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92nd 过往云烟(超越世界 短章)

　　西历12948年4月3日，东京战后重建后一年，东京一等超能力学院更名东京一中开始招手新一届的高中生，茵菲蒂亚也已经毕业了一年多。我也退居幕后地走向城建行列，比起在战场上吃灰，我更喜欢建设属于我们的国度。

　　文夏玲、娜露卡纳·斯普利昂、斯坎·利特以及一位不知名的人联名向我送达了一镶着金边的信件。

　　半夜，茵菲蒂亚端着咖啡走来，在昏暗的房间里靠着沙发坐下，我坐在落地窗边，一切都回归了正轨。“真是不可思议呢，就这样和你度过了十四年时光……说实话，我还是不能对着一副稚嫩少年的脸喊出一声‘父亲’，但我很感激你，愿意带我去找回妈妈。还有这么多年的栽培……”

　　时间追溯到西历12934年12月19日，我从“纪念碑谷”逃出来的时候。文夏玲总是去加柃莜雅的家中照顾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女孩，“抱歉，茵菲蒂亚。阿姨要晚一点才能回来，要是有人敲门千万不要给他开门啊。”面对这个不能说是孩子的女孩，文夏玲还是嘱咐了一边。

　　我敲开了她家的大门，因为从猫眼里看到的并不是个猥琐大叔，但她还是锁好了门链。“有什么事吗？”女孩没有怯懦，反而是加大了嗓门，“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我家人不在家，不方便给你开门。”

　　我从衣服里拿出一封信：“这个是文夏玲阿姨让我给你的，说是让我来看看你，我叫文夏……”

　　“嗯，确实是她的笔迹，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我是文夏铭……是。”

　　大门突然被关，“不见不见，让妈妈流泪的人都是坏人！你是坏人！”她尖锐的声音让我知道了什么是改变。

　　“对，我是个坏人……所以我回到这里为自己赎罪，开开门吧。”站在门对面的女仆也表示无奈，我直接跪倒在门口。

　　茵菲蒂亚一把推开门，“哎呀，还是不是个男人！女仆长，把他拉起来，省的脏了我的手。”

　　“是，小姐。”我被拖着进屋。

　　我从女仆那里拿到了加柃莜雅的笔记，上面写着她的独白：写给我的爱人以及女儿的一些话，今天相比你们都看到了这封书信，我将它分成了好几个部分，分别夹在这本书的几个角落里。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是已经不在了，请你不要心慌……看着这些字，听着我娓娓道来……

　　“最后，茵菲蒂亚这孩子是个好孩子，我已经让文夏玲准备好了文案，等你来接受我们的女儿。因为，建设我们的故乡需要人才，你一定需要一个助手。”

　　这位初次见面的女孩子愿意和我一起读这封来自过去的信，但是残破的信纸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个脚印，我还在她的手腕处看见了几处疤痕。

　　不知不觉，她哭了起来，大概是因为里面的内容触动了她的心弦。晚上，我留下来吃了晚餐。同时在刚走出门的时候，被女仆长叫住了：“能不能帮帮小姐。”

　　“校霸么？”

　　“嗯……您一定要救她。”

　　“丑话说在前面，我可不会当你女儿，一个父亲抛弃妻子下落不明，现在又要回来接管我妈妈的家业？开什么玩笑！”想到这些，“我的事情不要你管！”我觉得会很难办，但是我会去尝试。

　　“女仆长，她的班级是？”

　　“东京一等超能力学院附属小学六年级三班。”

　　“帮我传达给她，要是她还想去学校就去最后一次，这次我会带她脱离苦海。”

　　迎着黑夜的光，我回家了。“给我弄几个数据。”我拨通了云楠鄄家的电话。

　　“你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十年音讯全无，一回来就占我便宜？！我告诉你……”

　　没等他说完，“你帮不帮？”

　　“不……”他开始后悔了，“帮……帮帮你一回。”其实是害怕我把他家给拆了，“你说。”

　　“有多少旧帝国势力的和多少外来人口的子女进入东京附小？”

