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忘忧写了一张小条,绑在箭上命人射入梁素的营帐中,引他到一破落无人的小楼中。
“吾恭候多时,将军总算来了。”
“你是谁?”
“是将军想见的那人。”
“你我素未谋面,何来想见?”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黑羽箭上的诗,是你?”
“是”
“大周的人?”
“是”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是谁!”
“我是谁?我自然知道自己是谁。”
“将军今日是大罱的战神,明日就不知了。”
“我是一介武夫,有何事便直说,休得文人骚客那般弯弯绕绕!”
“我奉大周王上令,前来策反将军。”
“策反,哈哈哈”梁素大笑间拔出佩剑指向了陆忘忧“你们大周王真是孤勇,让你一个女子来策反我,也罢,我先杀了你,先用你的血来祭我大罱的战旗。”
“将军觉得杀了我便能全身而退了吗?”
“我来时已探查,此处没有伏兵。”
“是嘛,来时没有,此时便也没有吗?”
梁素望了望周围,“我看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我早已明言,若先出此楼者非吾,便会万箭齐发,将军自诩英勇盖世,可有胜算敌得过那万箭呢?”
“诡诈!”
“此举只保将军能听我说完而已,并非是要将军性命。”梁素听完放下了剑。
“你既引我前来,自然知我身份,我食君俸禄,怎可做叛国之事!”
“将军短见,危国者当是叛,救国者当是善举。”
“你们要我通敌,还算救国,简直胡言!”
“若无战事,大罱子民就会安居乐业吗?大罱赋税愈重,而你的王上、亲贵们朝歌夜弦,酒池肉林,恶行昭著,将军就真的不知吗?”陆忘忧看着他继续说“将军骁勇,战无不胜,得封骠骑大将军,又封万户侯,实则是在夺将军兵权呀。将军功高震主,你的王可曾真正把将军视作国之重器,真心以待。将军战功赫赫,到头来还不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呕心十数载,还不抵旁人枕边的一句,将军又真的甘心吗?”
“我是大罱的臣,君要臣死,臣又怎能不死?”
“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将军是良臣,可罱王并非良主,将军又何必拘泥于一人,这是愚忠,受难的不光是将军,天下征战,狼烟纷起,烽火连绵,受苦的还是黎民苍生,将军心中就无半点度量吗!”
“住口!住口!”
“将军可曾想过,任将军为前锋,首战若赢,战功薄为将军会记几笔?若输,将军的命可还留到几何?将军征战四方,如今被人如此设计,将军又真的甘心吗?”
“若我今日不答应你,是否要身葬于此?”
“我说了,今日为的不是将军性命,将军仔细思量。将军武功盖世,只可惜将军的赤胆忠心在齐王眼里却成了反叛乱臣,名为加官进爵,实则收权,欲除之而后快呀!”
“我又如何会信你是真心劝降,还是用的离间计?”
“从罱王收了将军将令的那刻起,就已心生杀念,周罱之战就是罱王为将军准备的葬身之名,将军一生戎马,征战四方,为他打下多少江山,可你的王又是怎么对你的呢!且不说将军处境,罱王好战,冗兵冗将,赋税愈重,而他却金樽美酒,歌舞不休,亲小人而远贤臣,此番暴政暴君将军就算为了大罱百姓也无所作为吗?”
“若我今日不降呢?”
“那只好与将军一同西去,黄泉作伴了。”
“姑娘胆量确实不同常人,只可惜生为女子了。”
“女子如何!男子又如何!只要问心于天地而不愧,便是不枉此生了!”
“姑娘就那么有把握能置我于死地吗?”
“将军不妨试试?”
“我今日不能给你答复,可否容我几日思虑?”
“当然”
“好”
二人先后出了小楼,楼外并无任何埋伏。
“你骗我!这里根本没有埋伏兵甲!”梁素的剑已架在陆忘忧的脖颈。
“我在赌,很显然,我赢了。”
“你不过是此刻赢了,说不定下一刻就命丧于我的无妄剑下了!”
“既然我此刻能赢,下一刻我同样会赢,不如我与将军再打一赌如何?”
“与我赌,哈哈哈,我很想听听姑娘要作何赌?”
“我赌将军十日之内定会归诚于我大周,为我大周开疆拓土,一展抱负。”
“十日?哈哈哈,你就如此肯定,既然赌了,赌注为何?”
“若将军输了,答应我一件事即可,若我输了,我大周铁骑后让七十里,退守廑州。”
“如此诱人的条件,就只需十日?”
“最多十日!”
“好!我就许你十日,若你们失信在先,就算我答应,我手中的无妄剑也不答应。”
“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