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挽了高高的发髻,换了一身淡橘色的端庄的宫装,乖巧地跟在李承邺身后走进宫门。
她迈着小碎步,晃着手帕,颇有一番风韵。只是少了一分意味,少的是作为阿渡的意味。
她这个样子是合格的太子妃该有的,却不是阿渡该有的。
李承邺看着扎眼。
李承邺走快点。
他迈开大步,阿渡不得不小跑跟上。
阿渡慢点慢点,我这鞋底高。
李承邺忽然停住脚步,阿渡闷头撞了上去。
阿渡你又抽什么疯?
她忍不住骂开了,揉了揉酸痛的鼻梁。
这才意识到四处有隐隐的目光投来了。
阿渡哎呀殿下,臣妾口出妄言,请殿下责罚。
她急急蹲下行礼。
李承邺无妨,你被赦免了。
阿渡暗暗磨着牙。
她自从重生以来,一直戴好面具,无论是丹蚩的阿渡,还是临安公主,都妥妥帖帖,无半分差错。
偏偏在他面前,三番五次失态。
阿渡难免怀疑,就他这张嘴,怎么还没得罪死人?
怎么还当上了太子。
李承邺将脚步放慢了,让她能好好走路。
左拐右拐到了宁贵妃的醉茫宫。
宫殿很宏伟雍容,殿内萦绕着药的苦味,白纱幔轻轻动着。
宁贵妃斜靠在床榻上,面色苍白,枯瘦得仿佛只剩一具骨架。
阿渡拜见宁贵妃娘娘。
宁贵妃免礼。
阿渡犹豫了一瞬,还是走过去坐在她床边。
宁贵妃细细打量她,无力地笑笑。
宁贵妃临安公主国色天香,邺儿好福气。
阿渡谢娘娘夸奖。
二人又聊了会儿,倒不是聊些客套话,倒像是儿媳见婆家一般,多了几分亲昵自在。
宁贵妃脸色虽然难看,但还能依稀看出她年轻时的风姿,否则也坐不上贵妃的位置。
只是如此一个美人进了吃人的后宫,还能剩什么?
于是当他们离开时,阿渡不由得沉重了,一言不发。
李承邺可是被母妃这般模样吓到了?
阿渡摇摇头。
阿渡总归我以后也逃不了要进后宫。
李承邺你是太子妃,以后就是后宫的主子。
李承邺最多不过变成皇后那样的毒妇,倒不至于尸骨无存。
阿渡皇后变成那样不过是为了皇上,她先是妒妇,才是毒妇。
阿渡那我就不会,心无所求则逍遥。
阿渡自顾自走着,李承邺再次停下脚步,她也再次撞上去了。
阿渡快要气炸了,紧紧攥着拳才忍住没骂出口。
李承邺你怎知你往后不会对我动心?
他脱口而出的却是这话。
李承邺倘若你不动心,我便空置后宫。可倘若你动心而不自知,那我便用后宫佳丽三千人来让你知晓自己的心意。
阿渡随你便。
阿渡懒得搭理他,甩甩袖子走了。
到了东宫,阿渡由于那鞋的缘故,走得有些慢悠悠的端庄。
李承邺阿渡。
她回头望望,却被李承邺拦腰抱起,瞬间又放回地上,脚上的鞋已经没了。
阿渡干什么?没吃药吗?
回了东宫,终究肆无忌惮了些。
只是东宫并非安稳之地,耳目众多。
李承邺想要鞋,自己来抢。
李承邺作势甩甩那绣花宫鞋。
阿渡也是气急,迈开大步追了上去,李承邺也急急跑了。
他仿佛在故意控制着速度,叫她堪堪追上时又闪身逃走,一路朝着寝殿去了。
阿渡发髻歪了,簪子掉了一边,裙角也被扯裂了。
她气喘吁吁地扶腰,看他一脸闲云野鹤般模样,又被气笑了。
阿渡得请太医来给你看看。
李承邺脸色黑了黑,上前去拽起她的衣袖。
李承邺我不喜欢看你那样跑。
阿渡哪样?
李承邺我喜欢看你像在丹蚩那样,小羊一样地跑。
阿渡那殿下的喜好挺独特的。
李承邺反身抱住她。
李承邺是挺独特,竟然喜好你。
阿渡瞪着一双眼,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下头。
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