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研制秘籍

　　云天茶楼，八楼。

　　随着一声轻轻的开门响，蓝玲慢步走到刚刚接待过风曦月的那个会长身旁，微弓着腰，恭敬又不失冷然道：“楼主，您似乎挺在意刚刚那位卖主的。”

　　那楼主举着手中的茶杯，一脸平静地喝上几口，缓缓道：“你觉得她的血绒飞花是哪里来的。”

　　蓝玲疑道：“她不是说猎杀妖时得到的吗？”

　　那楼主淡笑了一声：“你以为那血绒飞花是什么凡品吗？而且她说她不会法术，所以你觉得她能猎杀什么级别的七目蟾蜍。”

　　“楼主，您是觉得她背后有什么人？”蓝玲道。

　　“有此疑，但你可注意到她左手的食指？”

　　蓝玲被这么一问，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惊诧道：“有伤口，弯月形的，好似是她自己指甲掐得吧！”

　　“没错，你知道的，我对秘法颇为兴趣。从她那处伤口所看，新伤盖旧伤，我实在想不出除了秘法之外还有什么需要她几次用血呢？”那楼主又是淡淡饮了一口茶，缓缓道：“刚刚她要龙梅香的制作秘籍，倒是让我想起来，龙梅香的作用便是有助于秘法的成功和适当止血的作用，对她来说，倒真是实用。”

　　“那楼主看待她的意思是？”蓝玲也不算太聪慧，况且这个楼主也是个猜不透的人。

　　“这姑娘很有魄力和聪明劲，但缺少阅历。一切还得归于那株血绒飞花。”

　　“对了，我突然想起，她似乎和英王认识，但从她口中说她道她只与英王交过一次手，她赢了，而刚刚，他们两个是一起出的茶楼，据探子说，他们一起进了古秋楼，吃了顿饭。”蓝玲似是发现了新大陆般说着。

　　“哦？从她的样子来看，应该不是长安人，你去查查她吧，我总觉得，血绒飞花，秘法，在她身上，应该还会有许多事情。”那楼主微微一笑，似是看透一切的眼神。

　　蓝玲也不多问了，道了一声“是，楼主。”

　　……

　　重新回到那个废院，周围同样还是没有多少人，放心的跃上了树枝，边收拾自己的行李，边对底下的老树妖说道：“老妖怪，我发财了，可以住客寨了，就不住你头上了。”

　　“还没下雨呢！”那老树妖也开口道。

　　“放心吧，我风曦月是什么人，说到做到，我会按时来给你浇水的，什么时候下雨了，我们就算没什么瓜葛了，我也不会跟人说我在这见过你这个老树妖的。”不过，她好像也说不出口。

　　“行，就随你吧！”那老树妖慵懒地道。

　　“那，回头见啊！”风曦月习惯性的道了别，收拾好东西，跳下树枝，往热闹的坊市走去。

　　寻了一家客寨住了进去，选了间普通的房间，有窗，打开窗户，还能看见街上行走的人们。

　　将行李和剑放在桌上，本就只装着一个盒子和一本书还有一幅画的布袋甚是简陋，掏出袖带里的那本龙梅香的秘籍放在桌上，把刚刚拍卖得来的银子偷偷放在床底下，倒了杯茶水，慢慢地研究起那本秘籍。

　　龙梅香的秘籍虽然不珍贵，但她没有看过。她曾跟着她的师父去过苏州的拍卖场，见着了龙梅香的秘籍，也便猜想这云天茶楼的拍卖场会有龙梅香的秘籍，不过果然她是猜对了。

　　她跟着她师父以来，一直研读剑术古籍，这世间的奇珍异宝她也算了解大半。也据了解，龙梅香，对秘法的修习有一定的帮助，相信，要是捣鼓出这香来，自己的秘法必然上升一个档次。

　　红梅，黑虫草，疾藤，紫蔓，霜藻，秘籍开头便是这五种药材的介绍，后头自是混合方法。风曦月皱了皱眉头，前四种自是容易得，一般坊市上便能买，可霜藻一般在潮湿又极为阴暗的地方，采摘后不易保存，可得废些功夫。

