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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过】

素锦归来

“咔——嚓——,咔嚓——”

西荒一个偏僻光秃的山头,一个女子静然打坐,双目轻阖,面色如常,虽然身上衣物已尽数破烂,背上已看不到一处完整肌肤。但一身淡然如水的风姿丝毫不因那一道道劈在身上的雷电而有任何影响。

二百九十七道。。

少三道一劫,原定的百世只到第九十九世,素锦上神临世!

天宫此时一片哗然,哪怕某些人面上依旧淡定,可心里也该犯上嘀咕了。

削除仙籍,被贬下凡,本成一介凡人,更是未经上仙劫,直接晋升上神,实乃四海八荒第一案例。

某些小心思悄然而起……

“我回来了!”一个身材颀长,面容俊逸,气质绝佳的青衣男子,提着一个竹篮,推开一扇轻巧朱门,一个清爽干净的小宅院便展现在眼前。

院中心,一个素雅丽质的白衣女子端坐石桌旁,认真细致的制作着一个个精美的香包。听见男子声音,女子头也不抬,“饭菜都好了,你先端出来,等我做完这一个,便开饭。”

“好!”男子应了一声,把女子做好的香包都装进竹篮中,空出石桌上地方,洗净手,走进厨房。来回四趟,三菜一汤,两碗米饭就是两人的晚饭了。

等到男子把饭菜都摆上桌,女子手中香包也做好了,把香包放好,她起身净手,还回原位置坐下。

见她坐好,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到桌上,推到她手边,“今天有个临镇姑娘钱未带够,差了两文,我也卖给她了。”

“嗯。”女子把钱袋随手放进怀中,低头吃饭。

男子看她一眼,也不再多言语,低头吃饭。

两人各吃各的,再无任何交流。

“徐家要办喜事,你知道了吗?”晚饭后,男子收拾过碗筷,走出厨房,坐到石桌旁,端起桌上已备好的香茗小啜一口,清香盈口,清爽润心,他长舒一气,放下茶杯,对着对面正在看书的女子认真说道。

“知道!”女子并不看他,只端起面前茶杯轻啜一口,应他一声,目光始终停留在手中书上。

男子细看一会她的表情,终知什么都看不出来。心里轻叹一声,移开了目光,转向天边。

他们晚饭时间向来挺早,此时春夏交替,和风习习,太阳还在天上露着一半,把漫天晚霞映得橘红。

男子平素是很享受这时的时光的,她看书,他看美景,偶尔看她。如此平静,如此惬意!

如果没有刚才提到的那桩子事的话。

不知为何,她越平静,他的心里仿佛越没着落。那道浓黑修长的柳叶眉紧紧拧着,对面人却看不到。

“哎,那不是折颜上神吗?”一身女扮男装的成玉扯一扯正在驾云的连宋的衣袖。云上连宋和司命顺着她手指去,只见一粉衣男子驾云快速前行。等反应过来,连宋也加快了速度前去追赶。待得两朵云上的人一前一后落了地,连宋三人才反应过来,折颜和他们方向一致。

“你们怎么来这?”折颜看见他们缓了一会方才开口,毕竟跟了一路,让他们先喘口气。

“我等奉君命寻昭……素锦上神,不知上神来此是有何事?”司命揖手作答。

“本神来找真真!”

“白真上神也在这?”成玉有点惊讶。

“什么叫也?”折颜有些不悦。

成玉冲连宋撇撇嘴,不敢回话。

几人说话间,已寻到小宅院门前。折颜抬手推开门,看见里面场景,几人都愣在原地。

院里青衣男子亦是稍楞了片刻,反应过来后起身相迎,“折颜——”

女子听到这一声称呼,终于把目光从书上移开。

“素锦——”成玉惊呼。

折颜看见女子面容,更是皱了眉头。

素锦扫视一遍四位“来客”,眼神半分不变,又把目光专注在书上,语气淡然,“有人来寻,你该走了!”

“真真——”“出去说!”

折颜刚开口,四人就被白真推出院门。

白真把四人带离,却把那院门全部敞开。素锦察觉风来,眉头微皱,抬手一挥,双门紧闭,发出“砰”的一声。人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书上。

刚带着四人走到离院门不远处河边的那棵大柳树下,听到那声“砰”响,白真回头,眉头狠狠紧了一下。

“折颜,我暂时不会回去。”他望着那扇门,目光灼灼,似要透过那扇门看里面那个人。

“你怎么和她在一起?”折颜皱着眉头,眼神不悦。

白真直视折颜,眼中意味莫名,片刻转头,“巧合!”

