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15年了。
我和她是在一个图书馆里相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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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的话,真心希望自己没有接下图书管理员这个工作。
一摞摞的书,抱起来真是沉的要命。
“你好。”
“啊,你好。”
肯定又是来问自己想找的图书位置的吧。
“请问,这里有没有关于……医学之类的书?”
“有,不过在二楼。”
“这样啊,谢谢。”
嗯……
令人有些在意啊。
她的神情。
无法掩盖的憔悴,再加上有关医学的……
算了,瞎想不是什么好习惯。
有人来换班了。
当时过来询问的女生,似乎还在二楼。
反正也没什么事,去看看吧。
她坐在靠着一扇彩窗的座位上,手边是一本关于肺部疾病的普及书。
眼泪在彩窗的反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她用手拭干眼泪,拿起旁边座位上的书包下了楼。
我走到她刚刚的座位旁,翻开书。
肺部疾病么……
这种疾病似乎还未找到医治方法。
不免有些可惜,毕竟对她来说,这是最好的年纪。
不过,我也只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罢了。她的病症之类的,也只是我的假设。往好的方面想,说不定只是她喜欢的偶像得了这种病?虽然这样将疾病转到别人身上并不道德,但也算是安慰自己的最好方法了。
我将她坐过的椅子推回原位。
桌子的角落,似乎还有些东西?
病历本啊。
……我的假设被打破了,真是遗憾。
估计她还没走远,如果现在去追的话,应该还来的及。
事到如今也只能做这种麻烦事了。
不知跑了多长的路,我在湖边的亭子追到了她。
“你的东西,落在图书馆了。”
她带着很诧异的神情道了谢。
我本以为事情会就这样结束。
没想到她的眼角又涌出了晶莹的泪。
我有些不知所措,拿了一张面巾纸,却不确定是否要递给她。
“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
“欸?我?”
没等我回答,她就拉住了我的手腕。
总之,那一天我陪她去了很多地方,吃了饭,去了海边和商场。虽然最后还是没搞清楚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那本病历本上,写的是你吗?”
她的神情又落寞了起来。
“是的。”
果然我不该问这个问题吗。
抬起头来,嚯,已经傍晚了。
“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她站起身来,在夕阳的余晖下。
“没事。”
“介意把你的邮箱告诉我么?”
她带着天真的笑说着。
我将邮箱写到一张纸上递给了她。
“谢啦,那,再见。”
她挥了挥手。
我究竟在做什么莫名其妙的事啊。
后来,她给我发了很多邮件,让我陪她去了很多地方。那些地方的名字早就忘了,记下的只有她在那些地方留下的清纯的身影。
她住进了医院。
我经常去看她,她见到我来后每次都很开心。拉着我做些莫名奇妙的游戏。
“呐。”
“嗯?”
“你说,世界上存在永远吗?”
“不存在的吧。我想。”
“是吗。”
她伸了个懒腰,看向病房的窗外。
“但是啊”
她突然发声。
“我还是想成为永远的存在”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明白你口中永远的定义啊。”
“永远疯狂,永远浪漫之类的?”
“原来你口中的永远不是名词啊。”
“本来就不是吧。”
“永远么……”
“那,永远清澈如何?”
“欸?”
“我喜欢上的是现在的你,虽然并不完美,但是却像一片清澈的湖泊一样,赏心悦目。既然如此,那永远成为我喜欢的样子,不是挺好?”
我打趣着。
虽然是打趣,但也有认真的成分。
我倒是很希望她能永远陪着我。
不说永远,起码是现在和将来。
她有些惊讶,转而变为窃笑。
“这算是你对我的表白?”
“如果你觉得是就是吧。”
“那么”
她做出祈祷的手势。
“请让我成为永远疯狂永远浪漫永远清澈的存在”
我也配合着她的动作。
“请成为永远疯狂永远浪漫永远清澈的存在”
她过世了。
我没去参加她的葬礼。
大概是因为我的胆小,但我仍旧没能忘却,因此,我还是在第二天去了她的灵堂。
她的母亲转交给了我一封信。
是她写给我的。
我打开信封,看着上面的落款,仿佛昨天她仍拉着我逛这逛那。
信的最后,写着一句话。
“你说,我成为永远疯狂,浪漫,清澈的存在了么?”
谁知道呢。
不过,起码在我的心中,你已经成为了永远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