　　收拾了些东西，带上银子，好得去坊市上寻寻才知道。找了几家店铺，可得问到和买到前四种药材，如她所料，霜藻可谓是影子都没见着。

　　又寻了家铺子走进去，买了石臼和香炉，继而又是走在大街。午后的太阳亦是这般火辣，风曦月的额上也不免沾了几滴汗水，这般天气，上哪找霜藻呢？

　　风曦月走在街上，正茫然之际，骤然想起一处佳地，遂将买到的东西放回客寨，起步往金光门走去。

　　果然，再次到了那日见到的河，站在河边，四处似有微风吹来，甚是凉快了许多。风曦月也不多想了，疾步往瀑布那头走去，仔细望着那瀑布，瀑布下的山涧若隐若现。

　　那日，自然也发现了这个山涧，只是当时并没有想法去探索，如今就当博一下运气，没准真的有霜藻在里头呢？

　　足下一点，借助内力，凭轻功向那山涧跃去，穿过急流，嘎然站在一处洞穴中，四周有些昏暗，“唰唰唰”地流水声骤然放大，在这山涧里徘徊，吵得风曦月脑子都晕乎了。

　　借助瀑布外透进来的光亮低头寻找着，越往里头走越是昏暗许多，风曦月有些心惊，但依旧上前摸索着。忽的，走下似是踩到了什么植被，脚微滑一下，险些摔倒，风曦月低头看去，是一排藻类植物，上面覆着些许霜露，凭她那些年看的书的插画中，这八成是霜藻了。

　　风曦月暗喜，果真要她猜中了，虽然这霜藻还未完全长成，但用来调香是不防事的，看着这一排的霜藻，索性都掳走了。

　　欣喜地回到客寨，满眼都是看到成功后的喜悦，风曦月坐在桌旁的椅子上，四种药材都估算了半两放进石臼中，混合在一起后用棒子捣鼓着，待他们都溢出汁来，放入几滴提前准备好的梅花树的树脂，继续捣鼓着。

　　待它们成了浆糊的模样，便把他们倒入小铁盘中，点燃蜡烛，用湿布裹在手上举起小铁盘放在蜡烛上燃烧着。顿时，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有些许沉淀。

　　风曦月举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胳膊有些酸痛了，也快被这飘出来的气味腌入味了，换了只胳膊继续举在空中，静等那药材融成粘液模样。

　　这几种药材都不受热，用火融化也不会留下残渣，倒是不错。

　　一炷香之久，已完全融化，风曦月慢慢放下盘子，又是放在提前准备好的砖头上，那砖头也瞬间被烙下一个黑印，滴下两滴凝液，静静等待着。现在整个房间都是那药材融化后发出的气味，甚是扑鼻，风曦月有些难忍，怀疑这不会真是假秘籍吧！不过那拍卖会似乎也没有理由要骗她，只好看到结果再说。

　　凝固的过程很漫长，风曦月趴在床上，无聊至极，便睡了过去。

　　太阳似乎慢慢下了山，只剩一缕红霞照在这房间的窗户上，风曦月迷糊地睁开眼，已是傍晚了，也不知道那玩意凝固了没有。

　　起身走下去看，睡前还是粘液般的，现在已然是凝固成块，而且味道也是消散了许多。风曦月慢慢取了些许放入香炉中点燃，气味变了些许，有股淡淡的幽香，浓度适中，似也有奇特。

　　风曦月挤出食指中的血液，随手画出一个符咒，闭上眼睛，感受着符咒力量的波动，在这龙梅香的熏陶下，确实有了较大的提升。

　　收回符咒，掐了正在燃烧的香，遥想日后，点燃这龙梅香入睡，他日符咒的力量必然大有提升。

　　风曦月看着余下的霜藻，留不下太久，不如明天一并制成香吧！现在该是下楼吃个晚饭了。

　　今天虽是和那个英王去大吃了一顿，但毕竟不是她出银子，现在，可是不能馋着今天中午的味道，晚饭还是吃清淡点比较好。

　　正吃着，便进来一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风曦月一眼认出是昨天救了她的那位夜弦阁下，只是，今日，他怎会醉成这番模样还来了这家客寨。

　　毕竟也是救命恩人，也得上前去打个招呼，走到前台那，他正与那老板说着话，语言含糊不清，但似乎就是来入住的。

　　“夜弦阁下，我们又见面了。”上前，风曦月招了招手，与他打了个招呼。

　　夜离清不急不缓地回过头，醉意当头地笑了笑道：“是你啊！曦月。”