“巧合?”折颜挑眉。

“对,巧合!”白真重重点头。

折颜只盯着他,神色莫名。

“那和素锦上神巧合相遇的白真上神,您将折颜上神推出来也就罢了,把我们带出来是何意?”连宋往前踉跄一步,尴尬着开口。看着那两位上神之间诡异的氛围,虽然他很有兴趣继续看戏,但他身后的司命不依,狠狠推了他一下。

“你们不是来玩的吗?”白真听到此话,眼中划过一丝了然,面上却故作一派困惑。

“我等奉君命来寻素锦上神!”司命上前一步,把之前那句话又重复一遍。

白真眼神来回逡巡一遍,垂下眸子,暗了眼色。君命?哪个君?天君三子,帝君红人都在此处,想必两方意见统一的了。

“寻她做什么?”

“天族上神,自当回天了。”

“她若不回呢?”白真残存最后一丝希望开口。

“便是弃神!”连宋面色深沉,毫不犹豫打破那最后一丝希望。他望着白真,眼里不知藏着些什么东西。只心里回荡着一句话,若白家人能和素锦走到一块,那才是滑天地之大稽。

白真面色一瞬难看至极,他默不作声,转头就走,推开院门,走到桌旁坐下,另一边素锦依然保持之前姿势,好似不受任何打扰。

“他们找你!”说罢,端起桌上茶盏中剩余茶水一饮而尽,一会儿功夫,这茶竟然也冷得凉了心。

四人吞吞进到院中,只折颜凝神盯着两人,其余三人四处打量。这小宅院虽是外面看着简陋,里面却是挺别致。小院坐北朝南,北面两间正屋,西面两间侧室。东面一间厨房,一间杂储间。西北拐角处一颗棕树,一棵椿树,两树之间绑着一个秋千。在西面靠院门处,一小片松软的土地中,虞美人、紫藤、丁香、夏雪片莲等花朵色彩鲜艳,争芳斗艳。还有三株高傲的向日葵抬头挺胸,直视太阳。

院中一个石桌,周围三个石凳,目前仅余的一个空凳,此时再多突兀,也没人想坐。

“我和天族早已再无干系,找我作甚?”素锦抬头,看着连宋三人,目光清冷,语气淡然。

“你如今晋位上神,该回天族备案。”连宋合上摇晃的折扇,正色道。

“有什么区别?”素锦始终那副态度。

“回,乃是正神;不回,就是弃神。正神者,天地共拥;弃神者,天地共讨!”

素锦又盯了连宋好一会,才像方回过神似的,缓缓点点头,又埋下头去看书。

连宋、司命、成玉三人无措,面面相觑,这是知道了,不打算理会的意思?

白真若不是自己心里也因着这事压抑的很,看到那三人的表情,必然要笑上一番。

他们现在的表情和心情,他三年前也有过,甚至比之感受更甚。三年相处下来,他已学会在面对她的“冷落”时,享受其间的静谧和安宁。

很显然,这需要时间。但此刻那三人,如锅上蚂蚁,不是因为命在旦夕,却是被素锦的转变和态度搞得心里惶惶。

万年已过,他们直到现在才深刻的认识到,那个昔日敬礼守规,怯怯喏喏,虽是虚假难看但一直面带笑容的素锦,早就不在了!

素锦不再搭理他们,任他们说什么,做什么,素锦皆不理会,把这一行人全视无物。只回屋休息前,应了白真的一声晚安。

白真的目光随着那回屋的窈窕身影而拉长,随着那一声“啪”的关门声,他的那些心思仿佛也被锁上。

给四人分好房间,尽皆安置好后,他直挺挺躺在床上,无丝毫睡意。

“你们怎么认识的?”折颜躺他旁边,侧着身子问道。

“认识?我不认识她!我们只不过一块搭伙生活了三年。”

“生活?呵呵!”折颜蓦的发笑。

白真盯着他,神色认真,“是,生活!”

折颜笑声停止,点点头,与他对视一眼,然后扭身回头,闭目休息。

白真盯着背对他的折颜好一会儿,也转过身,以背相对。一会儿,他目光恍惚,全沉浸在自己思绪中。

“仙上有事吗?”

