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书远心慌的醒来,梦中失去挚爱的恐惧还牢牢地缠绕着他,心肺仿佛被撕开,疼得他直冒冷汗。
他向窗外看去,天蒙蒙亮,该是他练功的时候了。
刚打完一套拳,父亲也上早朝去了,就有守门的小厮来通传:天雪来见他。
想到昨天天雪向皇帝求娶自己把自己爹气的不行,江书远便觉得尴尬得不行。本想闭门不见,又觉得这番作为如同被登徒子调戏的妇女一般,娇做的很。
叫人将人领到前厅,江书远匆匆换了身衣服就去了。
今天的天雪穿了一身明红底的百花团锦平纹蚕丝裙,头发精心的编束,带着金丝缠玉的簪子,看上去瑰丽又美艳。
昨日见皇帝还是一身的素白,头发也是随意地一把扎起,今日却是精心打扮后上门。
女为悦己者容。
联系昨日天雪在朝堂上的言论,江书远不由的想起这句话来。
“见过天将军。”江书远行了一礼,对于这位强于自己父亲的女将军,他还是十分敬重的。
面前是记忆里的脸,俊朗帅气,许是年龄的原因,还有以前未曾有过的稚嫩。
“你……”天雪看着他,面容复杂,“可以唤我雪儿。”
“书远不敢。”
江书远端着恭恭敬敬的做派,天雪头疼得要命,觉得直接让这人陪着自己是不可能了,只好搬出正事。
“最后一块补天碎片如今在噬灵族的领地,你可愿意与我同去,取回最后一块碎片?”
天地碎裂,给恒山国造成的伤害难以形容,江书远自小长于忠义之家,这种事,怎么会推辞,当下直接答应了。
结果被上完早朝的父亲暴揍。
“我特意回绝了陛下,你倒好,上赶着答应!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给我去你母亲的牌位前跪着!”
老将军发完怒,却是后悔了那般去斥责他。
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又何必……
江书远自觉惹怒了父亲,但他年纪不小了,江家的儿郎,在他这个年纪,都早早地上了战场,但他的父亲,将他护得死死的。
至于这个将军的位置,也是父亲争取来的。
没有上过战场杀敌的将军,只怕江家的列祖列宗知道了得气死。
老将军最后还是放了江书远去做这件事,这位将大半辈子贡献在战场上的老将,愧对自己的母亲,愧对自己的妻子,也愧对自己的儿子。
江书远进宫面圣的那一天,出门前向老将军请辞。
他的父亲明显有些疲倦,斑白的鬓发瞧着有一些刺眼,对他也只是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
恒山国的皇帝已是人到中年,是一个很有野心的上位者,恒山国在他的统治下年年强盛,百姓安乐。
江书远对这位皇帝很是佩服。
皇帝简单地对江书远交代了这次行动的内容。
“噬灵族的情况朕也无从知晓,但天将军骁勇善战,由她带队,朕很放心。”皇帝对江书远道,“江卿,只有一点,你要活着回来。”
江书远没想到皇帝会这么说,因为这太太太不像一个以利为先的统治者说出来的话。
“江家是忠义世家,你父亲的三位兄长皆是死于战场,你是江家这一代唯一的子嗣了。”皇帝凝重地说,“记住,把你的命放在第一位。”
“臣遵旨!”
江书远走了以后,皇后来了书房。
“皇后来了?你不是一向不爱到这里走动么。”皇帝略微有些惊讶,向皇后伸出了手。
皇后将手置于皇帝的手心,两人对视一笑。
“书房是谈正事的地方,臣妾一个妇人总来闲逛,未免太不和礼数了?”皇后在桌旁的木椅坐下。
“那今天怎么来了呢?”皇帝笑意满满地问?
