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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巡警

辰闫讲故事

一听外头的人说自己是警察,我太奶奶和刘金锁对望了一眼。青莲儿问我太奶奶,怎么办?

我太奶奶不慌不忙,跟刘金锁和青莲儿简单交待了几句。刘金锁点了点头,着急忙慌的开门去了。青莲儿有些担忧的看着我太奶奶,我太奶奶跟青莲儿说,别怕,什么事都有我在呢,听见没有?

青莲儿点了点头,稳定了一下心神,到屋里去张罗木香玉去了。

刘金锁开了门,进来两个巡警,戴着帽子,腿上绑着白绑腿,身上穿着一件不伦不类的厚棉袄,手上提溜着一根短木棍。进门之后两个巡警二话不说,眼睛顶在天上,追问着刘金锁,怎么回事儿,我听人说你们家有人开枪啊。

刘金锁装作惊魂未定的样子,着急忙慌地点点头,一张嘴就带了哭腔,跟巡警说,我们家进歹人了,他们,他们要我们给钱,还要……刘金锁说到这顿时泣不成声,话都说不下去了。

我太奶奶急忙从屋里出来,扶住刘金锁,跟巡警行了个礼,说道,两位大爷您可来了,我们家死人了,您快进来看看。

巡警一听说死人了,两人对望了一眼,急急忙忙的跟在我太奶奶身后进了屋子。进屋之后,我太奶奶掀开了里间房,往里一指,您看。

两个巡警一看地上果然有个死人,哎呦了一声,两个巡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珠子转了两圈儿说道,这人,你们谁杀的啊?

我太奶奶一听两个巡警这么说,便说道,他们有同伙,刚才不知道因为什么事吵起来了,然后就开了枪。

一个年岁稍微大一点的巡警,斜着眉毛,瞪着一只眼看着我太奶奶说道,你…胡说八道的吧,怎么我看你就像是杀人那个人啊。

青莲儿赶紧从炕上蹦下来,拉着巡警说,警察先生,我们小姐没有杀人。

那个巡警胳膊一抖,把青莲儿的手抖下去说道,没有杀人?没有杀人地上的死人怎么回事儿?还有这地上的枪是谁的,你们给我说清楚,不说清楚,今儿你们谁都别想走。

那个巡警说完话,另外一个巡警看到炕上躺着木香玉,脑袋上缠着布,身上盖着被子,小脸儿一阵阵的发绿。就指着木香玉问道,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我太奶奶连忙跟巡警说,这是我们家妹妹,刚嫁到这边儿来,最近水土不服生了病,什么都吃不下去,只能吃一些菜,你看看这脸都变色儿了。

那个年轻的巡警吆喝一声说道,这脸色儿可够绿的啊。

年轻巡警说完话,年老巡警默默看了年轻巡警一眼。年轻心情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轻浮,咳嗽了一声,脸一本,这地上的死人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如果是没有交代,那你们就必须得跟我到衙门走一趟。

刘金锁听巡警们这么说,停止了假哭,指着巡警问道,他们到我们家来抢劫,互相斗殴死了,凭什么抓我们呀?

年老巡警哼了一声,凭什么抓你们?就凭你们家里死了人,你们说是他们斗殴的,证据呢?如果拿不出来证据,这人就是你们杀的,你们就得给这个人偿命。

话说回来,我太奶奶和青莲儿在她们家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世道上的事情多多少少都是听老辈儿聊起来一些,她们自己基本上就没经历过什么事情,更不要说应付这些巡警了。

刘金锁相对好一点,但是她出身草莽,对市井这些细活她也不太懂。更不用说躺在床上装病人的木香玉,那就是一个妖怪,她能把人间的事情捋清楚就不错了,指望着她应付巡警,那更是扯淡。

而且民国那会儿的巡警,根本就没什么职业道德。三天两头寻思着的,就是两头拿钱。这衙门或者说警察局,那就是鬼门关,有钱的话你得花钱,没钱的话得掉层皮。

警察局打人吗?警察局不打人。大冷的天儿,把人衣裳一扒,让站在雪地里。用不了两个钟头,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大闹天宫时候你去了没有?我去了,我帮孙猴子拎棒子的。东海龙王的三太子谁杀的?哪吒,扒皮的时候我给递刀的。