三年前,他外出寻找毕方,行到西荒,却刚巧遇上天降雷劫。周围生灵尽皆远离,独他向那应劫之地行去。第一眼,他就被震得心神恍惚。那震到他的,却不是劫雷,而是那应劫之人。

她全身焦黑,身体颤抖,面上却犹如石刻般,说是失了气息,却又仿佛浸染了天地所有灵韵。那张平静无波的脸像是蕴含着某种莫名的道理,只一眼,就让人沉浸下来。

他隐藏身形,看着她受过二百九十七道天雷,看着她睁开一双聚集了日月精华的眼睛,看着她跌跌撞撞爬下山峰,看着她因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昏倒在山脚,看着她周围野兽徘徊,却又因她身上残留雷劫气息而不甘离去。直到看着昏迷了两天的她自己醒过来,再艰难的回到居所。

期间他可怜过,挣扎过,亦痛苦过,可他始终选择冷眼旁观着。

她回到居所,把自己整理一通,吃过饭食,收拾干净,开了口,“仙上有事吗?”

他不答,她却也不再多搭理他,自忙活自的去了。

直到两天后,她把原来居所卖掉,准备搬迁时,他现身,“你不回天族?”

她忙着收拾东西,不理他。他有些恼,却想想之前他也没搭理她,就压下心里恼意,身后跟着她。

两人后来再一次的对话,便是在她租下这个小院,住进之前,“白真上神跟着我要如何?”她看着他,眼睛里照着他的影子,他却觉得那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不说话,也……不敢说话,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论怎样回答都不是好答案。索性,就什么都不说。

他赖着她在这里住了下来,他总会找着机会跟她套近乎,她却是不再理会。她平常靠制作香包来维持生活,哦,并不是生计,因为他没看到她有多缺钱。

她多半上午做好后,下午拿到集市去卖。做的不多,收入也不多,不过除了饭菜和制作香包的布料她也不会买什么其他东西。一年几身衣裳来回替换穿,更不见她佩戴何种首饰。昔日穿金戴银,簪珠带翠的天族公主“落魄”至此,他竟平白生出些许心疼来。

他心疼了,自然要帮着做些什么。他强硬的抢过了上街叫卖的任务,便开始日复一日的“干活”。从此,素锦就在家做香包,他下午就去卖,凭他那一张脸,最多一个时辰就全部售罄。未曾想到,这每天一个时辰竟也持续了三年之久!

也是从那一天,他才知道,原来人间的饭菜如此香甜!究其根本,在他没帮她干活之前,她吃东西,他向来只是看着。

至于和徐家的事,那全就是她的问题了。从他们搬到这的半个月,天仙姑娘妙手回春救得金陵首富徐家独子性命,徐家少爷倾心相许,已偌大家业为聘欲娶为妻,却遭拒绝,但其痴心不改,更是为博心上人一笑,掷万两金购下这座小宅院,以及方圆五里。只为她说一句,“我喜欢清净”的事情,已被编成故事,传为佳话。

他对折颜说,他不认识她,是真的。

他想,如果真正认识一个人,不说你对她事事了解,样样清楚,可至少,她的性格怎样,或某些表情代表什么意义总能清楚一些吧?可他不,人间的三年,他连一个人的脾气都没摸透。

他能形容她的,只是,无所谓。无所谓你,亦无所谓她自己。

……

白真恍惚了一夜,以至于第二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昨夜有没有睡着。

早晨,出了房门,白真愣了。

他死命盯了一眼原该放着自己软糯的米粥,爽口的青菜和绵软的馒头,此刻却空荡荡的地方。然后把郁闷的目光移到另一边优雅用餐的女子身上。

今日素锦同平常一样早早起来做了早饭,只不过——

一人份的!

“不让吃饭,我饿不到中午。”

“我以为你走了!”

那女子看也不看他,张口就把他的话堵了回来。

“素锦,”他软了语气,无力的坐到桌边,“我好饿!”

这不是他第一次跟她撒娇,虽然旁边四人一副见了什么的样子。至于是第多少次,他没数过,也数不清了,因为他发现,她对他这一招也许还挺受用,至少他撒过娇后,她对他能宽容那么,一丁点儿。

“在锅里!”

果然,这一丁点儿还是能值回这个面子钱的。白真愉悦的迈着大长腿三步并两步进了厨房,一会儿,一手端着一碗米粥,一手端着一碟青菜,嘴里叼个馒头出来了。放下手中东西,连忙又一串钻进去,拿了一个空碗、一双筷子、两个汤匙出来。把米粥分两份,多的一份推到没人的位置上,拉着折颜坐下,给他一个汤匙。就自顾自吃起来。

其余三人,愣在原地看着他这番操作,个个目瞪口呆。

折颜坐到石凳上,还是愣了一会儿,这种莫名的氛围是一个“巧合”说得清的吗?

