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93rd 翼之玉(真理篇 第三幕)

　　“你没事吧。”西历16968年8月19日。

　　“没事……只是新机体有点难控制。”凌晨一点。

　　“我的祖先……后来说了些什么呢？有没有关于我的？”窗外的风雪又开始呼啸不止。

　　娜露榭塔看上去很兴奋，她眼中透射着暮色交杂烛光的辉映，一圈圈地绽放。“

　　我要如何去解释呢？“你只是我回到原来时间中的工具？”不行不行。“你没有父母，只是漆原绮凌的人造人？”这个也不行。“你甚至是为了我而被制作出来的？”这个更不行。

　　这是属于她的命运，但我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尽管那一眼过去已经千年，漆原绮凌也许已经预见了我们的未来，为了将我送回过去从而修正α世界线的牺牲行为。我做不到，这种为我牺牲的做法容易绑架周围的人，这不符合我的世界观。

　　娜露榭塔看到我没有接着说，她也放下拉着我袖口的手，女人的能力中有着我难以琢磨的预测，她似乎能看到一副机器外表的我也在想什么。

　　接着，一整晚的风雪吹醒了一个又一个的梦，等到凌晨天空露着鱼肚白的时候，茵菲蒂亚穿着睡衣走出来，坐在我旁边。“我都快要忘记4000年前的世界了，但我依旧记得最开始见到你的时候，像这样地坐在你身边。”

　　茵菲蒂亚靠在我的肩旁，满脸羞红地张开眸，“甚至记得盛满着禁断之恋的夜晚……算不上禁断吧，算是一种无法传递到的爱情吧。”

　　我选择了沉默，直到黎明过后，太阳升起。“我去做早餐吧。”在我站起来的瞬间，“要是你追念的话，就把这种感情埋在内心，将最美好的样子留在回忆里。”

　　娜露榭塔走到厨房，她揉揉双眼，“决定了吗？”我知道她是问作战斗的事情。“嗯，决定了。”我用刀快速地处理清晨买来的早餐，转向右边打开燃气，平稳而紧密的火光在“噼啪噼啪”的电击中蹿动。

　　“你放心。我会带着你走的……”我接下来没有再说话，娜露榭塔打着哈欠去洗漱了。

　　早餐以标准的日式早餐摆盘，生鲜料理则用了能够买到的三文鱼和海鲜生抽。这座建筑有人经常来打扫，我在门口的值日表里看到了安排：早上八点会有保洁来巡视和打扫。

　　“快点吃吧……”我和茵菲蒂亚双手合十，“いただきます(日式礼节用语：我开动了)。”娜露榭塔模仿我们的样子，她用不惯筷子。

　　“啊，这样的，在用中指压住反面，食指和大拇指控制两支筷子。”茵菲蒂亚给娜露榭塔示范道，“然后，这样去夹东西，很简单的。”

　　娜露榭塔努力地在学，虽然动作生疏而且手法笨拙，“我好像学会了……啊！”夹起来的生鱼片掉在她的裙子上，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好笑又着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闹腾了几十分钟后，娜露榭塔学会了使用筷子，“你看你看，是这样吧。”她总算能夹起鱼片，然后学着茵菲蒂亚的样子，左手撩开落在嘴边的头发，避免肉汁沾到嘴唇，将肉送入口中。

　　“你看我……”我已经吃完了，坐在三米外的沙发上，实时看着监视器，对半径四千米的外部环境做个监察。

　　我用余光看到茵菲蒂亚拉着娜露榭塔去换衣服了，我继续喝着咖啡，外面的敲门声伴着雪落下的声音。“来了。”我开门后，站着一个穿着黑白女仆装的矮小女子，“您好，我是沙尼亚特公馆的管家。”这座四层楼的房子是一座气派的公馆，此时向外面看去是一副铺盖白雪的庭院气氛。

　　“怎么了？文夏铭博士。”她认出了我。

　　“你是？”

　　“是这样的，能具体得知本公馆位置的男性只有文夏铭博士。即便是隔着一层钢铁的躯体，我依旧可以看到你的真容。”她先回答了我对于她如何认出我身份的疑惑，接着：“我是西伯利亚皇帝沙尼亚特一世的贴身侍卫，喀秋莎·佩兰罗那，我等候博士已经是第4031个年头。”她满眼的认真严肃，这样寒冷的气场让我有点猝不及防，“上一次见到您是在α世界线的依纳方黎城，也就是这里。”

　　“是喀秋莎吧。”茵菲蒂亚貌似知道，马上从楼上跑下来。“哎呀，好久不见，伊斯塔尔大人。”

