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武承嗣那么不争气,不免有点失望。最重要的是自己女儿的婚事还没有着落,要尽快定下才行。便再次召李令月进宫。
武媚娘月娘,听说你拒绝了承嗣。还为了躲开他把薛府的房契和地契都卖了,在外面租房子住,可有此事?
李令月不错,我就是为了躲那个姓武的窝囊废才租房子住的。母后就不要操心我的事了。
武媚娘怎么能让我不操心呢!你可是我唯一的女儿啊。怎么,对武家的男子不满意?
李令月也不是啦……
李令月自己都没有想到,一抹绯红正悄悄地爬上她的脸颊……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高大身影,逐渐清晰起来,英俊的面容,举止言谈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武媚娘哦?看上我哪个侄子了?我给你做主。
李令月看上武攸暨了。
刚说完就感觉不对劲,她竟然被母后套话了!
武媚娘哦喔,原来是攸暨啊。他是我的堂侄,现在是右卫中郎将。他人长得不错,还是出了名的孝顺,能文能武。想不到我女儿的眼光那么有远见,一下子就挑中了各府卫的禁军统领,下一步该不会入主朝政了吧?
武媚娘调笑着。
李令月母后误会,我和攸暨也只见过一面而已。实在没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武媚娘什么?怎么才见啊。你要是喜欢,我把他绑来给你。
李令月母后!我们又不是土匪,不用这样吧。
武媚娘你不着急,我着急啊。眼看着孩子都大了,该入私塾了,你想让他们被同窗嘲笑是没有父亲的野孩子吗?
李令月也没有听训儿说他私塾的事啊。
武媚娘那孩子是懂事的,去年的时候怕你伤心过度,哭着找我要了上官婉儿去安慰你。虽然不能保证他将来会有一番作为,但他确确实实是个孝子。
李令月你是说他怕我担心,才没有说的?
武媚娘嗯。
李令月这个傻孩子。
武媚娘好了,说说你。怎么样,要不要母后这个红娘啊?
李令月全凭母后做主!
武媚娘那好,你就回去等我好消息吧。
李令月是,皇儿告退!
李令月一走,武媚娘立刻着人宣武攸暨进宫。
武媚娘攸暨,今年多大了。
武攸暨一听,不对劲。平白无故的不会问他年龄,除非……
武攸暨不知,娘娘此次着急召攸暨前来,所谓何事?
武媚娘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武攸暨攸暨今年二十有五。
二十有五:二十五。“有”通“又”。
武媚娘比月娘大两岁,无妨,无妨。
武攸暨吓得扑通一下跪倒地上,额上冷汗直冒。
武攸暨请娘娘收回成命!
武媚娘怎么,娶我宝贝女儿,还能委屈了你不成?!
武攸暨请娘娘息怒!攸暨实在是配不上公主,还请娘娘慎重考虑,何况攸暨已经……
武媚娘我不想听你废话!说到底你还是嫌弃我的太平是嫁过人的,有过孩子的!
武攸暨不是,娘娘您实在是误会攸暨了。攸暨岂是那种目光狭隘的小人!公主国色天香、秀外慧中、尊贵无比,能娶到公主实乃三生有幸!
武媚娘那为何不愿娶太平?
武攸暨不敢欺瞒娘娘,攸暨早已娶妻。而且,攸暨和慧娘有一个女儿。
武媚娘是嘛,女儿多大了?
武攸暨不满十岁。
武媚娘嗯。我的太平可不能做妾室啊,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武攸暨娘娘,攸暨不能那么做!成婚几年,慧娘从未和攸暨红过脸,吵过架,休了于理不合。何况,平白无故休妻,让她怎么再嫁呢!
武媚娘我说让你休她了吗?
武攸暨嗯?娘娘何意?
武媚娘休了她,你就能一心一意对月娘了吗?
武攸暨不能。
武媚娘这不就得了。
武攸暨攸暨愚钝,不明白娘娘何意?
武媚娘想要一个孩子断奶,那个母亲会怎么做?
武攸暨找新事物代替。
武媚娘错!是先断绝他对母乳渴望的想法,最好是对母乳害怕或是憎恨,想要遗忘。
武攸暨……
怎么有这么可怕的女人!突然想到,那个婴儿不就是他自己吗,那,母乳……
武攸暨娘娘,攸暨不能做那种背信忘义的小人!
武媚娘那你的意思就是我可以做背信忘义的小人了?!
武攸暨攸暨没有这个意思。
武媚娘那你什么意思?你的父母还健在吧,都那么大了,还没有多少享几天的福……啧啧。
武攸暨娘娘的意思攸暨懂了,给我一些时间。
武媚娘这可不行,你要是反悔跑了,我上哪里找你去?我还是替你做决定吧。
武媚娘来人!