他取过汤匙舀了一勺米粥放进嘴里,软糯适口,淡淡的甜味充斥着口腔,让人感到温暖。

他是不怎么喜欢素锦,可这不妨碍他享受美食。他学着白真的样子,拿起菜碟上的筷子夹了一筷菜放进碗中,和米粥搅拌搅拌,一勺饭菜皆入口,米粥香甜,青菜酸爽,酸酸甜甜,还不错!

喝粥的空档,他瞅了眼白真手里的馒头,白白软软的,闻起来有一股味儿,像是……他说不清,不过应该很好吃!

他已许久不入尘世。

等他俩吃完,素锦已收拾好,挎着装满香包的竹篮准备出门了。白真自知他从来阻拦不了她,只赶紧把碗筷收拾好,追着人出去。

折颜、连宋、成玉、司命四人默默跟着。连宋三人,连顿早饭都没混着,此时都憋了一肚子气,却不敢,也没法发泄。折颜一顿饭瞅了那个馒头三四次,白真愣是没看见,全吞肚里了。

等到了集市,白真帮着素锦摆地摊卖香包,连宋三人则找间酒楼大吃大喝去了,折颜对着卖馒头的地方愣神。

“买馒头喽,刚出炉的馒头喽,一文钱一个~~”

“给我拿一个!”折颜随手幻出一个铜板递给老板,那人笑呵呵接过,打开蒸屉,一股香甜味扑鼻,很浓郁,折颜也很喜欢。他接过那个热乎馒头,手里捏了捏,真软,转过身就咬了一口,第一感觉,烫,第二感觉,甜,那种甜进心里的味道。

等他第一口咽下,要咬第二口时,白真蓦然出现在面前。

“折颜,这是凡间!”

折颜略懵了懵,就见白真略过他暗悄悄把一枚铜钱放进那卖馒头老板的装钱盘里。

“他妻难产而死,留下一个十岁儿子和一个五岁女儿,他上还有一个年迈的老父和一个瘫痪在床的母亲。假的终归是假的!”白真摇着头走回他身边,那认真的样子,让折颜很是怀疑眼前的这个白真是否还是原装?

没等他说话,白真已侧过头,皱紧了眉头,他顺着看过去,只见素锦摊位面前,停立了一双俊俏男女。

素锦摊位离馒头铺不过十几步路,白真快步过去,折颜把馒头包好,怀中一放,身后跟着。

“……素锦姑娘,明天你会来吗?”前面说什么,白真和折颜都没听到,只这最后一句,从那女子口中说出来,三分欢喜三分盼望,更有四分暗里炫耀之意。

白真张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又无力的闭上了。

折颜饶有兴趣的看着,那男子眼里面上对素锦的爱意丝毫不遮掩,那女子眼里面上的欣喜和炫耀亦是半分不掩饰。

“会的!一定!”任他人如何,素锦只是一副淡然。只不过此时那双动人眼眸里多了一点东西,却没人看得透。

白真猜到一些,却不敢去求证。

男子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只用那双充满了爱意和祈求的眼睛盯着素锦。而她,半点也不给予回应。终是彻底失望。

女子欢喜的携着未婚夫的手臂离去,似全然不见男子眼中情愫,面上悲苦。

平常白真卖香包,凭一张男女通吃的脸很快就卖完。按说今日加上折颜这翩翩公子,那些男男女女应该一哄而上,这些香包被一抢而光是没问题的。可竟然……

素锦早早出了门,却直到日上三竿还余下一个香包无主可归。

她扫了一眼此时行人寥寥无几的大街,虽是初夏,太阳已见温度。连宋三人从一开始就待在酒楼没出来过,那酒楼窗口恰对素锦摊位,他们也不怕会把人弄丢。素锦白真折颜三人均为上神,自是不惧这点温度。其他小贩都已躲到阴凉处,独她三人立在这明晃阳光下。

素锦拿起那个香包,蹲下身子把它系在白真腰带上,“加上那一文钱,你今天工钱抵消!”

白真脑中一愣,待反应过来时,那人已提了篮子走进酒楼。

他盯了一会儿那腰间白底柳叶纹香包,却不知自己该做何想法,只愣愣跟着那人走去。折颜看他这幅模样,面上自然又是明晃晃的不悦。却是不得不跟着走。

“荷叶鸡,玉带虾仁,茄汁鱼卷,麻婆豆腐,素烩三鲜丸,清炒芦蒿,紫参鲟鱼汤。”素锦进了酒楼刚刚落座,便对着小二报出一系列菜名。

小二看着这虽打扮极素,却气质卓绝的女子,亦是知道她是这金陵首富独子的心上人儿,坐拥十里土地,他一点不敢怠慢,赶紧乐呵呵去张罗了。

“……”白真坐到素锦旁边,默然无言。三年相处,他知道素锦已很少吃荤腥,那些均是他喜欢吃的菜。平日他们两人每顿三个菜,从来都是两素一荤,那荤菜便是他的独属。

“今日这么大方?”他终是憋不住心中疑惑。她这是什么意思?离别宴吗?

