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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原创男主】

杂文合集(没粮自产)

灵感来源,电影《霸王别姬》还有某个空间刷到的视频。

(注,文中戏曲《思凡》以电影《霸王别姬》为准,因为版本太多,哭哭)

【喝了我手中这杯酒】

【酒苦】

【听我的,用剑,不好看】

北平城,梨园。

台上唱着戏曲,台下一片静默。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那美人转身一握,没接上下一句,突兀又唱了一遍,“我本是男儿郎,又不是女娇娥”。

那余音在环绕在空余的屋内许久。

“你说这虞姬怎么演,‘她’总有一死不是?”

许知节出师那年,国内某大拿正好拿了诺x奖文学奖回来。

他正值十几岁年少时,身材格外的单薄。

“师父,我不要唱旦角”。

“你身段那么好,嗓音又清丽,听我的”,师父没有说的是,他生了张容貌倾城、雌雄难辨的脸。

自那时候起,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入了戏,再没能出来辩说。

后来有回儿他师父放电影时,正巧放了《霸王别姬》。

许知节怔怔的看着银幕。

那程蝶衣的样子,他像极了。

师父定睛瞧了瞧银幕上的戏子,又低头打量了他,做了个对比,总觉得徒弟缺了些什么东西。

可直到许知节出意外死的时候师父也没能想出来。

师父一生没有妻子也没有子女,又是扶养他长大的人,自然有了半个父亲的情分。

收拾遗物的时候,师父看着他少得可怜的东西,最终将目光定在那本落了灰尘的密码笔记本里,密码他输了很多个都没找出来。

“我如今再也不是男子了”。

“说的什么混话!”

那天是11.14。

密码正确。

就像是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许多尘封已久的灰尘都被暴露在日光之下。

也像是一颗被华丽外表所掩埋的心脏,被迫摄入一缕阳光。

师父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最后一页。

“我如今是再也不知道怎么笑了”。

他想,这承载了许知节的一切。

意识再次回笼的时候,许知节成了一名婴儿。

他自嘲的想,如今的他倒像是上天知道了他的难处,而偷来的另外一次从来的机会。

可能是婴儿的脑容量太低,也可能是他的意识在保护他自己,渐渐的除了不寻常的对戏曲的熟练,他也就忘记了很多事情。

有时候梨园收养的他的师父教导他的时候,他还愣愣的想,像极了某位师父。

可要是说那个师父是谁、长什么样儿、做了什么事儿,他一个也说不上来。

时光很快流淌过去。

本身天赋极高的他,很快被师父重点培养。

“我不想唱旦角”。

“你不唱也得唱。你如今是要接手梨园的,可不论如何也不能让你的师兄弟们散了”。

许知节乖巧的点头,眼底含着俏皮的光,他才不听呢。

他也就私下偷偷的练着其他,让师父知道他糟蹋自己的嗓子,是一定要大怒责罚的。

大师兄束绍哲回梨园的那天,天空都有些阴郁。

师父嘴上说他是个当官的俗人,倒是心疼他在外面站着,也给他进来了。

“你喝完茶水就给我赶紧走”。

“师父莫不是不欢迎我了?又舍得我的天赋了?”

师父冷哼一声,“比你高的又不是没有,你就有个师弟天赋好”。

“那倒是恭贺师父了”,束绍哲眼底多了分笑意,“我倒是好奇得很哪位当的起师父的夸赞”。

师父叫人去喊了许知节过来,一面又骄傲的显摆,“瞧瞧,不比你好了多了”。

许知节一出现在视线里,束绍哲就愣住了一下,那容貌让他也顿了顿。

他脆生生的喊了句师兄。

“好一个美人苗子”。

许知节瞪大了眼睛,落在束绍哲眼里是美人的另外一番风味,他不满的皱眉,“师兄,男子怎么能用美人来说”。

束绍哲来戏班里有时候是真的路过“讨一碗茶水儿喝”,有时候还会亲自上手指点一下众师弟们。

师父的目光也就缓和很多,“还行,你小子当初一声不吭跑去当个官,居然没丢了根本”。

“还不是师父教的好”。

但后来他跑去指点师弟们的次数越来越多,师父也就发现了端倪。

“怎么?师父还怕我害了师弟们?”

“你自个儿都是个半吊子水准”!

