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舍

-

一支陈情，陈我当年难以言说之情；一曲忘羡，表吾今日满腔情意，忘尘如羡，终是一曲陈情罢，忘羡一曲人未央

-

十六年后

莫家庄

“以血为媒，以手画就，肉身献灵，魂归大地，在此恭候夷陵老祖……魏无羡！！！”

话音一落，这位少年四周便黑烟四起，瞬间倒了下去。

屋外阴风阵阵

屋内血迹斑斑，不免有些恐怕

屋子中间正坐立着一位少年，恍惚之间，只听见几声

“莫玄羽，莫玄羽”

魏婴（无羡）莫玄羽？莫玄羽是谁？

“莫玄羽就是你啊”

魏婴（无羡）不，我不是，我是……

“我也不想给你下舍身咒，但是他们欺人太甚，你替我杀了他们，为我报仇！”

话音一落，一面面具随之而下

半晌，魏无羡终于有了意识，捡起地上的面具端详，还未想明白，就被一脚踢倒

他被这当胸一脚踹得几欲吐血，后脑着地，仰面朝天，朦胧间想：

魏婴（无羡）（敢踹本老祖，胆子不小啊）

魏无羡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听到活人说话了，何况还是这么响亮的叫骂，头昏眼花，一个年轻的公鸭嗓在嗡嗡耳鸣中回荡

“也不想想，你现在住的是谁家的地、吃的是谁家的米、花的是谁家的钱！拿你几样东西怎么了？本来就该都是我的！”

紧接着，四周传来翻箱倒柜、摔天砸地的哐当之声，半晌，魏无羡的双眼才渐渐清明起来

“你还敢去告状！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去告，你以为这家里真的有人会为你做主？”

半晌，一旁围过来个家仆模样的壮汉，道：“公子，都砸完了！”

“怎么这么快？搜到仙门法器了吗？”

家仆答道“就这个破屋子，这几样东西都在这里了。”

那公鸭嗓少年道

“就这几样破东西，还藏得跟个宝贝似的，去过几年兰陵金氏了不起啊，人家照样不认你这个私生子，还不是像狗一样被人赶回来，作为你表哥，我好心奉劝你几句，不要学你那死鬼母亲那样，做那白日梦，贱人就是贱人，攀不上兰陵金氏那只凤凰。”

待那人走后，魏无羡才翻起身来去外面洗了把脸

望着水面倒映出来的自己

魏婴（无羡）莫玄羽啊莫玄羽，我这死的好好的，你干嘛要救我！？还用舍身咒！你这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

抬起手臂看向上面的疤痕

魏婴（无羡）也是，夷陵老祖，忘恩负义，丧心病狂，多适合替别人报仇啊！一道疤一条命，如果他的仇人不死，这些伤疤就永远不会愈合

魏婴（无羡）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感慨之际，一家仆走到了他身边

“你你你”

魏婴（无羡）我我我

“我什么我，莫疯子，还不滚回你屋里去！”

魏婴（无羡）我是莫玄羽？

“不是你还能是谁？别做那白日梦了，你就算是飞上了枝头也变不了凤凰！”

“今天怎么没带你的破面具？”

魏婴（无羡）我一直戴面具？

“嗯，你倒是和我说说，兰陵金氏到底把你怎么了？去了什么金麟台，回来怎么变成这样，不是涂粉就是戴面具，怎么，见不得人了？”

魏婴（无羡）嗯……那我是几岁去的金麟台？

“十三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魏婴（无羡）哦，没什么，我先走啦

没成想，那家仆竟然拿起木棒就追上去往莫玄羽身上打

魏婴挨了几下之后便转身

魏婴（无羡）定！

刚刚还猖狂的家仆瞬间就不动了

魏无羡笑笑，从他手里拿过花生，自己吃了起来

边吃还边嫌弃

魏婴（无羡）这花生，都没十六年前好吃

魏无羡一边溜达一边吃着花生，迎面遇到了蓝氏前来莫家庄除祟的小辈

悄悄侧身让过

却在偷偷观察

看到抹额上的卷云纹，魏无羡直接知道了来人是蓝氏的内门弟子

蓝氏抹额分两种，只有内门弟子的抹额才有卷云纹，非内门弟子只是一条布绫

内门弟子亲自出动，魏无羡不免有些疑惑

为首的是一位少女，看着十分眼熟，并未佩戴抹额，一身白衣

魏婴（无羡）不对！这不是阿雪吗？！

魏婴（无羡）奇怪，莫玄羽刚把我救回来，姑苏蓝氏就来了，难道，他也来了？

看了看腰间的面具，决定还是将他戴上

随着嘈杂声来到大堂，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魏无羡偷偷躲在柱子后面，观察里面的情况

堂上坐着一名中年妇人，保养得当，衣着贵丽，正是莫夫人，对面则坐着几名背剑的白衣少年

这时莫夫人高出旁人一截的声音传出来：“我们莫家有个小辈，也是个曾有仙缘的……”

肯定是那莫夫人又在想方设法和修仙世家牵桥搭线了，魏无羡不等她说完，忙不迭挤开人群钻进厅堂，热烈地挥手道

魏婴（无羡）来了来了，在这在这！

魏婴（无羡）我说是谁叫我呢？有仙缘的，那可不就是我吗！

莫夫人许久未见这个侄子，好一会儿才从惊愕中缓过劲来，心中恼火，又不好立刻发火失态，压低嗓子冲丈夫道：“谁放他出来的，把他弄回去！”

