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可不是嘛!”南潇沅得意地朝旁边的小月眨眼,她可算把这位高冷的丞相撩了一小下。
清焕湖的风景极美,夏日荷花微扬,风摆柳,坐在杨柳之下静享时光,很是美好。不过,南潇沅却还是有些小失意,撩了人,没吃到,不开心。
夜晚的朝露宫,淡淡月光倾泻在门前,有一个姑娘呆坐在地上赏月,旁边有一堆酒盅,侍候的丫头有些惶惶不知所云。
“公主,要喝酒么?”小月小心翼翼地问,今儿个,这位主好像有些不太对。
“当然要喝了。”南潇沅随手拿起酒便要灌下肚,不妨看到庭前树上飞走的一只鸟儿,触动了她内心,立马又变卦了。“哎呀,不喝了,不喝了。”
她看了一眼小月,叹道“酒这种好东西,就应该是高兴时再喝嘛!”
“公主……”小月有些无语。
“来,陪我坐会儿。”南潇阮随手把小月拉下坐在台阶上。“你说,我要怎么样才能让云暮寒喜欢我呢?”
“公主或许可以缓缓图之。”小月轻轻把搭在肩上的手拉下来,却被南潇沅一推,倒在了楼梯上,她的声音怨气满满“小月,连你也嫌弃我。”
“额……,没有的。”小月想解释,却被那个昏昏欲睡的人推到了一边。
“嗯,阿沅又醉酒了?”当冷静沉着的声音传来时,小月赶忙推了一下南潇沅,起身站在了旁边屈身行礼道“皇上万岁,万万岁。”
南岭只是大手一挥,就拿过公公手里的白毛貂皮大衣,径直走到台阶,弯腰披在南潇沅的身上。“阿沅,天气渐凉,要知道照顾好自己,知道么?”
温热的气息撒在耳边,南潇沅有些不适,她向后缩了一下,扬起笑脸咕哝道“皇兄总是静悄悄地来,而且我今夜没有醉酒,我只是把酒搬出来晒月光而已。”
“真的么?”南岭低低的笑声传开,震得南潇沅一怔,嫣红慢慢爬上了脸蛋。
要夭折呀,皇兄离自己这么近干嘛?
“咳,皇兄,那个外面确实有点凉,我就先进去了哈!”南潇沅躲开了南岭看似环抱的动作,从地上一骨溜地爬起来,唤着小月进了门。
貂皮披风在起身时滑落在地上,孤零零地,可惜南潇沅没注意到,火急火燎地走了。
“皇上……”旁边站着的公公欲言又止,这世间也只有公主敢这样对皇上了,终究是被偏爱的人有恃无恐罢了。
南岭看着堆在地上的貂皮,脸色有些阴沉,连亲近都变成多余的了么?南潇沅,你还真是好样的。他云暮寒手指一勾,你就跟着走了,而我在原地苦等,却得不到你多余一个眼神,当真这般无情?
手捏住的貂皮衣角有些褶皱,他缓缓松开手,邪佞笑了笑,如若不是顾忌到她背后的势力,他早就应该把她牢牢抓在手心了。
“点灯”清冷孤寂的声音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清贵,南岭拿起貂皮披风离开了,公公在旁边有些忐忑地拿着灯照路。
今儿个,这位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是小心为妙。
房内,红烛含泪,羞怯地滴落在案桌上,南潇沅疲倦地趴在桌上,眼中满是疑惑。
一旁的小月站在桌边若有所思地看着南潇沅,她不知该不该说,皇上近来与公主的距离似乎有些奇怪,超出了兄妹的亲昵,反而像是情人……。
“公主,我觉得皇上今儿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小月低头看着南潇沅说道。
“是有些,可我也不知哪不对劲。”似有些苦恼,她用手撑住了额头。
“公主觉得今夜皇上给公主搭披风时怎么样?”
“嗯,很温柔,也很亲昵,他还差点碰到……。”
“对了,小月,以后我得防着点皇兄,他似乎对我有些难以启齿的想法。”南潇沅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继续说“你是不是早就觉察了,小月?”
感受着凉凉的目光,小月艰难地点了点头“之前没多想,今夜却让我很怀疑,皇上与公主过于亲昵了。”
“如若我能更快撩到云丞相就好了。”南潇沅有些失落,那个人什么时候才会对她放松戒备呀?