师父看着束绍哲原本厚着脸皮还想着回着什么,结果一看手表戏班子下台了,“扑蹬扑蹬”的就急着赶着去前面,心想,这绝对不正常。

刚下台的许知节还在堂前垫着脚尖望着,一看师兄来就偷偷比了个手势。

等到了练嗓子的小屋子里。

许知节不像以往扒着师兄就问着,他这次低头绞着手指,“师兄,师父说虞姬属于‘花旦’,那‘花衫’又是什么?”

【注,花衫为后人加的,他师父学习的那个时候还是花旦】

“花衫?”

束绍哲哽住。

“你往哪儿听得?”

许知节垂下眼睑,最近他做梦时总是梦到些断断续续的片段,要是一次一种也就罢了,可次次都是一种梦境的内容,而且梦醒后还很清晰,他翻着从路边小摊那儿淘来的周公解梦,越来越害怕。

就比如这次,他在梦里也是唱着旦角,演着虞姬。

‘师父,为什么虞姬是花衫’?

他也就记得这一句了。

束绍哲叹了口气,“师父那时候学的确实叫做花旦,花衫是后来加的,也就加了没几年。师父还没来得及叫你们改正”。

许知节转了转眼睛,难不成自己是个天生唱旦角的,才会在梦中还想着戏。

这边束绍哲缓过来了倒是也不觉着惊奇,这个小师弟面上乖巧,私底下没少找他借些东西来看,想来就是那个时候看到的。

手里还戳了下他的额头,可把还在走神的许知节给叫醒了。

“你上回问的武生,可还有什么不懂得?”

许知节这会儿亮起眼睛,“多亏了师兄愿意教我,师父才不会让我学呢”。

束绍哲摇摇头,“你要是让师父知道我教你这个,赶明儿我就进不了门”。

许知节这会儿扳着手指头,“那咱们要小心点”。

北平城被拿下的那一天,城内普通民众处处是习惯的表情,“反正这三十年这么多事情,谁还在意更多的呢?”

“日本人拿够了,抢足了,自会撤兵。多则半年,少则一月,北平城还是北平城。”

戏班子里。

老师父也是这么跟他们说的,可是许知节这次眼皮子总是跳啊跳,他昨晚做梦倒是梦到了其他的,比如这次,不会那么简单。

“这和咱梨园没差,过几日看看他们军官的反应,要是照了,咱们就开戏”。

许知节抿着嘴巴,问着,“那……师兄呢?”

一向宠爱徒弟的师父这次横扫了他一眼,吓得他低下了脑袋。

可他还是难过,北平都陷了,身为当官的师兄,还能好到哪儿去呢?

以后怕是再也没人敢教他武生了。

良久,他才悠悠听见头上传来的声音,“29军的军长以为和解了,才让他们有了趁入之机,他还说要与北平城共存亡,还发了自卫守土的通电。结果怎么滴?连夜出逃了”。

“这都是你师兄走之前跟我说的,北平城,真的变了天”。

他倒是听见了师兄说的,这是不是说明师兄没死?

师父最终摸了摸他脑袋,那一股暖意倒是给了他一点希望。

过了没几日,师兄的消息倒是没有传来,谁知道倒是传来另外一个消息,“日本军官们想听梨园的戏,开戏那天香月长官也会来,你们可得好好准备!”

师父倒是叹了口气。

“这哪里是真的想听戏,这分明是演戏”。

“啊?”

师父揉揉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许知节纠结半天,最终吐出一句话,“我听说,那香月是个杀人魔……”

“可若是唱不好,就都没了”。

再没过多久,他就知道师兄在宪兵队的看管下生活着。

“你师兄跟上面儿有点关系,他们没得到想要的,还不会动他”。

等到了开戏前不久,师兄就以监督他们练戏为借口回来了梨园住着。

梨园行里有句老话儿,叫“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夜奔》讲的是林冲夜奔的故事,《思凡》讲的是小尼姑色空不耐拜佛念经的寂寞生涯,私自逃出尼庵。

师父当年教他的是《思凡》。

许知节复习完了《霸王别姬》又赶着时间练着《思凡》。

“一个儿抱膝舒怀,口儿里念着我;

一个儿手托香腮,心儿里想着我;

一个儿眼倦开,朦胧的觑看我;

惟有布袋罗汉笑呵呵,他笑我时儿错,光阴过。”