“听说要将天补上了,臣妾高兴得一宿睡不着。”皇后说道,“天碎之后,民不聊生,我一直心中难安。现如今安梓国派了天将军前来补天,臣妾心里高兴。”
“确实,安梓国的女皇年纪轻轻,能够坐稳帝位的原因之一,就是天将军的镇守。”皇帝露出赞同地笑容,“天将军虽然是女人,但却比我见过的任何男人都要强大。”
“看来陛下对她的评价很高。”
“实事求是罢了。”皇帝平淡道,“她身上有旧居上位者的气息,不仅是打战,就连治国她都十分地有见解。”
“陛下不如将天将军招入恒山。”女皇说道。
皇帝摇摇头:“她在安梓国已经是一人之下,到了她这个地步,恒山已经没有什么利益可以打动她。”
皇后略一垂眸,随后道:“陛下,天将军不是心悦于江家的少将军。”
随之而来的事寂静。
皇后抬头,一眼扎进皇帝带着寒光地目光。
她许久未曾见过这种目光了。
上一次见是何时?
他记起来了,当年澄妃被废,皇帝看向她地眼神也是这般,冰寒刺骨。
她说出这般话自然是有自己的私心,但未曾想到帝王的心思竟如此细腻。
皇后慌忙地跪下:“陛下,臣妾知错。”
慌神而又可怜的女人。
皇帝问:“你错哪了?”
错哪了,皇后却不愿意将自己心里的龌龊明示,而是惊慌失措地答:“臣妾不该妄议朝政。”
又是一片的寂静。
书房内的气息凝固起来,窗外还有侍女走过轻声说话,窗内却是气息都轻到了极致,皇后甚至能轻易地感觉自己的心脏胡乱地跳动。
皇帝站了起来,将她扶起。
从一旁的奏折中,迅速的挑出了一本。
“自己看吧。”
皇后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卻懦道:“陛下,这于礼不合。”
“不看也罢,朕,说与你听。”皇帝回到龙椅旁,坐了下来,“这是参江老将军的奏折,明求志,你的亲弟弟递上来的。”
“折子里说了,江老将军对太子不敬,多次顶撞太子。”皇帝手里随意地翻看奏折,“朕没记错的话,江老将军是在太子面前维护了几次三皇子吧。”
“臣妾不知前朝的事。”皇后“啪”地一下又跪了下去。
皇帝轻笑一声:“不知,青羽那丫头冒着危险每日偷偷回明府,岂不是太亏了。”
皇帝一向不管后宫之事,皇后未曾想过,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他的眼里。
气氛再一次沉静下来。
终于,皇帝叹了一口气。
“瑶溪,是我的过错,我以为你懂我,所以从来没有说过,我们的儿子很优秀,我心里,他是唯一的继承人。”
皇后听及此,震惊地望向皇帝,却发现皇帝坚定地望着她,也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我责罚他不是因为他与明家结盟,而是因为他被我发现了,如果不罚,那么他就不会知道自己的手段需要高明一些,以后做的应该更加隐蔽。”
“可是,陛下为何又对其他皇子如此器重,霜儿每日都在怀疑,他是否做的不好,为何他的父皇不喜欢他。”皇后的泪落了下来,在丈夫的坦白之下,她终于敢问出自己心中困惑多年的问题。
“成为帝王不是那么简单,瑶溪,我们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我在的时候还能庇护他一二,我若是不在呢?如果他现在都无法斗过他的兄弟,我离开他的时候他该怎么办?”
皇后幡然醒悟,顿时泪如雨下:“这些年,是我误会陛下了,我以为,陛下不喜欢我,也
不喜欢霜儿。”
“怎么会。”皇帝温柔地爱抚着皇后的秀发,“是我考虑不周,我也是后宫里长大的孩子,知道那里的龌龊,你在后宫那种肮脏的地方日以继夜地待着,难免听信他人的胡言。”
“陛下!臣妾误会你了。”
“无事,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皇帝说完这些,又严肃道,“江老将军岁数大了,你你又想把他的儿子送去给天将军当小男宠,他急起来和你同归于尽都有可能,这件事你千万别泄露出去。
皇后:什么,什么小男宠,我没有这个想法,你别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