“散伙饭!”素锦终是正色对上他的目光。白真一滞,她真是坦诚到无情。

原本他看着她那认真的神色以为她会再说些什么,哪怕一句,他都会觉得这三年的陪伴,不说在她心里,至少在她眼里,占据到一点地位,他都会觉得心里好歹安慰些。可她,仅一眼便转过头,惜字如金到令人窒息的地步。至少,白真有一瞬没有喘过来气。

折颜看着这一幕,想着从昨天到现在的所见所知,他一双探究的眸子目不转睛地盯着素锦,感情是白真剃头挑子一头热。

他并不觉得素锦这般变化有什么好稀奇。他活得太久了,见过的东西太多了。若你说,她在尘世过个万把年,还是原来那种脓脓样,他反而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了。

只不过,这样看,却不知她这变得是洒脱了,亦或是无情了?

素锦坐的这张桌子,挤不开六个人,连宋三人自然也不会无聊的来自找没趣。这一顿饭,白真吃的是压抑极了。素锦闷头不语,他不知该和她说什么?折颜到是吃得津津有味,面色欢愉,可他又实在心里难受,不想搭理。

折颜更是和素锦搭不上话。

一顿饭吃了半个时辰,一桌尴尬气氛维持了半个时辰。

饭后,太阳最是耀眼。素锦不管他们,自去集市各衣店看衣服。白真虽是心中不痛快,却不肯放她一个人,身后如影随形。折颜自然跟着。连宋三人不消说,也是无语的跟着,只成玉欢喜的很。到了衣店,她比素锦兴致还要高上许多,连宋强笑着在旁边陪她试衣服。

素锦买衣到未挑上许久,她本身身材高挑,骨骼均匀,是个典型的衣服架子。再加上那张不说倾国倾城,却是十分耐看的脸蛋,无论穿什么也自有一番韵味。

可即便如此,她却是转了四家店,才看中一件衣裳。那是一件大红衣裙。红的似血,艳的热烈。只因那件红裙上不仅无一丝杂色,连半个装饰花纹都没有,只是一味的血色。

试也不试,价也不问,她径直让老板把那衣裳包起来。

白真从昨天开始,眉头就没放松过,此刻又是紧紧攒在一起。

“你穿这一身衣裳去参加婚宴,典型的捣乱!”

“我只去送个祝福,若他们因一件衣服、一句话就心生隔阂,那亲,不结也罢!”

白真没想到她竟会回应他这个问题。愣了一瞬,“也许他们不会因一件衣服一句话产生隔阂,但会因穿那件衣服,说那句话的人如此呢!”

素锦漠然瞟他一眼,不再做回应。收过老板包好的衣服,转身走人。

随后,又转了胭脂店,鞋店。几人一直跑了一个多时辰。

临回宅院的路上,白真却惦记着一件事:衣服、鞋,胭脂水粉都有了,她竟没有去买首饰。她既如此精致细腻,能是忘了?

其实他更想转头自己去给她挑些配饰,可他不敢。怕他买回来她看都不看。从到她身边开始,素来无法无天,张扬狂妄的他竟有了许许多多的不敢。尽管,她从来没有“限制”过他。

又是无语的一个傍晚,晚饭素锦依旧只做两人份。依旧秉着先前习惯,吃完饭后,碗筷一推,沏壶香茶坐在石凳上看书。

白真亦是和从前一般,吃过晚饭收拾碗筷,坐到石凳上赏景看人。只不过这次他的饭分了折颜一半,总觉得自己没吃饱,一只手一直按抚腹部。三年时间,他也是养成了一套自己的习惯。

连宋三人,知道素锦窝的所在,也自是知道素锦暂时挪不了窝,看着那眼角都不瞥他们的女人,心中郁郁的去集市上觅食了。

折颜品着香茗,看着天边的晚霞,偶尔和白真絮叨两句,只谈此地风俗习惯,一时,“三人”之间到也有些友好相处的意味。

不多时天色暗下来,三人各回房间休息。

等到白真模模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成玉欢笑的声音把他闹得一个激灵。他侧头,折颜也被吵醒。