夏天?夏天就更好说了,三伏的天儿,大太阳地儿把你往那晒上一会儿,晕头转向的,你什么不认?西天取经你是干嘛的?我是那白龙马,唐僧骑的我。梁山泊起义的时候你在不在场?在场,阎婆惜就是我杀的。

春天和秋天?那治人的招多了去了,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们想不到的。只要他想治你。

所以这两个巡警一看这屋里头死了人,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这四个女的给抓回去。进去容易,想出来那可就难了,一个人没有三十块大洋,您别想这事儿。家里穷一点?穷一点没事,少给点,一人二十。二十没有?没有就十八。什么?十八也没有,兄弟,我这么的帮你,你可真不给哥哥面子啊。一人十块大洋,这总行了吧?

指望着他们破案?别想了。能赚着钱,谁费那功夫破案去。

有人问了,这一屋子四个大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就没点儿恻隐之心吗?那年头,恻隐之心是喂狗的。谁管得了谁呀?自个能弄些钱,今天能吃上棒子面儿粥,再配上六必居的酱豆腐,这一天过得就挺好。如果有余粮,一家老小的能换件新衣裳,那就是顶天的幸福,别的别想。

按他们心里的想法,这四个大姑娘要是能拎去八大胡同卖份儿钱,他们都有这个心干这个事儿。可惜人这八大胡同要的是扬州瘦马苏州小姐,对北方这大脚丫片子的大姑娘不感兴趣。

年老的警察一看这四个人都不言语,就说道,行了,别犹豫了,跟我们走吧。到警察局,这个事说清楚就把你们都放了,说不清楚,等我们查清楚,再把你们放了也行。

青莲儿看了看我太奶奶说道,小姐,要不咱们跟他们去吧,反正这个事咱们也没责任,跟他们说清楚就行。

青莲儿说的这个话,刘金锁都犹豫了。可是我太奶奶一摆手说道,不行,我们不可能跟你们去的,实在不行等我们这家的爷们儿回来再做定夺。

年轻巡警喝道,让你们去就去,废什么话,你们家爷们儿?你们家爷们儿算老几呀?

年轻巡警之所以敢这么说话,是因为他听得出来,这三个人说话都是外地口音。就算身上穿的戴的稍微好了一点,那你也是外地人。

巡警对东四这地界摸得门儿清,哪个是阎锡山住的?哪个是孟小冬住的?哪个是完颜童记家?哪个是侯宝林家?都一清二楚。

你看这东四的地界儿,住了不少达官显贵社会名流。可更多的还是老百姓。要不然他们这警察怎么当?

而且这年轻警察也是诈唬这四个女人呢?如果这四个女人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她们不会怕自己,绝对得给自己来横的。他们得告诉这两个巡警,她们家爷们是谁?可他们并没有告诉这俩巡警,她们爷们儿的身份,这更坚定了这两个巡警的猜测,就是外地来的小买卖人家。

为什么说是小买卖人家呢,这巡警干了这么些年,如果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这巡警那真是白干了。

可是虽然这巡警吆五喝六,可我太奶奶一点都不买他们的账。跟他们说,去警察局行,必须得等我家爷们回来。

老巡警想了一下,问道,你家爷们儿?你家爷们儿是谁呀?

我太奶奶张嘴就来,我家爷们儿是沈……我太奶奶说到这就不言语了,因为说不出口啊,虽说是明媒正娶的,可是人家沈老三不认啊,人生老三认的是小艳秋。一句话没说完,我太奶奶还叹了一口气。

老巡警一看,行了,你别跟我扯这些,走吧。说话,伸手就要拉我太奶奶。

我太奶奶伸手一指,你动我一下试试,说着话,把炕沿上的枪拿起来了。

两个巡警一看我太奶奶摸枪,顿时后悔了,后悔刚才没有及早把那枪收起来。可后悔也没用,晚了。

我太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没想到京城是这么一个不讲王法的地方。还天子脚下呢,瞧瞧你们,都是什么玩意儿。我还就告诉你们了,无论我脚底下这人是不是我们姐几个杀的,你还真就不能把我们带走,大不了,我还真就犯次大案子。

两个巡警拿短棒指着我太奶奶说道,你,你把枪放下,你不放下事儿可就大了。

我太奶奶说,大个屁,我跟你们走事儿才大呢。

年长巡警对年轻巡警说道,去,叫人我就不信这个邪了,还整不了这几个小娘们儿。

年轻巡警答应一声,刚要往外走,就听门外响起一个声音,叫人?叫什么人啊?我太奶奶一听,喜形于色喊道,老三。

进来的果然是我太爷爷,不光有我太爷爷,还有小潘和黄小改。巡警一看来人,脸上立马变了神色,张口说的,唉呦,这不小改吗?

