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进宫伴读

第七章 进宫伴读

翌日，元思南是被穗禾大声吵醒的。

元思南搓了搓眼睛，依旧有些困倦，打了个哈哈，嗔声问:“穗禾…怎么了？催得这么紧？”

穗禾说:“郡主！清河王来了，县公让奴婢快点替您梳洗，前去大厅。”

元思南一脸懵:“清河王？谁？县公？又是谁？”

穗禾也来不及多解释，只说:“县公就是郡主的大哥啊，您怎么又糊涂了？”

元思南又哼哼哈哈的嗤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没睡醒，不过这真定县公真是个难听的官称呼。

穗禾又给元思南梳了个男子的发髻，换着一身白色锦衣，乍看着，也是个翩翩公子。

元思南指着头上的玉冠，问:“穗禾，我哥哥要带我出门吗？为什么又给我穿了男装？”

穗禾说:“郡主，奴婢也不知，县公这么交代的。”

元思南噢了一声，就没再问。

穗禾带着元思南去了前厅，元思南生性随和，走起路来，总有股闲散公子的洒脱劲。

元思南到了前厅，元子攸已经到了，元子直正和一个稍稍年长的锦袍男子说话。

元思南高兴的大步跨过去，对着元子直就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哥！我的烤鸭带来了吗？”

元子直忽然肃然的呵了句:“思南，不得无礼！快来见过清河王殿下。”

元思南收起了吊儿郎当，不解的看着元子直，他喊他什么？思南？

元子直又呵了一句:“元思南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清河王！”

元思南回过神，颔首，朝着旁边的男子作揖，道:“思南见过清河王殿下！”

清河王温煦一笑，客套的说:“自家兄弟，不必多礼，快起。”

元思南直起身子，退到一边，与元子攸并列而站。

清河王说:“昨日，陛下说想要两个陪读的宗室兄弟，太后擢我去寻两个合适的人选。”

元思南听着陪读两个字，猛的想了起来，元子攸好像是宫中皇帝的陪读。

元思南心中是有些抗拒的，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而北朝的宫中有一只残忍得丧尽天良的母老虎。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胡灵太后，为了自己的权欲，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会毒死，他们这些蝼蚁又算得了什么？

元思南不想元子攸与宫中有任何的瓜葛，只要他置身于权谋之外，傀儡皇帝的命就不会落到他头上。

所以元思南拒绝了:“承蒙清河王殿下错爱，思南与子攸顽劣，平素也就只会抓蛐蛐，爬树摸鱼，诸如此类的，对学文不是很喜爱，恐怕要让殿下失望了。”

元子直这回没有呵斥元思南无礼，私心里，他也不愿意元子攸和元思南进宫陪读。

且不说元子攸年幼，指不定哪一句无忌的童言就会触了圣怒，轻则受罚，重则牵连整个家族。

而元思南是女子的身份又不能明言，若是让太后知道了他带着未出阁的女眷参加宗室祭拜，后果难以料想。

清河王双眼睛如清许，知道元思南在婉拒，便说:“昨日，陛下在永宁寺，见了方言家两位弟弟，指定要两位公子做伴读，所以，今日本王就过来了传了下帝后的口谕，自今日起，武宣王家两位公子入宫陪圣上听学。”

元思南还要开口拒绝，元子直将话堵了回去:“多谢陛下厚爱。子直定会好好教导思南和子攸。”

清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元思南，对元子直说:“这孩子总没个名分也不妥，既是叔父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应入宗室族谱，别平白的薄待了他。”

元子直作揖:“多谢殿下关爱。但父亲临走时交代子直，思南母亲遗愿，不希望他入皇室族谱。”

清河王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说:“嗯，倒是个奇女子，此事，我会如实禀告太后，既是遗愿，就不作强求了。”

清河王匆匆来，又匆匆而去，说后日便派人来接两位公子，徒留一脸阴霾的元子直。

元思南有些忐忑的瞄了一眼元子直，问:“哥哥…我…元思南…怎么回事啊？”

元子直不看元思南，目光定格在清河王消失的门口，说:“宗室未出阁的女子不可参加宗室祭拜活动，昨日，太后与陛下都看见了你，我不得已，只能给你安排这个身份。”

“那我为何要叫元思南呢？”

“黔中各郡邑，独美于思南。思南是个好地方，哥哥很喜欢那里…思南，是哥哥的心之所向。”

元思南长吁了口气，还好，还好，他不是因为看到她写的那些东西。

说起那些纸，元思南想起来了，可别叫人看到了。

她慌乱的跟元子直道别:“哥哥，子攸稍等，我…我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办，马上回来，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元思南跑回房间，一地的纸团已经没有了，她唤来穗禾询问。

穗禾说:“郡主，早间真定县公来过一趟，见地上一堆乱纸团，很生气，让奴婢赶紧烧了…”

元思南十分紧张，问:“他可打开看了？”

穗禾害后怕的摇了摇头:“没有！没有！县公很生气，说奴婢失职，再让他看到满地纸团就要丈责奴婢，奴婢立刻就烧了！”

元思南总算松了口气，烧了好，幸好烧了，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元思南高兴的回了前厅，元子直和元子攸果然还在，他见元思南来了，平日板着的脸上有了些许的笑意。

元子直说:“思南，哥哥来时匆忙，没来得及给你带烤鸭，但可以请你出去吃，可去？”

元思南不知道该多高兴，在家里吃多没意思，能出去外面酒楼吃，真是求之不得了。

因为路途有些远，所以选择骑马去省些时间，但元思南不会骑马，元子攸还小，所以元子直一人骑着马，前面一个元子攸，后面一个元思南。

元思南第一次坐马，觉得新鲜极了，一直催着元子直:“哥哥，你快些，骑马好刺激，跟大摩托一样！”

元子攸问:“姐姐，何为大摩托？”

元思南紧抱着元子直的腰，大声说:“子攸！我告诉你哦，大摩托是比马儿还要快还要刺激的烈马！是子攸将来最心爱的“烈马”！”

元子直心无旁骛的策马奔腾在路上，逢有人群的时候，他就会慢慢的过，有时候他会刻意放慢马步，引导元思南看看街上的风景。

而实际上，元子直希望这样的时光可以再漫长一些，他甚至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就这样走下去。

元思南于他而言，已经成为了一种特别的存在，是一种不可触碰的毒药，可他又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

就这么矛盾的站在咫尺之遥，看着她动人的一颦一笑，却只能笑着说:妹妹如此可爱，定要选个疼你的佳婿。

元子直左手扶着元子攸，右手扯着缰绳，心猿意马的策鞭前行，心中留意的是元思南温软的手心传来的温度，还有她看见稀奇玩意传来的笑声。

她的笑声，同永宁寺那塔尖的宝铎声一样，悠远清宁，撩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