须臾,“闭嘴!”一声冰冷女声响过耳边,分明不在近前,却又似对着耳边讲话。是素锦,运用了神力。

不知成玉是被惊到亦或被吓到,总之黑夜又陷入它该有的静谧。

翌日清晨,白真打开房门,惊呆了。

晨曦中,一女子肌肤似玉般温润,着一袭红装,那一头乌黑浓发用一支凤凰金钗在发顶挽个流云髻,余下发丝如泼墨般铺在肩背上。一张玉盘似的脸蛋轻妆淡抹,更增几分艳色。她淡着一张脸色端坐在那,犹如一朵长在悬崖边的凌霄花。

不消侧头,折颜眼中也闪过一抹惊艳。

西屋那侧,连宋和司命盯着人愣了好一会,成玉的眼睛则像长在素锦身上。

“今日不做饭,去吃酒宴!”那人对着白真撂下这么一句,起身往外走去。似乎她等这许久只为说这么一句。

白真连忙拉着折颜跟上,连宋三人亦加紧步子跟着。一路上,白真目光始终没从她身上移开。折颜和白真搭腔几句,看他心不在焉的敷衍,也不说话了。反倒后面成玉叽叽喳喳不停,连宋和司命也只是嗯嗯啊啊的敷衍。全因她的话都是对素锦面貌的赞美之词。

他们去得太早,徐府大门前,小厮们还未准备迎客。尽管如此,可这人去了,他们更是热情的往里招呼。因为这人不是一般人,这可是他们徐家少爷的心上“明珠”啊!哪怕她不会成为他们徐家少奶奶,也得小心伺候着。

素锦是最早进入徐府参加婚宴的人,看着她一身红衣似火,徐府下人们心中既期待又紧张,他们曾真的很想这仙子般的姑娘能成为他们的少奶奶,那样天天都能一饱眼福。只因这素锦姑娘那张薄情寡欲的脸和身上的清淡气质实在太引人入胜。

在他们心中,这便是神仙的样子。

听得下人回报,徐家二老晃悠悠来到素锦面前,“素锦姑娘这一身装扮,是什么意思?”徐夫人面带微笑的看着她,满眼尴尬。

“无意,素锦只来送一声祝福!”素锦眼神并不看向他们,只端坐饮茶。

徐家二老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心里犹豫着。这素锦,救过他们的儿子,是恩人。这姑娘长得可以,性格虽不讨喜却也不令人生厌,儿子喜欢,做个儿媳妇也是不错。虽然儿子求婚,被人拒绝,他们对此有些恼意,却不妨碍他们依旧对她之前救命之恩的感激。所以,至于后来什么的一掷万金为博佳人一笑,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是要闹哪样?就算人不是来捣乱,可在别人婚宴上着一身红装,而且之前还这种那种关系,这是要别人笑话她,还是笑话他们家?

“爹娘,没事!”徐毓出来了,他走到素锦旁边,一身喜服,正和素锦红装相对。

徐家二老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有些慌乱,显然他们并不相信这个“没事”的分量。

徐毓看着素锦,依旧满眼爱意。他目光落在素锦头顶发钗上,眼神恍惚,“你对我说一句话,哪怕只一句!”他卑微的祈求道。

素锦起身看向他,“今天装扮的很好看!”

“呵……好,好,无心人……”徐毓面容绝望,悲伤至极,禁不住倒退一步。

徐家二老连忙去扶,被他挥开了。他转身,语声微颤,“爹娘,不用管她!”随即跨步离去。

徐家二老面含担忧的望着爱子踉跄离去的背影。看了素锦一眼,叹息着离开了。

白真默默看着这一幕,只觉他心中也是一口郁气积存。至少徐毓还能向她提个要求,她还会回应。可他呢?呵,他不敢。

折颜连宋等人到都是坐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过这一场戏。看到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个“无心人”身上。一味地都是看热闹。

半个时辰后,徐府下人给他们摆了一桌佳肴,只因成玉和司命笑闹间说了一句“从起来到现在什么都没吃”。中午,他们又免费在徐府蹭了一顿饭。虽然这期间徐府侍女小厮对几人殷勤至极,但几人再也没见过徐府任何一位主子。

到了下午,很快,婚宴上热闹起来,只每来一人,都要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盯着素锦半刻。素锦淡然自处。反倒白真感觉不适,但凡被他看到,都会把人狠狠瞪回去。

新娘迎进门,夫妻拜天地。此之前,婚礼进行的十分顺利,以致于越来越多的人朝素锦望来,心中都在盼着看戏,一但夫妻二人拜了天地,再抢婚她可就没资格了。

素锦对那些目光只作不理,一双幽深的眼睛只看着堂前那一双璧人。

众人没等到素锦的动静,正感觉心中八卦之火即将熄灭,却不想,突出意外的,竟是新娘!

