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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临意:刺客皇后

怡红院的四个花魁,除了她,近几年都有变动。

前几年,四个花魁分别是冰缨幽,琴欣,琉璃,和一个叫穗黎的姑娘。两年前,琉璃越发妖艳,舞花会上一舞惊鸿,压下了一向朴素淡雅的琴欣,成了第二。当时的梓羽,大概排在七八位。

一年前,怡红院却出了一件至今都不明不白的事。

那日冰缨幽与琴欣不在院中,正在郊外寺里。突然接到那蓝颜——顺泽的急信,信中称院内出事,凤娘不知因了什么事情搜查穗黎房间,调出所有丫头,还要重罚穗黎,他如何劝不过,现在只有尽力护着,要她快些回来。

两人接到此信,因了琴欣会武是瞒着众人的,便只有冰缨幽立时快马加鞭回了院中。

待她赶到时,顺泽正在院门等她。她还未来得及下马询问,他便翻身上马,手从她身后伸过来,从她手里拿了马鞭,驾马向郊外而去。

“去哪?”他沉重的喘息就在她的耳边,她听着感觉哪里不对,这呼吸太沉重了,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断了气,“妈妈罚你了?”

“被打了几下而已。”顺泽驾着马,一边还注意着防止冰缨幽掉下去,他的额头布满了汗珠,两鬓已被汗浸湿,紧紧贴在耳前。

因为速度太快,两人的长发交错缠绕在一起。冰缨幽转头看他,见他嘴唇略有些发白,因为他紧紧靠着她,手臂环着她,她自然能感到他在颤抖。

打了几下而已?他也是会武之人,身子自然没那么弱,若真向他说的那么轻松,他会抖成这样?

顺泽低头,正撞上冰缨幽深邃的双眸。他手上顿了一下,又立即恢复过来,对她道:“我没事。方才妈妈趁着我被打时,将穗黎蒙了双眼赶上马车,见他们出院,我便解决了那几个碍事的,出来看他们往这个方向去了。你回来得快,他们没走多久,应该还能追上。”

地上果然有一道新的马车印子,他们顺着这个印子追过去,到了一处空地,车辙印却消失了。

两人翻身下马,仔细看遍周围,却没有任何发现,马车就像是凭空消失了。

“奇怪。”顺泽盯着突然止住的车辙印,道,“就算到此回去,或者拐了别的路,也该留些痕迹,那马总不能插上翅膀飞了吧?”

冰缨幽正看着周围的草丛,马车是绝不可能凭空消失的,这周围肯定有什么痕迹。环视一圈之后,她的视线被一块杂乱的草地吸引了。

“快来,这里有马蹄印。”听到冰缨幽的这一句话,顺泽忙跑了过来,见她正蹲着查看一处草丛,也跟着蹲了下。草丛里,的确隐约可见几个杂乱的马蹄印,随后似乎朝着一个方向转回了城里。

“难道他们猜到我们会跟着,故意把我们引到这儿吗?”冰缨幽凝视着远去的马蹄印,心中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来。

“怡红院的人没那么聪明。”顺泽摇了摇头。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站起身沿着马蹄印走了几步,猛地转过身,对冰缨幽道:“没有车辙。”

没有车辙?意思是有人驾马走了,马车却没有跟着离开吗?两人对视一眼,脑子里生出了十分吓人的想法——怡红院的马车离了马,便是可以抬着的轿子。穗黎一定是被人单独抬走了。

“这附近是不是有个悬崖……”顺泽话音未落,树林外便传来了马车被打散的声音,好像是特意告诉两人:你们猜对了。

两人也顾不得许多,直接用轻功翻过树林,悬崖就在前方大约100米的位置,似乎还能看到几个人仓皇逃离的身影。他们快步赶到崖口,往下一看,一辆马车已碎在崖底,断裂的木板下透出一些亮黄色来。

穗黎平日,便是爱极了亮黄色的衣服。

这个悬崖所在的山势陡峭,虽然两人的武功都算高强,但下到崖底,还是费了些时辰。

冰缨幽已是顾不得许多,发疯似的上前翻开木板,翻出来的,是一张流着鲜血的脸。

“穗黎!”今晨出去前还笑着与自己道别的可人儿,此刻却毫无生气地躺在破碎的马车之中。冰缨幽颤抖着探了探她的脉搏,之后,便抱着她大哭起来,任由鲜血染红她的衣裙和面庞。