她丈夫忙赔笑应声，一脸晦气地起身要揪人，魏无羡却突然躺到了地上，四肢牢牢黏住地面

魏婴（无羡）我不走，我不走，我不走！

向来一雅正立身的蓝氏哪里见过这样撒泼打滚的，坐在正前方的蓝景仪直接笑出声来。

为首的少女瞪了他一眼，才又端正起来。

莫子渊气急，直接上手拉魏无羡，他一把抱住柱子

魏婴（无羡）要我回去也可以，先把偷了我的东西还回来。

莫子渊万万没料到这疯子有这个胆子，才被他教训，就敢捅到这里来，赤白着脸道：“你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我还用得着偷你的东西？”

魏婴（无羡）对对对！你没偷，你是抢！

莫子渊却急了，飞起一脚就要踢。蓝思追微动手指，莫子渊脚下不稳，脚擦着他踢了个虚，魏无羡却滚了一圈，仿佛真的被他踢翻了似的，还扯开了衣襟，胸口正正的就是昨天被莫子渊踹出的那个脚印

莫家庄的镇民们看戏看得津津有味、激动不已：这脚印总不可能是莫玄羽自己踹的，再怎么说他也是莫家的血脉，这家人也太狠了，当初刚回来时分明还没疯的这么厉害，八成是被越逼越疯的。不管怎么说，有热闹看就行了，反正打不到他们，这热闹真是比仙门来使还好看！

这么多双双眼睛盯着，打不得又赶不走，莫夫人一口恶气卡在喉中，只得强行圆场。

魏无羡让莫子渊下跪道歉，莫子渊直接气炸，拿起酒坛就要砸他，魏无羡虚晃一下，砸了个空

魏婴（无羡）都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偷东西的还打人，丧尽天良啦！

莫子渊要追过去扑打他，蓝思追忙拦下了他，

蓝愿（思追）这位……公子有话好说

莫夫人见这少年有意要护这疯子，心中忌惮，勉强笑道：“这个是我妹子的儿子，这儿、有些不好使,莫家庄人人都知道他是个疯子，常说些怪话，不能当真的。仙师千万……

话音未落，魏无羡直接道

魏婴（无羡）谁说我的话不能当真？谁今后再偷我的东西一下试试，偷一次我断他一只手！

说罢便拿起案台上的酒坛跑了出去

一边走还在心里吐槽

蓝雪（忘情）莫夫人，正事要紧。

那个为首的蓝家少女开口了，嗓音清越悦耳，语气彬彬有礼

蓝愿（思追）今晚，便借贵府的西院一用。

蓝愿（思追）请千万记住，傍晚以后不要再出来走动，更不要靠近那间院子。

魏无羡靠在柱子上，一瞥手腕，伤痕没有任何淡化好转的迹象。所以说，给莫玄羽出一通气这样轻微的报复，远远不够。

魏婴（无羡）难不成还真要灭了莫家满门？

魏无羡一边寻思，一边溜达，点着小碎步溜过西院的时候，见那几名蓝家子弟站在屋顶和墙檐上，肃然商议着什么，又点着小碎步溜了回来，巴巴地抬头望着他们

看着看着，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那几面立在屋顶和墙檐迎风招展的黑旗，这么眼熟？

魏婴（无羡）召阴旗？

看来玄门百家纵使对他喊打喊杀，对他做的东西却是照用不误的……

魏无羡趁其不备，跳起来一把摘下一只旗子

蓝景仪站在房顶上看见，立马道

蓝景仪你干什么？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别乱动，这不是你能拿的东西！

魏婴（无羡）不不不，我就要这个，我就要这个。

说罢拿着就打算跑，蓝景仪一惊，立马飞身下来拦住他

蓝景仪还不还，不还我可打你了！

魏婴（无羡）我不还，我不还，我就要我就要

蓝景仪气急，蓝思追却是一笑，上前道

蓝愿（思追）景仪，算了，好好拿回来就是，何必跟他计较。

蓝景仪思追，我又没真打他！你看看他，他把旗阵弄得一团糟！

拉扯间，魏无羡已迅速检查完了手里这面召阴旗

魏婴（无羡）（纹饰画法正确，咒文也不缺，并无错漏，使用不会有差池。只是画旗的人经验不足，画出来的纹咒只能吸引最多五里之内的邪祟和走尸，不过，也够用了。）

蓝愿（思追）莫公子，天快黑了，这边马上要抓走尸了，夜里危险，你还是快回屋去吧。

魏婴（无羡）（不知道姑苏蓝氏那种古板扎堆的可怕地方，是谁能带出这样的后辈。）

蓝愿（思追）这面旗……

不等他说完，魏无羡便把召阴旗扔到地上，哼道

魏婴（无羡）一面破旗子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我画的比你们好多了！

他扔完拔腿就跑，蓝景仪气得笑了，捡起那面召阴旗拍了拍灰

蓝景仪真是个疯子！

蓝愿（思追）别这么说。快回来帮忙吧。

夜晚，魏无羡在莫玄羽的屋子里吹起了曲子，不由得回忆起十六年前的种种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