在司仪的主持下,新婚二人正欲交拜,忽见那新娘扯下红盖头,一把奔到素锦面前,面色激动,双眼盈泪,“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你是柳锦,是不是,你是不是柳锦?”她双手嵌住素锦胳臂,把人扯起来,来回摇晃。

白真欲上前阻止,被素锦推开了,素锦看着她,默不作声。

此时,徐毓也走了过来。面色哀伤的看着两人。

“你说话啊!”新娘看她一副冷淡表情,心中急切更甚。

素锦从胳臂上拂下她的手,幽幽道:“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是你,竟真的是你!”新娘得到她要的答案,却又似被惊到,连连后退。

正当要跌坐地上时,却一把被素锦扯住,拉她到面前。从发间取下那只凤头衩插进新娘发髻中,“柳锦命薄,无力担当这份深情,现今把它归还。祝你二人夫妻美满,同德同心!”说罢,她从新娘手中拿过红盖头给她盖上,一左一右牵过两位新人的手,牵他们到正堂中央,把两人手交叠放置,她缓缓退出,一步,两步,三步之后,她转身,径直离开徐府,再不回头。

白真看一眼徐毓悲伤的面容,赶紧起身追了出去。折颜等人紧随其后。

他们找到素锦时,她就倚在宅院门前河边的那颗大柳树旁,默然遥望太阳。

白真看着那夕阳中的红色背影,只觉淡淡的悲伤弥漫在心间。

等他们缓缓靠近,素锦背对着他们一声轻叹,“走吧!”瞬间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连宋成玉司命三人对视一眼,向折颜白真二人一揖,随后化作流光消失。

白真望着几人消失方向,又转头看向那已成“弃宅”的小宅院,神色黯然。

折颜不忍,叹息一声,“你也很久没去看小五了,去看看吧!”

白真眼中光彩一现,立时两道流光再次冲向上空。

天宫凌霄大殿

“素锦见过天君!”素锦一身红装,端端正正走到大殿中央,冲那高位之人点头颔首。

天族上神之位,至尊,至贵。便是对着那天族之主,亦无须行什么大礼。

那高位老爷笑微微的捋着下巴上那稀疏的胡须,神情似乎有点激动,“好啊,好啊,你能在凡尘劫中修得上神之身,真是难得!”

朝下众仙尽皆附和,“对啊”“是啊”“真是好啊”!

……

素锦低头默然,对前面和周围声音只作不闻。

众多人讨了没趣,立时止了声,大殿上瞬间鸦雀无声。所幸连宋被天君瞥了一眼,立刻反应过来,于众仙中出列,抬手作揖,“素锦上神在凡间奔波,想必有些累了,如果天君想为上神庆祝,儿臣觉得不如另择他日!”

天君立刻借坡下驴,“也是,是本君疏忽了。啊素锦,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来日本君再大摆筵席为你庆贺。你看可好?”

素锦点头,“多谢天君!”

那天君虽然心里早已把素锦骂的不成样子,可面上还是摆出一副慈祥面容,“从你离开,那昭华殿也一直未有人动过。本君已命人洒扫过,你直接去休息便可。”

“多谢天君!”素锦点头走人,多留一眼都没有。

众仙面面相觑,这得自恃身份到什么程度,才能傲成这个样?

只得连宋心内暗笑,他先前“待遇”比之现在好太多了,至少得她一句话,还有两晚的收留呢!

素锦一走,天君心里舒了一口气,众仙也开始欢笑起来,这大殿上氛围又缓和过来。

东华帝君歪坐在位置上看着转眼间截然不同的九天大殿,心中愈发不屑。

半刻过后,正当天君和众仙说笑着呢,一将士慌忙进来,“禀天君,素锦上神和太子妃在御花园打起来了!”

“什么?”天君拍案而起,这人走了才不过半刻!

殿下夜华暗了暗眸子,起手作揖,“夜华先去看看!”

“一起去!”天君看了东华一眼,一甩衣袖,从高位走下。

他本意要素锦来为他助势,如今刚回来就扯腿算怎么回事?

众仙乐得看热闹,天君前面走,后面乐呵呵跟着一大堆。

夜华皱着眉头走在众仙前面,心里暗道,这素锦即使过了万年升为上神也依旧没什么长进,总是这么愚蠢至极,不自量力!

