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情现白雪高崖（二）

"从今而后，我会尽力爱护你，照顾你，不论有多少人来跟你为难，不论有多么厉害的人来欺侮你，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周全。我要让你平安喜乐，忘了从前的种种苦处。”

一阵风过，话语吹入众人的耳朵，有团烟雾飘过来，弥漫了她的眼睛。

那村女便走过去，坐下地来，就倚在他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柔声道：“你肯这般待我，我真是快活。”闭上了双眼，说道：“你再说一遍给我听，我要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你说啊，你要怎样待我？”

张无忌见她欢喜之极，也自欣慰，握着她一双小手，只觉柔腻滑嫩，温软如绵，说道： “我要让你平安喜乐，忘了从前的苦处，不论有多少人欺侮你，跟你为难，我宁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护你周全。”

卫璧等见了这幅情状，不但使他们交恶失败，情意还似乎更笃，如何不心生怨愤？

周芷若心中却想，他二人这般投契，互定终生，实是羡煞旁人。但朱小姐的血仇却不能不报，那村女不知道因何缘由痛下杀手，命债自当命偿。张家小子悖于师父期许，误入歧途，抓他入川也有了名头。

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可缘何心中大恸，就好像错过了什么一样。

身处险地，那村女仿似不知，脸露甜笑，靠在张无忌的胸前，柔声道：“从前我叫你跟着我去，你非但不肯，还打我、骂我、咬我……现下你跟我这般说，我真是欢喜。”

张无忌听了这几句话，心中登时凉了，原来这村女闭着眼睛听自己说话，却把他幻想作她心目中的情郎。

那村女只觉得他身子一颤，睁开眼来，只向他瞧了一眼，她脸上神色登时便变了，显得又失望，又气愤，但随即带上几分歉疚和柔情。

她定了神，说道：“阿牛哥哥，你愿娶我为妻，似我这般丑陋的女子，你居然不加嫌弃，我很是感激。可是早在几年之前，我的心早就属于旁人了。那时候他尚且不睬我，这时见我如此，更加连眼角也不会扫我一眼。这个狠心短命的小鬼啊……”她虽骂那人为“狠心短命的小鬼”，可是骂声之中，仍是充满不胜眷恋低徊之情。

李菀苏越听越是糊涂。那边何太冲也已老大不耐，冷冷地道："他肯娶你为妻了，情话也说完啦，你们二人可以起来了罢？”

那村女慢慢站起身来，对张无忌道：“阿牛哥哥，我快死了，就是不死，我也决不能嫁你。但是我很喜欢听你刚才跟我说过的话。你别恼我，有空的时候，便想我一会儿。”这几句话说得很温柔，很甜蜜。张无忌忍不住心中一酸。

只听得班淑娴嘶哑着嗓子道：“我们已如你所愿，让你们临死前见面一次。你也当言而有信，将那人的下落说了出来。”

原来卫璧还是留有一手，没告诉张无忌的具体所在，却挑明了那村女知道。那村女自知求生无门，临死前要求再见张无忌一面，实际她只当他是阿牛哥哥，半点儿也没想过他的身份。

今夜大部分人马跟随而来，见他们情真意切，只道村女同小情郎约会完毕，才会带人去寻张无忌，哪知踏破铁鞋无觅处，这张无忌此刻正在那柴火垛里坐着呢？

说来也巧，若不是他坠落悬崖，形容狼狈，与乞丐无异；若不是他多日汤水未尽，喉咙干涩之极，又加上五年来少年的变声期过，不然……

只是这套"瞒天过海"如此漂亮，还是有一人未被瞒过……

她好像见过他。

又好像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