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0 四人行

炮灰“去去去！”

一把牵回手拿拨浪鼓的女童，推人心急火燎的手劲没轻没重，拍打着厚实小棉袄又是那般温和，仿佛触及多污秽不堪之物，妇人视若蝼蚁的鄙夷不加掩饰，一大一小离去的身影依稀飘来斥责。

炮灰“跟那小叫花子玩什么！”

薛洋（字成美）【明明很干净，洋洋最听阿姐的话了…】

湖水凛冽，雪花刺骨，无依无靠纵烧不起热水仍拼命创造环境打理，即使简简单单跑腿活，“贵人”只挑顺眼的孩子，阿姐所言薛洋字字铭记于心，可衣衫褴褛再无巧手补，曾几何时也有人护她奔走市集的。

尖锐的石子划破五指细嫩的肌肤，薛洋置之度外地捡起掉落脚边的馒头，咽咽口水毫不嫌弃塞进嘴里，她如今只想活着，不辜负阿姐遗言嘱托。

活着才有希望。

恶言相向早习以为常，摸爬滚打将阿谀奉承学得淋漓尽致，大人总偏爱嘴甜的童工，或许是为弥补心灵的空虚嘛，用孩子不会撒谎的借口麻痹自己。

薛洋（字成美）“我不管！我只要你复活她！”

印飞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成美，你明知走那般久，我不可能将魂找回来。”

东方纤云“是啊，成美，轮回都几波了，你守着自己做的稻草躯壳，有意思吗？”

薛洋（字成美）“有意思！当然有意思！”

薛洋（字成美）【何错之有？爹娘没了，阿姐没了，我这命多少条换来还不够…】

薛洋（字成美）【只是想着做些简简单单跑腿活赚取微弱的酬劳裹腹。】

薛洋（字成美）【为何偏偏是我？】

薛洋（字成美）【对了，我叫薛洋啊。可阿姐呢…】

蔗糖是甜的，分离是苦的，泪水是咸的，皆源于阿姐的深刻体验，能够选择她完全不想一一尝试。

薛洋（字成美）“阿姐，洋洋不疼~”

薛洋（字成美）“哥哥，我好疼。”

薛洋（字成美）“殷剑，疼。”

薛洋（字成美）“殷少主，我不疼。”

薛洋（字成美）“阿佥，你会疼吗？”

——梦境分割线——

苏醒后呼吸难免加重，即使睁眼亦是漆黑一片，混合着记忆碎片莫名萌生今夕是何年的恍惚，自认比不过孟瑶过目不忘，记忆力却同在圣教数一数二，虽极少数念及过往，怎奈心不由人梦回往事。

薛洋不解，为父者，为何铁石心肠，已然无养育恩居然赶尽杀绝；薛洋更恨，救命恩，为何天道不公，什么酬勤全都是骗傻子的东西！

薛洋（字成美）【寸草不留，血债血偿。】

圆润的指甲在掌心划出月牙痕迹，愈陷愈深甚至溢出血珠，薛洋却无动于衷地沉浸在情绪中，直到殷剑一根根掰开她指节，送上颗阿扶牌麦芽糖输送灵力。

阿扶的厨艺和苏樱不相伯仲，可说到制糖实则吹嘘出的名望，毕竟腻到牙蛀的致死量成分，独薛洋承受得起，抛开小灶塞得，殷剑基本严格把控在两颗。

殷剑（字芸笙）“帮那道士治完眼睛就回吧，阿扶想你闹得圣教不可开交。”

原抿成直线的唇角上扬，收回手摸索着糖纸的封口拆开，或双目蒙红绫缘故，薛洋周身飒爽气势微敛，长发未经束缚自然垂散，衬着苍白脸色莫名添孱弱，甜意使郁结于心的苦涩倏地烟消云散。

薛洋（字成美）“好。”

乏到没兴趣调侃难道只有阿扶，薛洋懒骨头地靠在殷剑怀中，纯白狐裘披风覆肩头涌上暖意，她无需考虑其他，此刻更不可思虑过度，否则冲撞至巅峰的戾气，怕得随了出谷时的一念执着。

晓星尘“成美的眼…”

殷剑（字芸笙）“灵力耗损，无碍。”

虽然络绎不绝形容病人失当，但玉斋确实忙不开交，晓星尘便自发挑起买菜的大梁，归来发现殷剑公主抱的小小只，当即怀疑是否昨夜疏忽令薛洋受伤。

薛洋（字成美）“道长~你若是愧疚，帮我烤红薯呗~居然夜宵失之居然甚是思念~”

殷剑，或者说殷教主，晓星尘在提及夔州便隐约联系殷氏，若初见赞明月清风傲雪凌霜声名远扬，圣教的恶何尝不是，无来欺骗隐瞒之说。

而说到底，栎阳常氏，他有愧。

晓星尘【一颗糖能哄好的人，会坏到哪儿去呢。】

晓星尘“成美不嫌弃，自不成问题。”

日久见人心？

薛洋道是晓星尘真将她托辞牢记于心吧，利用得不正是此，较之惺惺作态伪正道人士，双道长倒名副其实的清风道骨，可惜了…

薛洋（字成美）【坚信眼见为实，极易先入为主，三人成虎煽动，一叶障目桎梏。】

偷偷摸上僵直的小拇指，这种人即使知晓来龙去脉，怕也只回得句一指换一指吧，不过晓星尘真得感谢他的天真，起码薛洋的划分里截止昨晚，对方依旧在聂明玦等世家何不食肉糜的圈子里。

突然感谢温若寒的人心不足蛇吞象，若白雪阁的主谋易主，即使可惜，再遇双道长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毕竟论起手段阴狠，圣教小师妹地位靠得不止上头有人。

同为病患的薛洋暂时无法顾及宋岚，看护重任便托付给晓星尘，原定白天的夜猎只得推迟，殷剑和薛洋的关系一目了然，至于挚友见微知萌的情丝，换药时直言不讳，好过未来难以自拔。

打破稳定的三角形，五日后结伴离去人数涨至对称的四，淡粉长裙规规矩矩，琵琶袖口绣着银灰丝线的精致雪花纹，微风拂过裙摆泛起圈圈涟漪，初见女装薛洋，比起脑海勾勒的模样，宋岚竟觉多出几分岁月静好。

殷剑（字芸笙）“无关人等，最好别不识相。”

殷剑（字芸笙）“总在人面前晃！”

扶着人过门槛的殷剑冷哼声，十指交握牵手换个位置挡住视线，宋岚握紧拂雪背到身后静心，至于中心人物薛洋，轻抚系于腰间的护花铃，含颗糖心满意足笑笑。

晓星尘“这村子居然一个活口都没有，全是傀儡。”

薛洋（字成美）“这么惨啊…”

听话窝在殷剑下的结界里，薛洋自得其乐地摸着不知打哪来的灰兔，从乾坤袋取出根胡萝卜欢快投食，兔子血红的眼睛盯着前方出祟直播，小小的圈子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