连宋和成玉对视一眼,两双眼中看戏意味甚浓。两人连忙快步跟上。

东华施然起身,掸掸那半点灰尘也不沾的衣袖,悠悠的跟着众仙晃去。

待得众仙到时,那架,应该是打架吧?众仙不确定地再扫视一遍周围。没风沙走石,也没泼妇打滚,甚至那些摇摇晃晃的花儿也没见折掉一朵。

一些神仙摇摇头显得有点失望。

不过很快这些人就发现这周围气氛的不对劲。

细看此时御花园情况:白浅脚边趴伏着一个婢女——她的贴身婢女奈奈,奈奈一脸痛苦,紧紧捂着腹部,嘴角蜿蜒一道血丝。旁边也是平常跟着白浅的四个婢女依次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白浅脸色铁青,气的跳脚,手中紧紧攥着玉清昆仑扇,口中叫骂不止,欲找素锦拼个你死我活,却被白真紧紧拦着。折颜则侍立一旁,不做任何动作。另一边素锦傲然屹立,身后蹲坐着一个小婢女,身体不住地发抖。

确实奇了怪,这白家四子平日最疼这个幼妹,莫说平时白浅被欺负,便是谁对他妹妹一个眼神不对,他就要找人家算账了。可如今这白浅气成这样,他不仅不管,反而阻拦,可不奇怪?

夜华上前从白真手中揽过白浅,抱进怀里安抚几句,白浅这才停止叫嚣,只一双眼睛怨怒的瞪着素锦。

“这是怎么回事?”天君开口问道。

……

没人回答!

天君顿时沉下脸色,再开口声音已然带着怒气,“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一个小婢女连忙站出,跪倒在地,声音发颤,“禀天君,是,是素锦上神问婢子,辛奴在何处,婢子刚好知道,就把上神带到了御花园。剩下的,剩下的婢子就,就不知道了!”

天君看看白浅,还一脸怨愤的倚在夜华怀里。再看另一边,素锦蹲下身子拉开身后那婢女的衣袖,只见那一条莲藕似的胳膊上布满道道红痕,一直延伸到肩头,素锦连忙把她另一只胳膊也抬起拉开,同样的红痕遍布。她登时面如寒冰,眼似淬针,直接一掌拍向那地上趴伏的奈奈,素锦这道带着怒火的掌风十分厉害,为避免殃及,夜华连忙抱着白浅移到一边。那奈奈则被打的身子在地上拖后三尺,趴在地上不住地呕血。

那四个婢女也受到波及,四人全都跌坐地上,嘴角带血,面容惊惧。

众仙一时之间都呆愣了,他们看着素锦幻出一个椅子,让身后婢女坐好。然后一笼衣袖悠然走到奈奈身前,她面带微笑,犹如一朵罂粟花开,“你叫……哦,奈奈是吧?”

奈奈整个嘴上都是血,恐惧地逶在地上连连后退,哪还敢回话?

当然素锦也没指望她会回答,她语气柔柔,听在奈奈耳中却只如锁魂咒,“奈奈,你知道吗?本神凡间历劫中也有一世是做个婢女,唔,和她一样,”素锦转头抬手指指身后的婢女——她原来的婢女辛奴,“但是后来么,本神就和你一样了。只不过,小木棍什么的,那些东西本神是看不上,本神玩,这个!”素锦伸手,灵光一闪,一把乌黑锋利,云雷纹的宝剑出现在她手中,她转手把剑狠狠插进地下,登时脚下青石砖碎了一片。

此时在场所有人都细着呼吸,大气也不敢喘。这绝不是他们原来认识的那个昭仁公主!

白真凝着眼睛盯着素锦面容,这,也不是和他相处了三年的那个素锦!

奈奈颤抖着身体向白浅望去,“娘娘,救命,救命啊,娘娘……”

白浅欲上前,被夜华拦下了,夜华用眼神安抚下她,然后静静盯着素锦的动作。

“这样,”素锦脸上又凝出一抹笑意,“别说本神欺负你,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何?”

奈奈看到夜华和白浅的小动作,绝望地摇着头。

可是,谁在意呢?

“来,听着,规则是这样,”素锦拔出宝剑,矮下身子,半蹲在奈奈面前,“我赌命,你赌眼睛。我化出两个分身,你从中寻找真身,可用这把剑,刺过去,”素锦把宝剑递到奈奈眼前,“身体的任何地方,便是我死了,也不怨你,先前之事也一笔勾销。反之,我要你的眼睛!”

听到“眼睛”二字,那边白浅又有些狂躁了,尽管又被夜华安抚了过去,可白浅手中玉清昆仑扇已在蓄势待发。

素锦没等到奈奈的回应,却先得到了天君的训斥,“胡闹,你已是上神,当该有容人之量,无论如何也不该和一个小婢女如此计较,竟还用自己性命作赌?”

他还当素锦是原来那个任由他呵斥而默默忍受的脓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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