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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山中遇险

自那日以后，一切如同从前一样，又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姜芜，”她坐在他身旁一同用着斋饭，“那日河边，若换做是别人，你也会护着她吗？”

　　她手中夹菜的动作不停，好似问的漫不经心。

　　“人心与佛陀一样，都有同等的爱心。”他淡淡答道，“是谁，于我，一般无二。”

　　她抬头看向他，满心喜悦被一句话冲刷干净，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说罢低下了头，眸子里的光暗了下去。

　　他看着眼前落寞的人，也低下头，默默吃起了饭。

　这一餐，洛莞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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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芜！”他拿着扫帚，扫着门前的灰尘，她捧着糕点，脸颊红扑扑的，兴冲冲的跑到他的面前，“我在城中特意买的绿豆糕！你尝尝！”

　　说着她就拿起手中食物递了过来，想要往他嘴里塞。

　　他别扭的转过头，伸手挡住，“洛姑娘，自重。”

　　她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直直看向他。

　　“作甚么。”他被她目光看得有些窘迫。

　　她抬手，洁白的指尖，触到他的头顶。他却突然好似被碰了逆鳞，一把拍开了她的手。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眼中阴森森的，其中藏有怒火，吼道：“干什么！”

　　明明是温暖春日，她却打了个寒战，默默将手收了回去。

　　她的声音渐低，“只是见你头上有落叶，为你拾去，也不必发这样大的火。”

　　他这才发觉失态，拿手扶住突突跳个不停地太阳穴。

　　“冲撞了。”他俯身向她微微一低头，“小僧还有佛经未读，先失陪。”

　　说完便匆匆离了去。

　　留下抱着糕点，满脸愁容的洛莞一个人呆呆站在门前。

　　他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脑中却是一片浑浊。

　　这样的自己，实在太过可笑。

　　为了活命，三千青丝可以不要。

　　可不知为何，当她触到他头顶的那一刹，他会如此反常。

　　对于洛莞是否真如自己所说，一般无二？

　　那之后，洛莞发现姜芜的笑愈发少了，每每见到她总板着脸。

　　她却不介意，她只想，同他一起。

　　又是周而复始的某一日，又是一如既往冷似冰霜的姜芜，又是照旧跟着他上山砍柴的洛莞。

　　“洛姑娘。”他突然转身，面对着她。

　　那是他头一次，主动同她说话。

　　她眨眨眼，看着他。

　　“山路崎岖，砍柴劳累，姑娘别跟着了。”

　　洛莞笑着摇摇头，眼中是少女的天真，“我不觉得麻烦。”

　　“小僧觉得。”他看着她，面无表情，“屡次三番，扰人清休，不该是将军之女所为。”

　　洛莞第一次听他说那么多话，却皆是伤人之词。

　　她向后退了退，那双胜得明媚好看的眼眸中，有雾气遮挡，“我一直以为，同我一起，你并未觉得勉强。”

　　他淡漠看着眼前眼神受伤的女子，一言不发。

　　他丢下站在原地的她，头也不回的向前走。“洛姑娘，请回吧。小僧既已是佛前僧，你我二人已无可能，烦请别再执迷不悟了。”

　　“你说的话，今后不要后悔！”洛莞在他身后忿忿，扭身挥袖而去。

　　听着身后渐渐跑远的脚步声，理应觉得松一口气的人，不知怎的觉得心中空荡，若有所失。

　　明明早已熟悉了一个***子，只是少了剑风摆动的林子，却显得格外寂寥。

　　天色渐晚，林子染上了胭脂红，他看着天边金乌西坠，不知她是否平安回家。

　　一身武艺，应该不会有大碍，他的思绪飘远，心下一惊，又急忙正色。

　　这般，便是最好的结局，从今往后，就当做她未曾出现。

　　他背起竹篓，下了山。

　　姜芜将木柴放入柴房，方丈向他走来，“今日怎回来得这般迟，与你同去的洛姑娘呢？”

　　“今日，是弟子一人砍柴，洛姑娘清晨便返回了。”他回答。

　　方丈的眉头微蹙，“可洛将军说，洛姑娘并未回来，莫不是在山中......”话未说完，眼前人便已丢下竹篓冲了出去。

　　圆真看着弟子离去的身影，不禁笑着摇摇头。尔后便召集弟子们去后山和四周搜寻洛莞的踪影。

　　姜芜提着灯笼跑回了山中，“洛莞！洛莞！”头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却是这样的情形。

　　倒在落叶丛中的人动了动手指，渐渐从昏厥中苏醒。

　　她艰难地坐起身子，看了看脚上狰狞的伤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是徒劳。

　　她望了望四周，眼看天就要黑了，可依旧没有一个人来。想着儿时母亲同她说的那些深山老林的故事，即便是那样坚韧的性子，也忍不住打了几个寒颤。

　　姜芜来到早晨将她赶走的地方，按着她离开的方向跑了起来。

　　他知道，她虽生性顽皮，但做事还是知分寸，这么迟还未归家，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跑着跑着，远处有一样黑色的物件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走近捡起了那硬邦邦的东西——一个沾满了鲜血的捕兽夹，他摸了摸上面的血液，凝固了没多久，上面剑痕错落，八成是洛莞留下的。

　　换做别家女子，定是只能坐在此处等人来寻的，她却能自己打开兽夹又跑远了。

　　他丢下兽夹，沿着一地血迹飞奔而去。

　　天上突然想起一声雷响，雨点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落下。

　　地面渐渐被雨水打湿，她留下的痕迹正逐渐消失，他暗叫不好，狂奔着大喊她的名字。

　　整座山上都是青龙寺的弟子与将军府的随从，却独独不见洛莞的影子。

　　洛将军此时已是面如土色，却又不好发作。

　　今日会发生这样的事，即是自己做的决定，不论是什么后果，他都应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