　　“哎呀，别这样喊我，我早就不是人类领袖了。”

　　“不，从这以后……人类还需要您引导。”天际的雪纷纷落下，比昨夜更加舒缓，“话说回来，不请我进去喝茶吗？”

　　“啊，请进。”

　　在茶几边就坐完毕，“这位姑娘就是‘璞玉’吧。”

　　娜露榭塔有点怕生，这时候才表达出些怕生，也许是茵菲蒂亚告诉她要放松一些吧。“是……”

　　“预言这种事情是靠不住的，他们说你是‘璞玉’带有严重的主观倾向，不要报以太大压力。”喀秋莎将目光转向茶几，她按下茶几下方的按键，铁窗降下、声音封闭，头顶的吊灯泛着蓝光，“好了，让我们进入主题吧，预定在西历16970年12月19日的圣路易斯安讨伐战争的相关事宜。”

　　这个女人的行动力超乎我的想象，“作战计划我们会分四阶段简述：

　　第一阶段，潜入阶段：圣路易斯安的内部矛盾不断，只要一支火柴就能点燃其内部的纷争，我们西伯利亚军方已经将4000名特工潜入，接应我们的进入。

　　第二阶段，创生阶段：对于战争而言，我们需要一个正义的理由。然而，伊斯塔尔大人在圣路易斯安内部的威望并不强大，人们更加相信‘璞玉’的存在。所以……”

　　“我打断一下……也就是说要我……？不行不行。”娜露榭塔羞红的脸包括着她对于自身的理解，“我不行的，我不行的，不是我没自信……”

　　“不，你必须去，只有你符合‘璞玉’的长相……在这个年代，大家更加相信‘神’的预言，而不是科学的解释。”喀秋莎略带失望地看了我一眼，“至少，曾经的希塔尼亚领导人不会因为确实信仰而失去行动力。”这个时候的我只能想到回去的方式，外加带着娜露榭塔逃离，她这样的一眼似乎看穿了我的想法。

　　我站起来，这样下去这场仗没法打，“我来说吧，这很仓促，但是没有办法。”我必须要给娜露榭塔信心，在面对未知时的痛楚我极其清楚，“这是你逃离这个年代的唯一途径：让这里的势力走向平衡。”

　　娜露榭塔张大眼眸望着我，咽下一次口水后，她似乎减少了动摇。“好了，第三阶段，战争阶段：西伯利亚军团和希塔尼亚军团分三线进攻边线城市，由我来进行前线指挥，文夏铭大人、伊斯塔尔大人和娜露榭塔小姐从外圈进攻，为‘璞玉’搭建舞台。”

　　“第四阶段，收尾阶段：用迫近首都造就军事压力，使得圣路易斯安皇权倒台，希塔尼亚重新北大陆东京地区重建。”之后的作战安排是西伯利亚和希塔尼亚领导人进行商谈的事情，时间还有四个月。我拉着娜露榭塔继续前往那间地下室。

　　“我还是有事情必须要告诉你，虽然我不想战前动摇你的心态……”我摘下刻着莫比乌斯之环的戒指，“能把你的钻戒给我吗？”

　　“嗯。”娜露榭塔还没有从刚才的决策中缓过神来。

　　我端详着钻石中的金色微粒，“这场战争没有想象地那么简单……”我默默地说道，然后从脖子后面拿出记忆芯片，上面刻着几个字。

　　“克里斯……缇娜？”

　　“对，这个是你的东西……”

　　“不可能，我是人类……”

　　我再次告诉她，“你是人偶……是克里斯缇娜，是娜露榭塔·沙尼亚特，是漆原绮凌·沙尼亚特·采佩西的直系后人，甚至是‘机械先导’指定的‘璞玉’。你的外表是被电子信号创造出来的……”

　　“那，那我为什么要吃东西呢？”

　　“食物中的糖分可以被用来发电，食物残渣通过生化反应生成粪便……这所有的一切……”我将两枚戒指放在一起，装在那个记忆芯片的凹槽处。

　　然后将它放在我的手掌上，“把手伸出来。”我对娜露榭塔说，“然后放在这个上面。”

　　记忆芯片立刻放出光芒，穿过我的手掌。娜露榭塔惊诧地看着变成机械骨架的手掌，“我……我是……”她的记忆开始翻动。

　　“是啊，最一开始我差点没认出来你。”茵菲蒂亚从背影中走出来，“我真的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而不是成为道具……我真的很怕你总提起‘使命’，总是要为了数千年前的那个人而结束生命。”我也看到了真相：娜露榭塔对我产生的情愫来源于漆原绮凌为后人定下的期望，甚至这样扭曲的期待侵蚀了她的内心，茵菲蒂亚不忍心而将娜露榭塔的记忆芯片拆下，接着隐姓埋名。