　　风曦月一顿，这声“曦月”叫得很是亲切，似乎是两人之间没有了一丝隔阂。不过许是风曦月在外头被人叫多了全名或者被称呼姑娘小姐的，如今产生的幻觉吧！

　　风曦月自然地笑了笑，缓缓道：“嗯。阁下，这是喝多了？”

　　“遇到一位故人，高兴吧，多喝了几杯。”夜离清温柔地笑道，声音很是酥然。

　　风曦月笑了笑，看这位阁下身上的酒味不算太重，许是喝得不多，可如今醉成这样，大概也是不太会喝酒吧！

　　“我看阁下也是醉了，要不我扶你上楼去休息吧！”看他步伐也不太稳重，不如也帮帮他。

　　他点头，默不作声，任她搀扶着他上了二楼的客房，助他躺在床上，风曦月回头刚想走，他却一把拉着她的手腕。

　　“谢谢你！”夜离清似迷糊有些呢喃道。

　　“不客气，阁下也帮过我嘛！”风曦月倒是觉得理所当然了。

　　“其实，你以后不用叫我阁下阁下的了，叫我离清吧，不如，夜弦也可以。”夜离清微微迷糊道，但话还是略显清醒。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吧！”风曦月看着他抓住自己的手腕，有些难为情道。

　　他似乎也是会了意，放开了手，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风曦月松了一口气，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那小二也好心的将她没吃完的饭菜端到她房间来，闷头吃完后，叫他们收了碗，点了那龙梅香。

　　风曦月站在窗户边，看着楼下的灯火通明的夜市，来来往往的行人还是很多。

　　忽而，一阵悠扬的箫声响起，忽远忽近，让人听不出从何发出，街上的人似乎也在闻音寻人，只是不见那拿萧之人。

　　箫声音调逐渐变得感伤，风曦月的手不禁一震，那箫声吹奏的曲子音调很是忧伤，富有满满的思念之意，不免让她想起曾经将她一手带大的师父。

　　她那师父，天生一张冷漠脸，对事事都漠不关心，唯有对她，很是上心，这个不止她能看出来，所有人都能看出来。

　　他师父很厉害，身世很隐秘，风曦月这么多年也有想过，关于他的师父。

　　他的法术和剑术都不下于常人，放入物纳空间的古书秘籍数不胜数，每每规定她每天必须记一本，这对于她来说不难，她就是很喜欢钻研这些东西，虽然能力有限，风曦月也希望自己能长长见识。

　　师父让她看各大宗门的剑法，却从来不叫她练习，从来讲究一个“破”字，速度和技巧也得跟上，所谓见招拆招，只要不遇上强敌，光是这些也能让敌人畏惧三步。

　　她和师父也经常出门猎杀妖怪魔头，不管是什么品阶的妖魔，都可以在他们二人合力下击败，当然，这个合力，她师父出得力最多。

　　时间过得也是真快，那个在她受伤的时候背着她走路的师父，那个在她对书籍的探讨没有头绪时摸着她的后脑勺安慰她的师父，那个在她练剑的时候在一旁耐心指导她的师父，那个她以为会长命百岁，万事如意的师父，终是离开了她。

　　她师父对她的好，没有一丝假象。但师父和她闯荡人间多年，那么厉害的师父，却没有在人间留下一个名字，甚至是个封号，好似一切都像他没有来过一样。

　　而她现在所在的长安，集万物繁华，人间瑰宝的地方，她和她的师父确也是一次没有来过，只是在他临终前告诉她，让她来长安，做什么，什么也没说。

　　风曦月惆怅，眼眶里的泪水也渐渐打湿了脸颊，不知在窗前坐了多久，那箫声早已停止，可那音律却也一直回荡在风曦月的耳边。

　　在长安结识了也算不少人，似乎一切未知她都在经历着。不过，她好似就像一缕风，所过之处，风记得，人却不记得，她没有归宿，没有寄托，只是与大多数的风一样在空中凌乱，吹向未知的远方。

　　想着想着就到了天亮，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坐了一晚上，还是中途有停下来睡过，总之，此起彼伏的心情久久也没有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