顺泽在后面看着,有些不忍,但也没有打断她。冰缨幽此刻的悲伤,只有他知道,穗黎于冰缨幽,于他,都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朋友。他站在那里,捏紧了拳头,恨自己没有保护好穗黎,才让她死于非命。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冰缨幽总算是缓了过来。顺泽早已准备好一个墓坑,在里面放了些亮黄色的野花,见冰缨幽点头,便从她怀里抱起了穗黎,轻轻地放进了墓坑之中。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喃喃道:“此处也算山清水秀,你在此安息,仇,我们给你报。希望来世,你可以做一个平民女子,快快乐乐的。”

冰缨幽跪在墓前,看着黄土一点一点盖过穗黎的身子,见顺泽又拿了一块木板过来,便拿出了那支白玉笛,化作铂银长剑,顺泽知道她要做什么,将木板递给了她。

她站起来,把木板放在地上,挥剑刻下了四个字——穗黎之墓。

也许是因为太过难受,“墓”字的最后一笔直接划出了木板,长得扎眼。

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大概顺泽也是这么认为的。冰缨幽把墓碑立好,转头一看,他正站在马车边,盯着那一滩血迹沉思。

她走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顺泽突然抬头,看着她的眼睛,问:“滢儿呢?”

是了,少了个人。滢儿是穗黎的贴身婢女,顺泽这么问,想必是与穗黎一同被推上了马车,可是这里怎么只见穗黎,而不见滢儿呢?难道滢儿没死,自己走了。不过马车坠崖没多久他们便已经赶来,也没有看到谁离开。

两人知道在这里猜是猜不到什么的,便选择了先驾马回怡红院,问凤娘为何要如此对待穗黎。

到了这个地方,冰缨幽的思绪才停了下来。她自知这不是她的记忆,那就是,这个身子的了?而此时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场景在不断地鲜明,不断地放大,这个场景,便是她拿了白玉笛,转而化成了一柄铂银长剑。

冰缨幽在现世中也有这么一支白玉笛,那是师父给她的,上有机关,可将其化为匕首,也可将其化为藤鞭。只不过,她更喜于使用藤鞭,所以外传她的炼器便是那捆藤鞭,其实,应该是那支白玉笛才对。

她拿起自己手中的笛子,心知此物也有机关,只不过化出来的东西必定与现世不同。想起刚才脑子里的最后一个情景,冰缨幽头也不抬,张口问道:“那日我和顺泽回来后,去妈妈房内说了什么?”

“主子在说什么?”对于她的问题,沁秋却很不解,主子常与那个男小主一同出去,那日,是哪日?

“你刚才说了什么?”

“滢儿是穗黎小主的贴身丫头。”

“只说了这个?”冰缨幽狐疑地偏过头看她,却见她茫然地点了点头,便没太在意,继续回来研究她的白玉笛了。所以刚才那些场景,都是自己在想?看来,琴欣说的是真的,原来的记忆在触到那个关键词后,自己就会显现在脑海里。

然而沁秋却开口了:“主子是说一年前吧?那日主子满身鲜血地回来,可把奴婢吓坏了。主子却什么也不说,换了衣服便去了妈妈那里,奴婢不敢跟上,所以不知。”

不知?冰缨幽听着沁秋的话,内心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找不出什么毛病,也就没有多问。专心研究白玉笛的她当然没有看到,沁秋面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待沁秋将那些杂乱的东西稍微收拾一番后,冰缨幽便歇下了。

恍惚之中,她似乎来到了一个华丽而又宽大的地方,她看了看四周,发觉这是一座宫殿。

自己此时应该在房中睡觉吧,但这个梦,也太真实了些。冰缨幽伸手触上朱红色的墙,指尖分明地传来砂质的感觉。对了,琴欣不是说今晚会看到自己前世最深的执念么,那现在应该就是了。