　　“可是，现在……我们又需要引导者。”茵菲蒂亚抱着娜露榭塔，“最后一次了……”这样的煽情感染想必是想要化解娜露榭塔内心的冰冻，捏造的记忆、道具的人生、虚伪的道路，娜露榭塔张开泪眼看了我一眼，然后笑起来收住眼泪，“我没事的。”

　　“只要我愿意结束你的生命？”我笑道，“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发誓要将你带走的，那就是要把一丝一毫都夺走。弗兰……”

　　娜露榭塔满脸的泪水。“喀秋莎，这样的机体不只有她一个吧，把你们的试作品拿出来吧。”

　　喀秋莎表现得极其平静，刚才有点小小的吃惊，接着靠边站着，“请往这边，我不能保证成功，但我相信文夏铭博士，为这个荒谬的决断做个了结吧。”

　　西历16968年8月21日，我埋在实验室的一大堆机械骨头中寻找合适的机体，“能让我看看你的动力炉吗？”果然第一步还是要看看最核心的部件。

　　“要怎么弄？”

　　“把上衣脱了……”

　　娜露榭塔满脸通红，“这……这样吗？”她两手拉着衣角，向上掀开上衣的一部分。“不是不是……只要露出后腰的部分就行了……”

　　“你早点说嘛！”

　　“我的错，我的错。”

　　她只露出背部的后腰部分，“然后你的眼前是不是有个肤质调试的选项？”

　　“嗯。”

　　“点开它，然后有个关闭项目。”

　　“我找到了。”

　　“关闭后腰处的肤质透射系统。”我和她异口同声。

　　我按下四个突出来的液压按钮，“啊~”

　　“别发出奇怪的声音啊，娜露榭塔小姐。”

　　“我……我也……我也忍不住啊，那里……”

　　再用意识连接的方式确认我的身份，知晓我的身份对这副机体也拥有同样的管理权限。外装甲盖在白气腾起中打开，里面的动力炉正在缓慢运作，娜露榭塔托举着长发闭上双眼。

　　“是HK827.17型号的核能动力炉，也就是我这个的升级版……”接着，从最低功率的运作散热看来，采用的是液体外冷型的散热方式，也就是说这类的动力炉和我的不一样：为了保证“超能力”转化的大功率非生物条件，必须要加大散热力度所采取了直接将动力炉放入冷却液的方案。上面插着的暗紫色玻璃瓶是储存晶体“球蛋白”的容器，这种插口的改造不是问题。

　　“这样就必须将冷却液管道改造，热能输出所用的工质要采用低热容的液体，热能输出管道还得做绝热处理……”我摸着下巴，“在之前的机体中，为了考虑能量效率而放弃了这样的直冷系统……要想转化‘球蛋白’并且表达在机械体上，这难度可不小。”接着第二个问题，我接着采用控制语音：“打开‘超能力’转置核心……”

　　结果没有反应，首先我在她的手部机械纤维发现采用的是纯二氧化硅纤维。我先着手于肌肉纤维的制作，将娜露榭塔的动力炉外壳安装好。

　　半夜，在我结束了机体肌肉纤维的制作，我抽空与娜露榭塔聊两句，晴夜的四楼阳台很适合商谈。“你想登上战场吗？”

　　“不，我只想为你祈祷胜利。”

　　“难道不愿意成为这个时代的亮星后再隐退呢？”

　　“没有，我现在很充实，大起大落也在恢复记忆后一点一点接受，我觉得足够了。能跟随伊斯塔尔大人……不，现在应该叫茵菲蒂亚。如今能够完成我的使命，就足够了。”

　　女孩说着朴实无华的语言。“那么，你……”这让我更加地期望，成为那片天国的羽翼，幻成点亮夜空的流火，“愿意和我一起加入战场吗？”

　　更为纯粹得作为战斗家的部分，驱使着现今的我逐渐偏离理性的极点，“不过是被理性禁锢的固定思维……”我为自己的偏执找个借口，现在做出的改变是启动未来的直接方法，当我望见她的表情时，我却没有了这种自信。

　　在阳光下撤的走廊尽头，无论是哪条线的我都会走到这里，为自己的一生做个总结，在四千年前的12968年也是如此。然后将这两个世界中度过的时间，连接起来，“你们都是我的翅膀，所以我不能辜负了期待。”

　　次回：Page 194th 深红之翼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