了起来。

　　“到时候你若出宫嫁人了，本宫为你置一份厚厚的妆奁，绝不委屈你。”昭寅语气笃定，永心听在心里熨帖。

　　主仆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回到瑶华宫。

　　齐悦和长欢已备了两碗姜茶驱寒，昭寅捧着姜茶慢慢喝着，皇上已经晓谕六宫，大阿哥永璜交给娴妃抚养，众人无不艳羡延禧宫的好福气。

　　“齐悦，你一会儿到库房挑拣，送些好料子到延禧宫去。”昭寅吩咐道，又一顿，“若瞧见什么人，说些什么，一概不要理会。”

　　“慧贵妃原要抚养大阿哥，不想大阿哥自己择了娴妃娘娘去，您说贵妃不心里怨的紧？奴婢听说慧贵妃回宫时发了好一通脾气呢。”长欢撇撇嘴道。

　　“她素来是这个气性，罢了，连孩子家都能瞧出来她的心思，何况是旁人了。”昭寅淡淡道，“若说哲妃与皇后关系，大阿哥交给皇后教养是最妥帖不过的，可你瞧着皇后眼里终日只有二阿哥，待大阿哥的忽视劲儿，皇上才想择位高位嫔妃做养母，我没这个心思，慧贵妃倒想，可她满身戾气如何能教好孩子？”

　　“要说出身，这宫里皇后，您和娴妃娘娘都是一等一的，只是先皇后薨逝，乌拉那拉氏门庭败落，否则哪里是高家新贵能比得了的？”长欢道，“娴主儿从前在潜邸时也是高傲之人，如今一身棱角也给磨平了，这宫里果真是能改变人的地儿。”

　　她叹了叹。

　　“娴主儿聪慧，知道审时度势。”永心唏嘘道，“否则如今高家显赫风头，有几个满洲著姓能及得上？又有了抬旗的荣宠，满洲镶黄旗，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长欢眉毛一挑，“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当下或是后世谁不知道高家抬旗的，高佳氏，一听便知是汉姓改的，所以慧贵妃腰板总抬不直。”

　　“行了，嘴皮子功夫耍够了，快去做事儿吧。”昭寅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