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归（1）

观音庙的一众事件落幕后，魏无羡牵着小苹果，与蓝忘机并肩走在草场上。

这天日头正好，阳光格外地明媚娇艳。两人各揣着心思，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一味地闷头向前走。

云汐救……救命。

说话人声音虽微，但魏无羡还是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这一声呼救。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身旁的少年。

魏无羡附近有人？

蓝忘机颔首。

蓝忘机恐怕是。

云汐躺在一方草丛里，嘴唇发白，近乎哆嗦地又发出了一声。

云汐救命……

魏无羡这次可算是听的一清二楚了。他松开牵着小苹果的缰绳，右手不觉摸上了腰间的陈情，一步一步十分警觉地向前探去。

——那是一个重伤倒地的女子。

少年眉间一蹙，快步走到她身边。

魏无羡你怎么了？

魏无羡何故重伤至此？

云汐眼前一片模糊，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少年。愣了一下后，她宛如抓救命稻草般抓上他的胳膊。

云汐求你……救救我……帮我……报仇！

话音刚落，她便头一歪，睡到了他怀里。蓝忘机赶到的时候，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当下语气也有些沉重地道:

蓝忘机如何？

魏无羡不知是何人。

魏无羡摇了摇头，再三思考后，还是决定将她抱到了小苹果背上。

魏无羡虽不知来历，但总不能见死不救。

蓝忘机默然，算是认同了他的想法。

……

"咴——"

小苹果一声驴叫，任由魏无羡扯着缰绳，说什么也不愿意往前走了。少年这才回过神来，扭头一看，原来他早已与蓝忘机拉开了好长一段距离。

魏无羡一愣，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魏无羡蓝湛。

魏无羡你……不走了么？

蓝忘机垂着眸，一言不发。

魏无羡知晓他是不肯往前走了，深吸了一口气，忍着发酸的眼圈，说道:

魏无羡你决定了？

蓝忘机……

蓝忘机嗯。

聚散终有时，此去无故人。

他与身边的少年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也该到了离开的时候了。

若是再待下去……

魏无羡怔怔失神地望着他，似乎在无限回味他方才所说的那个"嗯"字，嘴角噙着的一抹笑意，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半响后，道:

魏无羡依我看，你们那云深不知处也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这姑娘便跟着我走吧。

少年深吸一口气。末了，指着与他相反的方向，道:

魏无羡我去那边。

蓝忘机微微一怔。

蓝忘机我走这边。

小苹果呆在一旁，十分凄惨地啼叫了一声。

魏无羡被驴叫声拉回了思绪，有些木楞地拍了拍它的脑袋。

魏无羡别乱叫。

他望向蓝忘机那双琥珀色的淡眸，里面正倒映着他自己的影子。那影子想来也是不舍，待在哪一方浅谭里恋恋不肯出来。

只不过该走的人，是留不住的。

少年收回了目光，扯着小苹果的缰绳，正欲离去。

小苹果像是受了惊吓一般，呆若木驴，怎么样也不肯移蹄。

魏无羡走了。

魏无羡冲它呵道。

蓝忘机眼睁睁地看着少年从他身旁经过，一向面无表情的脸上破天荒地出现了一丝裂痕。他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留住对方，又一想到往后……嘴边的话又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去。

魏无羡想来也是个硬气的主，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句话也没说。

直至两人缓缓地拉开了一段距离的时候，少年才背对着他摇了摇手臂，爽朗地笑道:

魏无羡青山不改，绿水长流！

——蓝忘机，我们就此一别。唯愿他日，还能相见。

魏无羡缓缓地闭上了眼，在心里暗道。

脸上莫名流下一股湿意，蓝忘机伸手摸了摸眼角，发愣地看着自己被打湿的指尖。

那是一滴泪。

记忆里鲜少会出现的泪水。

少年小心翼翼地回过头，打量了一眼身后。

——再回头时，那人却早已不在了。

蓝忘机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回姑苏？云深不知处？

然而此时此刻，他又突然有些迷茫。身边经常站着的那个人走了，他竟一时有些不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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