　　“你问这个干啥？我也没法弄个准数啊。”

　　“我女儿……嗯嗯，茵菲蒂亚这边遇到些麻烦事，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你给个面子帮我查清楚一下呗，我怕误伤。”

　　“你就不会动用你在‘时构’的影响力啊。”

　　“这么多年了，我也不好意思。”

　　“那你就好意思找我了？”

　　“你我什么关系啊，再说了以往哪次不是我给足你面子？”我用肩膀夹住电话，另一只手则在绘画板上画些什么。

　　“得得得，惹不起惹不起，我去给你查查好吧。最迟明天中午……”

　　“OK。”我挂上电话，继续赶稿。

　　凌晨两点，我将以前制定的一张画稿：撑着油纸伞、手系红丝带、拿着白金折扇的加柃莜雅成功绘制上色，在“东京画室联盟”的官网上发布，署名“芷夏”。

　　第二天，编辑就联络到我：“你小子怎么回事？十年了哈，乖乖，我儿子都已经到处跑了，还能看见你的作品真是有生之年啊。”芷夏——那个只画女子的怪人，无论是影子、静态物品都逃不开来自女性的曲线，天生的灵动外加饱和的光影，高质量的连作。

　　“您还是在画您的妻子呢。”她很尊敬地称呼我，“真好，这么久了，也就只有您的二次元插画创作能够这么流畅，光彩绚丽，而且巨幅。”

　　我接着说：“下午我能带我的学生去‘画室联盟’吗？”

　　“能，当然能了。”

　　“那下午见。”

　　“好的，拜拜。”

　　我则马不停蹄地走向东京附小，见到了茵菲蒂亚的班主任。“我是来带她走的。”

　　“我的学生都是乖孩子。”

　　“您是她哥哥吧。”

　　“不，我是她父亲。”

　　“呵……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不负责任呢。”

　　我拿出身份证：“好了，我是来解决一下关于茵菲蒂亚·杰立卡被欺负的事情。”

　　“什么被欺负？她总是打其他同学，要不是我压着，她早就被开除了！”班主任指着我的鼻子，但是看着我的身份证逐渐变得额头冒冷汗。

　　“文夏？……”这样的场景被教室里的叫喊声打断。我立即冲去，几个学生被扔在墙上，茵菲蒂亚的手中还抓着一个人。“都说了，不许再过分了。”她的桌子上碎得一片片的书本。“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学生吗？”

　　“我……”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伊犁家的三子对吧。”我拍一下他的肩膀，然后走向茵菲蒂亚，慌乱的学生早已跑出了教室。“不要害怕。”我蹲下来，她大概比跪着的我高出一些，“我会带你离开这里……”围上来的警卫想要将我按倒，“就是他！冒充文夏铭的人！”

　　我叹口气，“我能毁掉这里吗？”我问她。整栋建筑只有这一个班曾经坐满了人，“……”保持了三秒的沉默，茵菲蒂亚坚定下神情，“毁了它吧。”我笑着，一脚踩下地板，整个教室的地面开始崩塌，石砖、灰尘掩盖掉这里的房间。将茵菲蒂亚抱起，踏着水泥板向上弹跳，“这里的歪风邪气我也不能根治，但是我能带你远离，你愿意相信我吗？”

　　“……我呼喊了很久，今天总算是有人来了……我没有想到会是你……妈妈教我不能对弱势群体使用暴力，所以我才一直没有还手……”

　　怀中的茵菲蒂亚擦掉眼泪，“长久以来的苦日子今天就要结束了，我带你去看看这个世界的美丽。”

　　“好，请务必带我去。”

　　下午，东京地区插画届领军画室“画室联盟”驻东京城北画馆。“先带你来我和加柃莜雅以前一起工作的地方……”画馆橱窗陈列着各种风格的画作，在科技、幻想、二次元大融合的现在，这里无疑是最为璀璨的明星地区。

