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第十八回

却言九尾狐自在其山，是日忽忆一事，盖千媚莲奇物，修罗既死，不敢据为己有，遂往冥界，无何至矣，见空旷无人，冥王亦不在，问之，则云不知所踪。或曰：“其见首不见尾，何能知之。”狐惟等待。久不至，狐渐燥，乃信步环游。不觉自失，及觉，已至一境，四周血红，鬼火幽冥，撺掇上下。先是，狐原修罗伏于凡之细作也。故频往冥界，大都熟悉，然今至是地，亦不知何处，心疑之，复行百武，至一洞，下视，有潭水深幽，不见其底。狐奇之，渐就以观，忽一失足，堕入水中。

既堕，则感水至寒刺骨，几不可奈。以水深，须臾不能上，遂忍痛奋力前行，水幽深，境益暗，所见益少，狐潜行久矣，渐不能耐，以必死，全力而前，冀能出。豁然开朗，水尽复为陆，狐忙坐运息，逾一时，始少舒。然亦疲异常。欲前行则觉足如千斤之铁不能举。狐始知潭水异常。勉力而行，迤逦至尽，见二石门，左右雕二蛟龙，腾旋门上，面目最恶，呼之欲出。狐视四隅既尽，无可复上者，百无聊赖，遂细省石门，见旁有小字云：冥中异阁。欲启而入，推之不动，欲以术破之，以受潭水之寒，术不得行。无可奈何，忽感内有异动，则千媚莲也。出视之，见红光阵阵，似与石门相应者。无何，门竟启，狐异而入之，既入。见其中檀阁樟阶，覆以绛衣，心阴异，徐徐而进，见惟一阁，耸立阶上，阁中一石盒，精致无暇。启而视之，内置一剑，身有字云：幽冥剑。旁有一书，皮上云：幽冥剑谱。狐谨持剑而抚之，略晃，则寒光灼目。足见其利。狐乃还剑于盒，复取剑谱，启阅之，见谱云：自盘古开天，遂有三清，吾观大千纷繁，仙者日以琼浆玉露，凡者刨根饮涧尚不可，日夜冥思，终自得术，遂揽聚英雄，立幽冥教，冀以济万物于水火。奈战火纷飞，分久不平，以为重伤，不久于人世，则虽有平大千之壮志，不可图也，以镇教至宝，意不使徒流，故特留此书，后人观之，或可以得吾术，承吾志耳。

狐思：盖幽冥教者，即冥之前身也。料此乃幽冥教主所书。复阅之，见其云：幽冥神剑，先天杀器，无所不可，锋镝所指，无所不破。东竭东海，北汲北冥，尽其利，可以毁天灭地，诸魔灭佛……

更阅，见谱中云：大千所以盛极转衰，由衰转盛，天下所以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者，循其道也。故道者至也，万物有道。御剑之道，意在剑先，气随意转……见谱中精妙无双，乃依谱所云，拔剑起舞，剑光霍霍，红气飘飘，闻呼啸隐然，力击之，爆尽千里，闻声震耳发聩。石壁尽碎，狐大喜，念才阅数张，有此神功，若尽阅而苦习之，可以得神术，遂携谱而出焉。

琊既退天兵，遂往灵山，忽见一翎，长五光十色尾，瑞彩翩翩，振翼而来。则孔宣也。琊忙隐于台柱，见佛祖去，惟孔宣在，方出。孔宣礼之，问曰：“施主擅闯灵山，不惧为擒耶？”琊笑曰：“既来之则安之，不惧也。”孔宣曰：“君非见来耶，所为者何？”琊曰：“请君一行，以助万妖耳。”宣合十曰：“阿弥陀佛，佛门净地，施主请勿妄语也。”琊曰：“大丈夫抱经世奇才，岂可空老于林泉之下？”宣曰：“林泉殿宇，皆身外物也，佛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心无分别，纵位极人臣，无以渡苦海，何加焉？”曰：“佛者慈悲为怀，万兽遭屠，君心忍乎？”宣曰：“若心悟禅，纵身遭屠，不贪不嗔，不痴不怒，无惧也。”忽见四人疾奔而来。乃四大金刚也。琊心生一计，乃跪而请曰：“请君一行，好助我也！身未起，反手即攻，四大金刚曰：“孔宣！尔何不遵佛祖圣谕，反助妖孽，为祸灵山耶！今定擒之！”齐以攻。似欲杀之然。琊乃一指，平地起黑风，卷琊并宣而去。

琊与孔宣至琅琊山，琊曰：“仆非有意相讽，四大金刚皂白不分，而处处绝招，乃欲杀君，全无情谊，君之所见也。此即无分别，无一物耶？君徒见欺耳！”孔宣默默无言。少倾，云：“吾终灵山之属，往言来龙去脉，料不至即杀我也。”竟不顾而去。

孔宣方行，忽见四金刚疾趋而来，四金刚曰：“孔宣休走！待吾擒之也！”围而攻之，宣惟抵御，并不反攻，三云：“诸君听我一言。”四金刚怒曰：“尚敢巧言强辩！”击益猛，宣节节败退，金刚剑将及其身，宣意必死，忽见空中暗黑，乃大鹏也。鹏振翅而击，飓风千里，携孔宣去焉。携至一处，孔宣问：“羽翼仙何故来此？”乃以实告，曰：“初，燃灯使吾食珠一百单八，作链穿心，吞吐皆不可，而心肺剧痛，苦不堪言，更幽禁灵山，一武不能出。以故去灵山耳。”

孔宣闻，俯首无语，惟合十欠身。大鹏曰：“君何不如我，叛佛而自去？”孔宣曰：“吾受佛祖点化，六根清净，不念俗世，叛去何益焉？”大鹏笑曰：“君真愚矣，佛祖乃先天圣人，乃神也，而君孔雀，乃兽也。俗云：“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况神与兽乎！”孔宣欲言又止，默然以思。鹏又曰：“似君自炼千载得道，非助以他，实君之日也不舍也。而佛祖一朝擒君，则日骑跨下。是非君耻耶？纵君不耻，人不耻耶？”

大鹏曰：“吾尚有要务，请容先去。”鹏自去焉。孔宣凝目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