小德子娘娘有何旨意?
武媚娘传我旨意,去武府,让攸暨的发妻,叫什么?
武攸暨慧娘。
武媚娘哦,让那个叫慧娘的女人自杀,孩子就留下吧,等月娘嫁过去,就是她的母亲。
小德子是!
武攸暨娘娘……
武媚娘这可是你自己选的,我可没有逼你!
武攸暨……谢,谢娘娘!
然而,李令月并不知道这一切。武攸暨还被困在大明宫,额上汗珠颗颗顺流而下。
小德子娘娘,任务完成了!
武媚娘你怎么说的?
小德子小德子就告诉他们,‘武攸暨要当驸马了,娘娘传咱家来报喜。’然后那女人就知趣的悬梁自尽了。我还命人安葬了她,派人快马给了她娘家一笔钱,说她得急病死了。
武媚娘嗯,下去领赏吧。
小德子多谢娘娘!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事,一定要叫上奴才啊!
武媚娘知道了,你先下去。
小德子是,奴才告退!
武媚娘如何啊,攸暨?这小德子的处理方式,可还满意?
武攸暨满意,非常满意。
武媚娘恐怕你只是嘴上说说。婚期就定在明天吧。你先下去吧。
武攸暨是!末将告退。
婚事由上官婉儿张罗,婚服是上官婉儿设计的,又召集全长安最有名的绣娘和裁缝连夜赶制。
天蒙蒙亮,大明宫的丫鬟和太监忙进忙出的。有出宫采办的、有去相王府的、有去李令月住的地方的、有去武府的……
一大早,就有人求见,李令月不耐烦地让人进来,当看见是上官婉儿带着人来的时候,脸色就变了。
李令月怎么是你?你身后那个人是谁?
上官婉儿你猜,是你认识的人哦!
还没等李令月说话,走在上官婉儿身后的人就走了出来。李令月心中一紧,等那妇人取下了斗笠,是那种李令月再熟悉不过的面容,还是如此和蔼可亲,只是眼角和额头都经不起岁月的摧残,都爬上了细细的纹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老了啊!
李令月春妈妈!
李令月惊呼出口。
乳娘春是我,公主。
李令月跑到跟前,紧紧地抱住了她的乳娘,两人相拥而泣。春的身上,还是那种久违而又让她贪恋的淡淡的又很独特的香味。说不出来是花香,还是体香,又或者都不是。反正很甜,是一种让人闻了很安心、很安心的香……
李令月略带着撒娇和不满的意味嗔怪。
李令月你不是回老家看你儿子成亲了吗?还满心欢喜的,说要你儿子养老,怎么会在这里。
乳娘春听说薛绍那小子死了,我可怜的公主,春妈妈来看看你。
李令月那你还走吗?
乳娘春不走了,我留下来照顾你和孩子。
李令月真好,你能回来真好……
李令月再次喜极而泣。良久,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整理好情绪,抹了眼泪,离开乳娘的怀抱。突然想起一个她忽略的小问题——她们之前不认识,现在上官婉儿怎么会和乳娘同时出现?这太奇怪了。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想到这,疑惑地看向婉儿,心情复杂,却不知道跟婉儿说些什么话才好。上官婉儿看了出来,很尴尬,却装作很镇定的样子解释。
上官婉儿别着急谢我,我是来给你送人的不假,但不是春,春是我在路上碰见的。见她问我你住哪里,我便带她来见你了。
听婉儿这样说,李令月长呼一口气。不是她想的那样就好。上官婉儿说完,转过头去。脸色一变,对着身后一个绿衣服的小丫头呵道。
上官婉儿还快来拜见你的新主子!
绿衣小丫头,模样倒是俊俏。年龄不大,七八岁的样子。不紧不慢地走到李令月跟前,毕恭毕敬地下跪磕头,略带着点奶声。
碧玉奴婢皖碧参见太平公主!
李令月皖碧,不错的名字。就是不好记,不如,我以后就叫你碧玉吧。
碧玉谢公主赐名!
李令月摆摆手,示意她退到一边,碧玉心领神会,自觉地走到李令月身后。碧玉从头到尾没有对这些主子的命令产生质疑,态度不卑不亢,宫里调教过的,果真不一样。李令月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令月上官大人可是来送丫鬟那么简单吧。
上官婉儿“大人”二字,实在是折煞奴婢了,公主叫我婉儿就行。
话锋一转。
上官婉儿不错,我今个来是给公主报喜的!
李令月报喜?何喜之有啊?
且听上官婉儿说出什么喜事来,公主要闯大明宫。详情见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