　　“‘芷夏’你来了啊。”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嗯。”我转过身去，“欢迎来到‘画室联盟’，世间的美好由此开始……”她坚信的表情让我再次看到了加柃莜雅的模样，但我不会深陷下去，不会无法前行。

　　时间是美好的，也是残酷的。全球战争结束后一年，西历12948年5月16日，东京神奈川的年度烟火大会如期开始，茵菲蒂亚主动找我：“能不能……能不能带我去看烟火。”我看到她已经把浴衣穿好，头发不自主地左右摆动。

　　我回答的很干脆，“好啊。”我接着放下手中的笔，被茵菲蒂亚拉下楼去，快速奔跑向着夕阳的方向放飞自我。“偶尔也要出门晒晒太阳。”我默默念叨。

　　在街角的第一家店买到了苹果糖，在美食街的最后一家买到了正宗的拉面，手中的水袋中还有几条金鱼，她完美的枪法成功让玩具店的老板亏本。现在，她抱着玩偶，我拿着金鱼和仙女棒，一起走向海边。“啊，祭典真好玩……海真大！世界好大啊！”

　　东京城从战争中苏醒过来，那边的断壁残垣和这边的祭典完全是两个样子。“我很庆幸，你能守住这里，真的……要是我那时候逃走了……”

　　“就算你离开了那座战场也不会有人埋怨你的，更何况是我让你前往安全的地方。”我估计把她的话题带偏，但还是没能抵挡她的眼泪攻势。

　　我感觉到我的衣服被拉扯住，她的手从后面环住我，“我不会让你走了……”海风的咸湿味迎面而来，我没有阻止她也没有迎合她，我沉默了近10分钟，天空的烟火已经震耳欲聋。

　　“你和她很像……但不是她，也成为不了她。”我开口了打破沉默，“你不是我要托付一生的人，只是她嘱托我照顾你而已。而且我把你当女儿，当朋友……当作能够托付愿望的人，而不是”

　　茵菲蒂亚·杰立卡一下子松开手，“你……这算什么？你非得对一个已经死掉的人充满期待吗？！”

　　我没有说话，举起手就要打她，但我停住了。“你不能这么说她，她只是被藏在了世界的某个角落等着我去找她……”茵菲蒂亚看着我的表情，满脸泪痕的她最后的时刻还是冷静地看了我一眼。“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没有一点虚假。”我转过身去，“就算她真的已经不在了，那我还是不会止住脚步，这座东京就是我送给她的礼物。我永远只爱她一人……你不要再陷我于不义了，你对我的爱意是不会被认同也不会被接受的……”

　　烟火的碎片落满人间，燃尽到生命化为黑色的粉尘缓缓落地，那是烟花绚丽的一生和悲凉的结局。“你有着那些流离失所之人不能体会到的温暖，这一路走来你都看见了吧，那么不要用爱情来报答我……这让我有负罪感，而且你有这花一样的青春，不要在我这里吊死。”我摸摸头，将手中的项链送给她。

　　“这个是你妈妈……莜雅，加柃莜雅交代我送给你的项链，她说啊……要是我对女儿的陪伴出了什么问题，就把这个送你。”

　　茵菲蒂亚将项链接过，里面是加柃莜雅手绘的画，是她小时候的样子……她从小拥有预见未来的能力，看到了母亲消失后的自己被孤立被欺负，看到了我走入她的生活。“妈妈也很庆幸能够收养你，妈妈现在很幸福……妈妈很想活在你的脉搏涌动中。”

　　半夜，她枕在我的腿上，满眼的泪花沿着脸颊滑落，“未来视野让你很痛苦对吧，能看到我和妈妈的结局对吧，想要改变的你却没有任何力量。所以想用，极端的方式对吧，我都很清楚……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我会在未来给你留一份礼物，你一定要签收哦……”

　　时间回到现在，西历12949年2月3日。新的征程在呼唤我，“你后悔和我走到这一步吗？”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后悔不后悔了，再次领略的时间、你们用爱撑起的生命线，就已经完完全全地告诉我了……”目光所及之处，“欢迎……欢迎妈妈，然后……你好，父亲……”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