外面似乎有喧闹声,冰缨幽寻了过去,没走几步便到了一块空地,四周都有城楼围着,萧瑟的景象与刚才的宫殿相差甚远。

怎么回事,自己没走几步啊,这种地方离宫殿肯定是有好一段距离的,难道是因为在梦中吗?冰缨幽踏了踏脚下的黄土,踏起了一些土尘,把她呛了一下。

无意中,却看到了正对着她的那座城楼,楼上没人,但她却分明地感觉到,再往里一些的暗处坐了不少人,而且,她觉得,自己也在。

她的身后,有些生锈的铁门突然开了,一个人步履蹒跚地被从里面推出来。披头散发,衣衫褴褛,身上满是血痕与泥土,看不清面容,但身形却让冰缨幽觉得异常熟悉。

她好像对这里的人没有什么影响,明明就在两个侍卫的正前方,侍卫却径直把人朝她押了过来。而那个人,直接从她身体穿了过去,也是这样,她才看清来人的面容。

但是这张脸,让冰缨幽愣在那里,她错愕地转过身,看着那个苍凉的背影,怪不得她会觉得身形熟悉,此人,便是翱成枭。

那人在空地中心站定,缓缓抬起了头,向对面那座城楼的方向看着,良久地看着,眼中满是不舍,同时含着苦涩的祝福。

而那座城楼在冰缨幽的眼中突然变得透明了,她清楚地看到,之前她所认为的暗处,坐着皇帝和皇后,他们的身后还站了几个大臣。不过,看不清脸,也看不到神情。

但冰缨幽总觉得,皇后的泪已缓缓流下,而且她的心中竟也有一种莫名的难受。

“宣——罪臣欧阳枭,即今起流放边疆,永生不得回京。”一道洪亮的声音将冰缨幽的思绪拉回,那两个侍卫便要押着欧阳枭往外走,欧阳枭却不等他们,自己走了。

皇帝的眼神中满是得意,却是皇后,哽咽着叫了一声:“成枭!”欧阳枭停住,回过头来,皇后轻道:“保重。”欧阳枭的嘴角微动,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但是皇帝似乎对皇后的行为很不满,他轻声对皇后耳语:“怎么,爱妃,忘了我们的约定了吗?”

他在“爱妃”两个字上加了重音,似乎要提醒什么,声音虽小,却足够尖锐,直刺皇后的心。

皇帝的话冰缨幽听得十分清楚,仿佛就是在她耳边说的,而她的心好像也抽了一抽。

尘风生起,迷了冰缨幽的眼睛。

再睁眼时,她又回到了原来那个地方,眼前是那座华丽的宫殿内一扇紧闭的朱红色的门,而皇后忧愤的声音正从里面传出:“陛下,你答应过臣妾留下他的命,为何他会惨死在赴边途中,臣妾要一个可以接受的解释。”

“是他自己不小心,与朕有何干系?”皇上的声音漫不经心,似乎这一切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皇后的声音瞬间阴沉下来,身上的气场好像让周围的空气都降低了温度,她冷冷地道:“欧阳衔,我程缨幽最恨背信弃义之人,既然你不遵守约定,便休怪我不客气了。”

冰缨幽穿过朱红色的大门走了进去,见到皇帝的脸,便觉得分外熟悉,再一琢磨,才反应过来是金子衔。皇后的脸又与自己分毫不差,还不知道是谁吗?前世的一切,冰缨幽便都明了了。

眼前一道光闪过,眼前又换了另一场景。

皇后端坐在一个密室中的美人榻上,面前放着一个长棺,里面躺着伤痕累累的欧阳枭。在凤袍宽大的笼袖中,皇后的手紧紧地攥着拳头。

“成枭,惠攸无能,无法保住你的性命。但你放心,他欠我们的,我一定加倍讨回来!”语尽,皇后吩咐人将其葬下了。

冰缨幽又来到了一个训练场。有一个人高高在上——是皇后,这次,她穿着军装,正在指挥军队训练阵法。似乎一切都合了皇后的心意,她点点头道:“明天行动。”

就在这一夜,她终于应了他。

莲幽宫内,他轻轻向内室走着,到了帐前,却犹豫了。

说真的,他从未了解她,她也没有爱过他,以至于本该的洞房花烛夜,他被她赶出来睡书房。今夜,他在这里,就在帐前,他却有些慌乱,试探着问了一句:“惠攸,你终于原谅我了吗?”

私底下,在她面前,他从未自称过“朕”。但回应他的,却是无尽的沉默。他走过去,掀起纱帘,还未看清榻上的身影,便倒在了地上。

她直立着,冷漠的看着地上的他,幽幽的道:“原谅你,不可能的。这迷幻香,还是你用过的呢。这个,就是你杀死成枭的方法吧。”说着,她把手中的瓷瓶里的东西全倒进了他的口中。

第二天,欧阳衔拖着虚弱的身子上了朝,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也是全然不知,只知道,他去了程缨幽的寝宫。

才刚上朝,军队前线便呈上急报:西南边疆昨夜突遭袭击,现已被攻破数州,且对方直嚷要见陛下,请求支援!

欧阳衔吃了一惊,西南边疆十分重要,对方又要见自己,便急急召集兵队,向西南边疆进发。战事十分紧急,因此行军速度极快。仅半天时间,便到了仅剩的一个据点——诚城。

看到兵荒马乱,欧阳枭更是着急,直率军队冲入战场。原先的兵士们看到才半天援军便到了,又是皇帝亲征,士气大涨。但对方军队训练有素,不急不缓的变换着,仍朝着他们逼过来。欧阳衔这才发现,对方是有阵法的!

只是,这阵法,为何如此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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