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十一章：继承皇位之人

“是的，母亲”

　　所以呢？艾莲娜认真地看着皇帝，期待着皇帝接下来的话。

　　“时间过得真快，是本周六吧？你的生日。”

　　“嗯”

　　“哦……十二了……”

　　皇帝在不停地念叨着十二岁了，却迟迟不开口提皇储的事情。

　　“你……”皇帝看了一眼艾莲娜，而后扭过了头，看向窗外，“朕……是不会立你为皇储的。”

　　说完这一番话后，皇帝缓缓地站了起来，看着艾莲娜的眼睛。艾莲娜看到，皇帝的眼睛里，竟满满的都是认真。

　　艾莲娜却不禁慌了。

　　皇帝不立自己为皇储？那她想立谁？除了自己余下的那几个可都是男孩啊！

　　可能是皇帝看出了艾莲娜的慌张，自顾自地向艾莲娜解释道：

　　“朕……又怀孕了。”

　　艾莲娜惊讶地望向皇帝，她们的视线在半空相撞，两人之间充炽着冗长的沉默，谁也没有打破这沉默。

　　“孩子……”还是皇帝率先开了口，她望着天花板，缓缓地说道，“是第二皇夫的。”

　　所以呢？

　　艾莲娜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就因为一个不知是男是女，甚至能不能顺利降生的孩子，就不立自己为王储？

　　为什么？

　　艾莲娜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烦躁，她努力保持平静，可心中那股无名的怒火却挥之不去，而她的心里，竟浮现出一个原因。

　　是因为她的爸爸，第一皇夫不受宠吗？

　　记得当初，皇帝已然有了四个孩子，却独独只有艾莲娜这一个女儿，许多皇帝派的贵族纷纷进谏，要求皇帝为艾莲娜加上皇储的中间名，并给予她皇储的教育。皇帝多次压下这件事，直到皇帝派的贵族们开始因无后继之人而恐慌，甚至散布皇帝派无后继之主的谣言，皇帝才不情不愿地为艾莲娜加上了皇储的中间名，却没有给予她皇储的教育，甚至连公主的基本教育都很潦草。

　　若不是尤莱丽背着别人教了艾莲娜许多东西，恐怕艾莲娜现在还对国政一窍不通，更不用提当皇帝了。

　　艾莲娜一直没有想过，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她只知道，皇帝并不喜欢自己，但她从来没有去找过其中的缘由。也从未想到过，皇帝对自己，对皇夫的喜恶，竟会影响到立储之事？

　　这真是太可笑了，可笑至极。

　　皇夫受不受宠，竟然会关乎到继承王位之人？这一点艾莲娜还真没想到过。是什么样的皇帝，才会以这样的标准来选择皇储？

　　不，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因为什么。

　　艾莲娜强忍下心中的怒火，低声问道，

　　“为什么？”

　　“呵，你还真是像朕啊，连这质问的语气，都和朕一模一样。”

　　皇帝用手托起腮，静静地看着站在原地的艾莲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见皇帝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艾莲娜又发问道：

　　“那你……想要立谁？立你肚子里那个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降生的玩意儿？”

　　“是。”

　　皇帝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

　　艾莲娜再也忍不住，吼了出来。皇帝见她这个样子，不禁问道：

　　“你究竟为什么想当皇帝？”

　　皇帝向艾莲娜问出了这个问题，皇帝的神色十分认真，也十分不解。

　　“当皇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反而会让你失去得更多。”

　　皇帝看着艾莲娜，眼神深邃。

　　是的，对于要不要当皇帝的问题，艾莲娜的确也思忖过许多次。皇帝说得并没有错，艾莲娜也明确地知道当皇帝的利与弊。当上皇帝或许会更加辛劳，还会肩负更多的使命与责任，一切必须以大局为重，不能掺杂任何自己的感情。