可他的声音一直微微颤着,却总是唱不好最后一句。

“我就不能以后再练吗?我先练其他的段”。

“一天天的说着以后,哪里来的这么多以后?”,师父皱着眉头,一甩戒尺,“啪”的一下往木桩儿上面甩。

许知节咽下一口口水,对上师父有些发红的目光,缩了缩脑袋,“知道了”。

师父叹了口气,伸手摸了下眼角的泪痕,“不就是给小鬼子唱出戏儿吗?你好好唱!”。

许知节低头看着木桩上的痕迹,微微发怔的想,会的,他一定不会辜负师父的期望,他一定会保住戏班。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知节最近一直纠结着《思凡》那出戏,梦里的内容也就偏向于这出戏。

他偶尔会皱着眉头想着戏,等到了梦里他连眉头都不皱了。

等到了离开戏的只剩下两天的时候,他还是没有练好《思凡》。

第二天早晨,开戏只剩下一天了。

“师父,这出戏换人吧!”三师兄终于忍不住跟着师父说。

师父皱着眉,转头就看见起的早的许知节,那天的他格外的阴郁,让师父不禁担心起小徒弟的心理状态。

“再排最后一次”,束绍哲抿了抿嘴,对着师父摇头。

神了奇的,那出戏许知节唱的格外的好,竟然比得过多年唱戏的人。

三师兄这下子窜到他面前,面露喜色,“好哇,你小子居然藏拙?”

许知节勉强扯出一缕微笑,“那都是师父教的好,也是师兄师姐们不放弃我”。

束绍哲在旁边静静的听着,居然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天晚上,许知节还是照例来了小屋子里,但他这次却不是来请教知识的。

他穿着明日上台的戏服,即使是戏装也没有遮住他的容貌,对着师兄笑了。

束绍哲看着他日日都见过的师弟模样,竟然也没有见过如此惊艳的,刚想开口夸赞两句,对上了师弟的眼睛又说不出口。

恍惚间束绍哲想起,师弟已经许久没有问过他武生该怎么唱了。他急着开口,“你不是要唱武生吗?”

许知节缓缓摇着头,“我便是再也不唱了。”

“师兄看看我这出戏如何?”

束绍哲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许知节没等来他的回复就自己唱了起来。

等到束绍哲回过神来,台上正唱着那出《思凡》。

许知节下台后又笑了一下,他捂着嘴,“师兄,我这唱的如何?”

束绍哲眼光复杂的看着他。

“明日虞姬是要用剑的”。

“是”。

“又不是真的虞姬”。

“是”。

束绍哲这下倒是气的笑了,“我倒是懂你!有什么用呢?人生在世,活着就是不一样!”

“师兄,你懂不懂我?”

束绍哲哽住,良久,他悠悠叹气,“你是在台上,台下人怎么看?”

他抿着嘴,“我听说那香月是个杀人魔”。

“用剑,不好看。”

“那能怎么办?师兄,我不想活了……”

“一周前你跟我这么说,我肯定不许的”,束绍哲想,要是他不这么理解小师弟,就再也不会这么纠结,到底是死还是不死。

但是他看到许知节垂下的目光,攥了拳头,“用酒”。

“酒苦”。

“听我的,用剑,不好看”。

开戏前束绍哲又来找他。

犹豫半响,说着,“帮师兄个忙可以吗?”

“什么?”

“笑给我看看”。

许知节也就笑了。

束绍哲看着,垂下眼眸走出了门,他想,他见到了许知节最美的样子,就够了。

“哎呀,大王啊,妾身岂肯牵累大王!此番出兵,倘有不利,且退往江东,再图后举。愿以大王腰间宝剑,自刎君前,免得挂念妾身哪!”

“这个……妃子你……不可寻此短见。”

“唉,大王啊!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哇呀呀……”

台上戏曲唱的正好,虞姬趁着项羽抬头看的瞬间抽出宝剑往那脖子一抹,“罢”!

‘她’死前倒是感受到胸部有些涨闷,倒是还想着,‘我若是还能找到毒箭木到有多好’。

等到‘她’再抬头看,戏台下师兄面无表情的鼓着掌。

‘师父,那时候北平是怎么唱的戏?’

二十一世纪的小知节还在眨着眼睛。

‘唱给小鬼子听?要是你,能不唱就不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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