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风月无边

　　明朗的夜空中，挂着圆月，圆月撒下银白的光，照亮了整个夜晚。反复观看手中画像，临窗而立的楚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那个女人……过得怎么样了？那双明眸，如姣姣月夜里的星光。楚然放下手中的画像，伸出修长的指尖。一缕月光凝聚到指间，凉风贴着指尖滑过楚然肌肤。

　　纱窗不知何时被人掀开了一角，一只飞蛾从纱窗角落的破洞悄悄进入房间。面对着窗外的楚然，只是看着外面的月光失神。忽然间，一只飞蛾绕到楚然眼前。飞蛾羽翅间擦落了一些金粉，金粉撒在楚然鼻翼间，电光火石间，楚然轰然倒地。

　　倒地时，楚然的袖子扫到桌上那副画像，画像摊开掉在楚然手边。门外一道影子蹑手蹑脚进来，在楚然身上摸索了一阵，之后什么东西也没有拿就离开了。黑影关门时，侧身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楚然。随后，便消失在原地了。

　　黑影走后没有多久，地上的楚然就坐了起来。房间里明明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可楚然嘴角微微上扬。这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知道又预示着什么。坐在地上的楚然，收起手边散落的画卷。然后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镯，瞬间手上便出现了一块石头。

　　盯着这枚石头看了很久，最后楚然还是把石头藏了回去。油灯下，楚然把画像摊开在桌面上，看着画像中的人，一夜未眠。次日黄昏时刻，斜阳草树间，楚然在花丛中舞剑。一身红衣，英姿飒爽。末了，萧妤姣突然端着茶水来到楚然身边。

　　“公子这套剑法，妤姣从未见过呢。不知，公子师从何处啊？”萧妤姣一边斟茶，一边回头浅笑。以往这个时候，楚然定会借此机会出风头。不过今日，楚然有些心不在焉的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一步和萧妤姣炫耀自己的师门。

　　奇怪，这么久以来，楚然可没有舞剑的习惯。且今日楚然对她，竟无动于衷。今天的楚然，半点花花肠子的心性都没有。难道……是楚然发现了什么？如果楚然发现了什么，怎么可能如此冷静？若是按照楚然以往的习性，必定是沉不住气的。莫非，背后有高人指点？

　　萧妤姣在心里盘算着楚然的不同，同时也想着如何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好事成之后，让自己全身而退。不过，没有片刻，楚然舞完最后一剑，收剑入鞘后，不急不缓坐在萧妤姣身边。楚然抬手拿起茶杯，袖子不经意间滑下去了一些。

　　腕间那枚石头，散发着异样的光彩。楚然似乎不知道这枚石头的异样，只专心喝茶。安静喝茶的楚然，目光没有像平常一样停留在萧妤姣身上。这两天的楚然，怎么越发让她捉摸不透了。此时的萧妤姣，心里有很多疑惑。即便有众多疑惑，萧妤姣还是把心中那份疑惑给压了下去。

　　一杯茶下肚，本该倒下的楚然，却还是慵懒的撑着下颚赏景。一旁的萧妤姣瞪大了眼睛，哇！师父的药是不是掺假了？这都迷不倒……师父这个大骗子，说好的喝一口就倒呢！我看这一壶茶下去，人家都没有事。关键时刻，师父的药也太不靠谱了。

　　“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一杯茶下肚，我该睡得七荤八素才对。可我为什么没有被你的药迷倒？”远处花草随风舞动，风撩起楚然的发丝。温柔而略带忧伤的诱人声音，从楚然唇间悠然飘出来。

　　这些字，一个一个落在萧妤姣心尖，让萧妤姣后背隐约惊出来一身冷汗。楚然……是什么时候发现茶水里面有药的？难道她的下药手法不太高明？萧妤姣的心里话要是被人听到，估计会笑晕过去。拜托，往茶水里面下药这种手法本来也不高明啊……

　　听不到萧妤姣的回答，楚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露出手腕里的石头。然后当着萧妤姣的面，楚然把缠绕在自己手腕上的吊坠一点点取了下来。“这东西，你认识么？”举起手里的吊坠，楚然的眼神变得很漠然。之前属于楚然身上的风流，全被冰冷代替。

　　楚然一句冷漠的话砸在萧妤姣心上，让萧妤姣身体一僵。难道，他全部都知道？那他全部都知道，为什么那块石头的事情却忘记了？萧妤姣盯着楚然，心里流露出的难受写在了脸上。当真是……让人心寒。

