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

他冷冷的看着他，淡漠的说道：

蓝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姓蓝。

他前去药谷时便向越帝提出了请辞。

楚之恒不以为然，淡淡笑道：

楚之恒越也好，蓝也罢，这段往事，你不知，赵纪不知，想来有趣的紧。

此时茶馆还有着三两人，那乐伎还在幽怨的唱着。他无事可做，手摇晃着茶杯，淡淡道：

蓝宇愿闻其详。

永德十九年之前，蓝宇在赵纪德照顾和纵容下活得恣意潇洒。

所有变故都在永德十九年，那年赵老将军在关元观外大败于北狄，所率领的军队节节败退，伤亡惨重。

北狄军队从灵和入古藏，直逼大越皇都安城，越帝震怒，赵老将军不得不离开前线入京诉罪。他从阵前直接入宫，等到晚归时，额头上磕出的血痕已经干涸成了暗红色。

蓝宇记忆中的赵云宪，一直都是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他从未见过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那一晚，赵纪被叫走了，他们似是谈到了深夜。

这一战不知为何北狄攻势如此迅猛，可是从他们的装备可以看出不是一时之功。

天子震怒让将军府笼罩在战战兢兢中，赵纪的眉头深锁。蓝宇不懂战场的事情，要是医理上他倒是可以给赵纪提出建议。

可是他从小就不爱看兵书，赵纪也没有强迫他看，只让他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隔天，赵老将军又不得不赶赴沙场----越帝死令，若是赵老将军保不下古藏，就要提着将军府阖府人头来见。

然而永德十九年年末，古藏失守。

蓝宇记得那年冬天很干，古藏失守的消息传回安城后却下了极大的雪，扯棉絮般。

赵纪立在将军府的朱漆大门前，默望着皇城的方向，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却无人敢上前。

蓝宇撑着伞向他走去，红艳的伞为他挡住簌簌大雪。

他的性子那段时间难得的沉静下来，语调温柔的问赵纪：

蓝宇府中的奴仆该遣走的我已经遣走了，还有几位执意要留下，我也没法子。

赵纪笑了笑：

赵纪想留就留吧，药谷我已经打点好了，等到明日你就收拾一下动身吧。

听到这话，蓝宇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的那只手探索地拉住了赵纪的手。

赵纪在大雪中立了许久，手心一片冰凉，蓝宇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触碰到赵纪时，他能感觉到赵纪的身体僵住了，他努力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手指扣进他的指缝里。

十指相扣时，他说：

蓝宇你说过，以后无人敢欺我，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这句话还作数吗？

没等赵纪回答，他就自言自语地说下去

蓝宇我想陪着你。赵纪，我想和你在一起，我要在你身边，这就是我想要做的事。

这事他第三次说这句话，赵纪身体微微一僵，侧身看着他，他的眼睛极黑，瞳孔里映衬出来的全是他的影子。

或许还有雪，因为他的眼睛很亮。蓝宇一边将手握紧，一边想，肯定是地上的雪光。

雪太大了，簌簌地往下落，除了漫天的雪和掌心的凉意，蓝宇什么都记不得了。

他只记得一个傻子一样的少年，一心一意地想陪在从小将他宠到大的人身边，他满心虔诚，无所畏惧。

以至于日后蓝宇回想起这一天，想起那个撑着伞傻站在雪地里的自己，都忍不住笑出满眼嘲讽的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