“公主何必担忧,我见今日丞相大人已然对公主有些好感,没有从前那么抵触了。更何况,公主天生丽质,姿容出挑,难不成害怕云丞相不中招?”小月说得有些急促,话却是南潇沅极爱听的。
“好,那本公主就依你所言。”南潇沅笑了笑,继而呵欠道“好了,小月快去睡吧!我也困了。”
“那奴婢退下了。”小月说着关上了门。
南潇沅只觉困倦难耐,连鞋子都没脱,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不一会儿,窗子咯吱地被推开了,一个黑影翻了近来,痴迷地紧锁床上躺着的人儿,屋内梅香阵阵。他伸出手怜爱地细细抚摸眼前滑嫩的肌肤,心神有些荡漾。不知何时,痴迷的眼神就落在了那嫣红的唇上,一开一合,充满了极致诱惑,看得他全身热血沸腾。
轻俯身,冰凉的唇印在嫣红的唇上,奇异的感觉充斥着脑袋,男子沉如墨汁的眼中有簇火苗,烧得正旺,刚想继续亲吻那可口的红唇时,床上的人开口说话了“慕寒……,慕……寒。”
听着断断续续的声音,男人眼中的火苗突然熄灭,有些无措地喃喃道“卿卿,卿卿。”难道他比我好么,我就在你身边,为何总是看不到我的好。
南潇沅似乎又做梦了,她听到有男人一直在耳边叫着她“卿卿”,可是,“卿卿”是谁呀?自己跟本就不认识,她很想睁开眼睛对男子说“你认错了,我不是卿卿,可是眼皮却沉得很。”
挣扎了好久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可是房内什么人影都没有,只有斑驳的树影在窗边晃动。
心中暗叹“又迟了一步。”就闭上了眼。
第二日,她的宫殿来了一个陌生的女人,自称是她的亲生母亲,泪水涟涟地请求皇上放她离开。面对百年难遇的这种事,她一下就懵了。
她的母亲不是淑妃么,怎么就变成了一个宫外人?难道孩子这么容易抱错么?为何又在淑妃死后才来认她,还说当年在茅屋混乱之中,与淑妃抱错了孩子,后来淑妃的孩子因病去世,才发现不是自己的孩子,抱错了……。
这么狗血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南潇沅有些崩溃。如果她不是皇家女儿,是不是就接近不了云丞相了,那她满腔的喜欢该放在哪里。
想着想着,眼角留下了泪,小月看得揪心,连忙制止陌生女人的靠近,淡淡说道“夫人请随月心去偏殿休息,公主需要休息一下,等中午皇上来了再定夺。”
“哎,好。”保养得体的陌生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随着月心离开了。
月心是南潇沅的另一个小丫鬟,只是经常在殿外侍奉,不像小月般,贴身随侍。
“公主,你还好吧?”小月看着呆呆的南潇沅轻声问,她这模样可真让人揪心。
“小月,刚才那个女人说错了吧!我怎么会是她女儿呢?”南潇沅开完似地说了一声。
暗暗咽下喉中的苦涩,小月艰涩地张开了嘴“公主,若是能出宫,岂不更好?皇家儿女感情方面,大多不由自己,真正幸福的没有几人。”
“可是,如果我离开了,还能见到云丞相么?”
“当然能了,公主可知方才那位夫人的来历?”
“她是户部侍郎温珉的妻子兰晓羚。”
“这样么,那么,以后我还是可以见到云暮寒。”南潇阮开心地笑了。
如果能见到云暮寒,那么,她愿意出宫,也因为这儿没什么好留恋的。
想通了之后,南潇阮就变得很开心,她要好好计划一下脱离皇家摧残的美好生活。“吾……以后,也就可以离开南岭这个危险份子了。”
可以一切都只是想象,再美好,也未必能实现。
正如南岭来了之后,直接把他定为了皇妃一样,现实从未给过她挣扎的机会。
“为什么?”南潇阮淡淡地看着眼前含情脉脉的男子。
“你不是都知道了么,卿卿?”熟捻的名字击破她心中最后一根稻草,她惊恐地抬头“你早就知道我不是你皇妹,每晚叫我的人也是你。”
“呵!”南岭轻笑“我等这天,等了好久,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疯子。”南潇阮愤怒地低叱。
“呵!”南岭没有再说话,只是拿起镜前的梳子,揽住一缕头发,轻轻梳顺。
才一天不到,南岭就制造了一场假象,南潇阮公主死于大火,举国哀丧一天。同天,户部侍郎找回了失踪多年的女儿温良言,几天后完成与当今圣上曾经定下的婚约。
一切快得让人措不及防,连避都避不开。
再次见到云暮寒,是在婚礼的前一天,温良言随母亲上街挑衣服,在成衣店碰上他与另一名女子试衣服。尴尬而短暂的对视后,温良言先转移了视线,淡淡地问了声好,便被温母拉着走了。
一切平淡如初,却让温良言的内心有些伤痛,“果然,先陷入爱情的那个人总是会输,那么南岭是否也曾向她一样痛过。”
心开始变得有些柔软,那个曾被她视为皇兄的男子,似乎也很可怜,高位不胜寒,刀光剑影下留存的是铁血手腕,没有一番能耐,如何做得了皇帝。或许,人生孤苦,自己与他也能相拥而眠,温良言淡淡地想着,似乎随着生活的平淡,对这桩婚事越来越随意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她大婚后彻夜醉酒的云慕寒,头抵着墙角低低的思念“卿卿,我的卿卿呐!”为何他是南岭的兄弟,为何他要亏欠南岭?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她的母亲轻飘飘一句“他是你弟弟,你当护着他。”便把他打下深渊,爱而不得……。
大红喜袍下的小手被男子拉在怀里,有温热的唇轻轻触着她的额头,她又听见了他撩人的声音“卿卿,与我共享秀色江山可好。”声音渐渐消失于唇齿之间,红烛忽明忽灭。
夜依旧深沉,只是年少时喜欢那人已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