黄小改看着巡警,一点儿好脸色都没改,张嘴骂道,小改是你叫的吗?

年长巡警连忙改口,对不住,是黄队长,黄队长。

黄小改此时已然变了模样,嘴里喷着酒气,迈着八字步横了吧唧的问巡警,你们两个不好好巡街,到我们家来干嘛?

年老巡警说道,我这不是听到有人报警,说说您这宅子有枪声,过来看看一看,呵,这有人抢劫,正帮,帮着处理案子呢。年老巡警说这个话,说的自个儿一脑门儿汗。

年老巡警说完话,我太奶奶张嘴骂道,放你娘的臭狗屁。

年老巡警被我太奶奶骂的,脸上不尴不尬的,山上的笑着,放下了手里的短棒。

黄小改听年老巡警这么一说,忽然看到地下躺着一个男人,这才知道自己家还真就进了劫匪了。黄小改大喝一声,一巴掌拍到墙上,是谁,谁他妈这么大胆,敢抢到我家里头来。

我太爷爷听我太奶奶骂了这么一句,嘴角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黄小改抓着年长巡警问,是谁?是他妈谁干的?你告诉我是他妈谁干的?

年长巡警被黄小改抓着也不敢发怒,战战兢兢的说道,黄队长,我,我还不知道呢。

黄小改一把年长巡警,推了两米多远,骂道,去。叫人去,给我查。

两个巡警答应黄小改一声,一前一后跑出去了。

两个巡警跑了之后,我太奶奶身上这才放松,垂下了拿枪的手臂。

手臂一垂下来,我太奶奶这才发觉身上一点劲儿都没有,胳膊也酸疼的厉害。刚才实在是太紧张了。

小潘安问刘金锁,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刘金锁看了我太爷爷和黄小改一眼,面上有犹豫之色。小潘安说,没事,都是自家兄弟,说吧。

刘金锁说道,这是张步云的人,他找到这儿来了。说着话,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我太爷爷他们说了一遍。

三个男人听了刘金锁的讲述,那真是捏了一把汗。特别是听到我太奶奶拿枪打刀疤脸,刀疤脸要拿刀扎死我他奶奶,以及木香玉变回本体一树杈子扎死刀疤脸儿的时候。在三个男人的想象当中,那是凶险又凶险啊。

刘金锁说到这儿,我太奶奶掏出那个已经碎成几块的玉佩,跟我太爷爷说,你给我的玉佩让扎碎了。

我太爷爷接过玉佩抚着胸口说,幸亏把玉佩留给了你,这个玉佩是我爹亲手做的,就是防身用的。碎了好,碎了好。听到我太爷爷说这几句发自肺腑的话,我太奶奶心里竟然升起了一丝甜蜜的感觉。

刘金锁问黄小改,那下一步怎么办,兄弟。

其实刘金锁当把这个事情说出来给三个人听到的时候,这张步云的事情就已经不仅仅是小潘安一个人的事了。

黄小改痛快的说道,没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里是北平,他张步云在北平长不了翅膀。

我太爷爷沉声说道,但是这个事情一定得好好防着,千万不能大意。而且现在这张步云已经盯上她们了,那么下一步就很可能很快会找到你。我太爷爷说这话的时候指着小潘安。

小潘安哼了一声,我巴不得他来找我呢,我跟他的仇不是一天两天了,虽说我俩没碰过面,但是我知道这局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我太爷爷说,我听说这张步云也是极厉害的人物,无论怎样这事儿咱们得防着点儿。

小潘安听了我太爷爷的话,默默点了点头。刘金锁指着地上的尸体问三个人,那今天这个事儿呢?

黄小改拍了拍胸脯说道,放心吧,一会儿他们人来了让把尸体抬出去就完了,后边的事你们不用管了,我自有处理。

我太爷爷说,尸体先别着急抬,趁着这人还没走远,我把他叫回来,我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小潘安听了我太爷爷的话有点不太懂,你是叫谁?叫巡警吗?

我太爷爷指了指地上的尸体说道,我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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