　　她也深知自己当上皇帝后，很可能马上被贵族派的人架空，因为自己实在无权无势且需要别人的帮助。

　　本来，奥格利帝国的皇权就已十分薄弱，要不是坎贝尔家族作为贵族派首领却从未帮助过贵族派，恐怕皇帝早已成为了一具贵族们的行尺走肉了。

　　现在的朝堂之上，皇帝派早已不敌贵族派。虽皇权仍然无人敢僭越，但那皇权也早已是空有其名了。

　　这个皇帝的位置明显是一个烂摊子。

　　但艾莲娜要努力当上皇帝。

　　因为她知道，对于一个人来说，没有什么比权力更重要。

　　她更知道，即使当一个失去感情的皇帝，也总比作一个永远不可能翻身的亲王好。

　　她早已下定决心，她这一世，一定要做这个世上最高贵的女人，因为她知道，无权无势的人生，太过无力与悲哀。

　　即使要压抑自己的感情，即使可能成为一具行尺走肉，即使要放弃自己的自由，即使连自己的配偶都不能自己挑选。

　　但，这些无用又虚无缥缈的东西，又怎比得上握在自己手中的权杖。

　　反正谁都不可能事事如愿，反正人生总是要放弃许多对生存无益的东西，反正都要戴上面具。

　　与其寄人篱下，不如高高在上。

　　反正所谓王公贵族，都是无情而有权之人。

　　不，这一点不止是王公贵族，每个人都一样，没有人可以两个都拥有。

　　艾莲娜苦涩地笑了，遂抬起头望向了皇帝。

　　“不关你的事，你已是皇帝了，自然不会知道当皇帝的好处。”

　　如果爱丽丝当初没有当上皇帝，恐怕现在已是敌军的刀下鬼了，她竟然还在说这种话。

　　皇帝摇了摇头，不再看艾莲娜的眼睛。

　　“所以……”艾莲娜的视线，直逼皇帝的眼睛，“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不立我，我是长女，并且我还有，还有……”

　　皇帝仍然转头望着窗外的花园，花园中鲜花绽放，柳树也发了绿芽。可这一切，艾莲娜却十分烦躁。

　　见皇帝不回答自己，艾莲娜提出了内心深处的问题。

　　“是因为……我的父亲，是吗？”

　　艾莲娜希望不是，艾莲娜希望这一切都不关斯坦福的事，可皇帝却猛地转头，看着艾莲娜，认真地说道：

　　“不要跟朕提那个男人。”

　　看来就是了。

　　为什么？为什么不论艾莲娜和斯坦福怎么努力，却还是得不到皇帝的认可？艾莲娜又想起了自己的父亲，他那么深深地爱着自己的母亲，可自己的母亲却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艾莲娜愤愤地看向皇帝，只见皇帝的眼神有些怪异。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给我们一个机会？为什么你对我和我父亲，都这个样子？为什么？”

　　面对艾莲娜强烈的质问，皇帝不予回应。

　　为什么，艾莲娜已压不下心中的怒火，她付出那么多努力，学习那么多功课，这一切，都顶不上那个还在皇帝肚子里的婴儿？

　　“为什么？是因为……第五皇夫比较受宠？”

　　“啊，你说得没错，第五皇夫，总比你那个无趣的父亲好”

　　说完之后，皇帝仰起了头，露出了一幅艾莲娜不甚了解的表情。

　　“你真是像极了，年幼时你的父亲”

　　母亲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艾莲娜的父亲？还是幼年时？他们那时候就认识了？艾莲娜十分不解。

　　“不过，正是因为这一点，朕，更讨厌你了”

　　“你让朕想起了我们小时候的样子，那时候的他，”皇帝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比现在，更令人讨厌。”

　　艾莲娜实在忍不住了，太荒谬可笑了。

　　“爸爸一直说你是恶魔，果然如此！”艾莲娜猛然抬起头，吼了出来。

　　“我，艾莲娜·雅库蕾雅·罗巴伦·你听好了，普利·奥格利”

　　当初忍受不了舆论压力，给她加了普利这个中间名的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些话？

　　有王储的中间名，都已十二岁，却仍然不是王储的唯一的公主。

　　艾莲娜不知道自己在社交界中，被因此嘲笑过多少次，而自己却只能忍，一忍再忍。

　　自己真是整个帝国的笑话，每个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我，一定会向你证明，”艾莲娜知道，她说这些话有些大言不惭，但她还是要说出来。

　　“我会凭我的优秀，当上王储，和下一任皇帝”

　　成为这个国家，最高贵的女人，把所有人，都踩在我的脚下。

　　皇帝见到她这幅模样，嘴角扯起一抹不懈的笑。

　　“那还真是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