　　四周一片寂静，连平时最爱吵闹的小虫子，此时也安静了下来。萧妤姣抿着唇，心里问候了楚然祖宗十八代一圈，眼睛死死盯着楚然，一副恨不得想立刻马上咬死楚然的样子。楚然不是被萧妤姣的样子吓到，只是被萧妤姣不寻常的反应惊到了。

　　他，到底做了什么？难道，和这位姑娘有什么关系吗？楚然努力寻找着脑海里的回忆，最后一无所获。他的脑海里面，并没有和萧妤姣的过往。只是记忆的角落里，封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人。记忆里见到这个女人的面容，他心里还是很惊讶的。再往下深究，却什么消息都没有了。

　　就在楚然失神的片刻，萧妤姣移步到楚然身边，一把抢掉楚然手中的吊坠。这个吊坠，总算拿到手了。炙热的吊坠握在手里，萧妤姣转身就想跑。身后的楚然望着萧妤姣手里的吊坠，轻轻一挥手，无数花瓣纷扬，花瓣汇聚成一条水袖，快速捆住了萧妤姣。

　　“你！”花园中，唯有她和楚然两人。想都不用想，这条花瓣凝聚的水袖肯定是楚然操纵的。可是，楚然什么时候会这些奇门异术了？在她探听到的消息中，不包括楚然会啊！萧妤姣苦苦挣扎，无奈她如何挣扎，也摆脱不了这些花瓣。楚然藏得真深，修为居然远远在她之上……

　　“为何，非要夺走这条吊坠不可？”楚然镇定自若的坐在石凳上，眼睛却一刻不离盯着萧妤姣的背影。眼下，只有这个女人知道点什么吧？还有这条吊坠……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然你禽兽不如！你知不知道，伊深怜为了你落到邪门歪道手里，已经命悬一线了啊！你现在居然还问我为何非拿吊坠不可？你难道不知道，这吊坠是唯一能救她的法器吗？”萧妤姣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一口气全部说了出来。这个楚然真是禽兽不如，竟然把伊深怜救他狗命的事情都忘记了。

　　话音飘荡在空气中，突然花瓣缠绕着萧妤姣。萧妤姣腾空挣扎了几下，慢慢闭上眼睛晕了过去。忽然间，几道蔚蓝色的光芒从萧妤姣发丝之间散落出来。光芒四散，顺着缠绕萧妤姣的花瓣进入楚然指尖。之前萧妤姣在伊深怜身上看到的所有回忆，全部重现在了楚然脑海里面。

　　所有回忆看完，楚然痛苦的睁开眼睛。挥手间，花瓣纷纷撤开。没了花瓣的禁锢，萧妤姣从半空中跌落。楚然勾了勾手指，吊坠又回到了楚然手里。而半空中跌落的萧妤妤被树藤拖起，慢慢放到了地上。漫天花瓣飞舞，如血的残阳早已经隐没在黑夜里。花园中，也早就没了楚然的影子。

　　月，再次从云雾中出来。凉风习习，湖边有一男人的身影。手捏着吊坠，楚然仰头望着圆月。若非他将痛苦带给她，她也不会差点香消玉殒……要是他再次出现在她眼前，不知是否会带给她无尽的痛苦……答案是肯定的，于是楚然停住了脚步。

　　若他不去……怕是连她最后一眼都见不到吧……楚然低头看着手里的吊坠，犹豫不决。“为何不去？我想她在等你……”虚空中慢慢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楚然听到这声音，身子一颤，没敢回头。

　　楚然身后逐渐传来一阵脚步声，咽了咽口水，硬是没敢回头看一眼。身后的脚步声忽然消失不见，楚然提着的心才落下来。忽然眼前出现一道熟悉的身影，吓得楚然一个机灵，连忙开口道：“拜见……”那人轻轻一抬手，楚然礼没有行下来，后面的话也被遏止了。

　　白衣清影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把玉色的折扇。少年轻笑道：“规矩是死的，这次就免了。若下次出来，不破坏规矩便可。”少年这一番话下来，听得楚然是胆战心惊。听罢，楚然点点头，对着少年行过跪拜之礼，方才匆匆忙忙离去。

　　望着楚然远去的背影，少年眼里满是无奈。那人鱼这一劫是注定过不了的，若不是萧妤姣横插一脚，怕是那人和人鱼的缘分，早就断了……劫数本是命定，无法改变。若强行逆转，破坏者必遭天谴。要不是怕萧妤姣出事的话，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他也不会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