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杨程万舱前
轻叩舱门,唤道
杨岳爹,陆经历来了
里面没有任何声响,也听不到任何回声。
杨岳我爹年纪大了,耳朵也有点背,可能没听见……
杨岳连忙向陆绎解释道
杨岳陆大人千万别见怪,要不他回头醒了,我再告诉他?
陆绎未答话,面如冰雕,静静地立在舱门前,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这时,舱门吱嘎一声被打开,杨程万披衣立在门口
杨程万经历大人,杨程万乃天残之人,还请恕礼数不周之罪
陆绎杨前辈客气
陆绎语气甚至温和。
杨程万淡淡一笑,往里走去,将他请进了船舱。
你和今夏两人因好奇,便跟了进来。陆绎本已落座,正待与杨程万交谈,见你二人一左一右门神般杵在眼前,神情甚是好笑,只是不说话。
杨程万你们两,出去
杨程万朝左右道
你与今夏不敢违逆,乖乖出门,把舱门复关好。
陆绎杨前辈……
陆绎刚开口
杨程万经历大人稍候片刻
杨程万行至门口,一把拉开舱门,各自拿着皮制小听瓮贴在舱门偷听的你三人差点跌进来。
杨程万将小听瓮尽数收缴,瞪了你们一眼
杨程万天黑之前,关于这首船,还有船上的人,我要你们都做到心中有数
“师父……”
“杨伯伯……”
你们三人同时哀嚎出声
“我随时抽查”
随之将门关上。
转身朝陆绎笑到
杨程万犬子徒儿顽劣,让您见笑了
陆绎此时方淡淡一笑
陆绎家父曾经提过,当年在锦衣卫中,您的追踪术无人能及,堪称一绝,线下后继有人,也是件好事
不置可否,只问到
杨程万令尊身体可还好?
陆绎还是老毛病,一累就易犯心口疼
陆绎不动声色地察看杨程万
陆绎我常劝他将养着,可他也听不进,闲下来常想起从前的许多事儿。家父多次提起过你,心里是很盼望你能回去帮他
杨程万多谢他还挂着我这把老骨头
杨程万淡淡笑着,疏离而客套
陆绎家父让我带一句话给您
注视着他
陆绎死者已矣
闻言,静静而坐,良久才缓缓道
杨程万以前,我也认得一位从七品锦衣卫经历,官阶职位都与大人一样,他姓沈
静默着,这位沈姓从七品锦衣卫经历,陆绎他知道的
沈鍊,字纯甫,江西会稽人。嘉靖十七年进士,后任锦衣卫经历。秉性刚直,因亲眼目睹“庚戌之变”,百姓家破人亡惨剧,沈鍊忍无可忍上书例数严嵩十大罪状,结果被处以杖刑,发配居庸关外。而后,沈鍊被杀害于宣府,儿子沈裘、沈裹被关入监牢活活打死。
杨程万苦涩笑到
杨程万当年,令尊虽然身为锦衣卫最高指挥使,但对我和沈却另眼相待,甚至与兄弟相称。这份知遇之恩,我今生是报答不了了。如今的杨程万已不中用,既老且残,只能在衙门里混混日子,再不做他想
面前的人不过四十岁,却是半鬓花白,疲惫备显,与爹爹描述中那位屡破奇案的锦衣卫镇抚相距甚远。究竟这是表相还是他当真心如枯槁?
注视他片刻,只得道
陆绎此时不急,前辈不必现在就匆匆决定。此番扬州之行,还要仰仗前辈多多指点教导才是
杨程万经历大人客气,岂敢岂敢
再不多话,起身拱手
陆绎杨前辈,那我先告辞了
舱房内仅余杨程万一人,复坐回椅子上,静静看着对面那杯茶水,目光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