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我们都是不够幸运的小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转凉，近来我睡的极不安稳，夜里的梦境一连串，一个接着一个，先是梦见回到小时候，在人烟最多的大街，萧娅然笑着说要给我买好吃的，接着松开我的手，消失在人海之间。再就是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瑟瑟发抖，听过往的人指着我说好可怜同情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在我抱着腿坐在风中，眼中的希翼消磨殆尽时，白秋武出现了，他把温暖的衣服披在我身上，带我到了一个小出租屋，炒了满满一桌子菜，他说，三又，相信我，我不会抛弃你的。他眼中的光直击我的心脏，紧接着他眼里的光变成厌恶，他的表情变得凶神恶煞，一改温柔的样子，粗暴的掀翻桌子，我伸手颤抖地想要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却被他一把推开，拥住款款而来的杜向浅，而杜向浅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刺眼。

有人说，梦见一个人，那是因为他正在忘记你。那么你呢，阿武，是否在岁月辗转之间，决定将我这个不合格的前任丢弃在悠悠长河？

韩源私下问过我，是否还和白秋武有联系，我漠然地摇了摇头，事实上，自从高三分班后他转班开始，三年之间，我们都没有任何联系，我仅仅能从班群里知悉他的近况，就连他的空间也锁上了。说来可笑，我竟然没有一点方法去打听有关他的消息，连带着他和韩源的联系也都淡了，如同昙花一现般地他在我生命中曾那样闪耀的出现了两年，又倏然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萧娅然躺在病床上，姣好的容颜因病痛愈加消瘦，宽大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两只袖管空空荡荡，我轻声唤她时，看见她正盯着窗外的小女孩笑得很幸福，听见我唤她立马收回目光，局促得就像做坏事被抓现行的小孩。

“小若，你在学校学习辛苦吗？能跟得上上课进度吗？”萧娅然看下我的目光中多了些许愧疚，这是我之前不曾看过的。我轻声嗯了一声之后，继续弯身拿水壶，“我去打水。”

走去开水房的路上，经过点滴室，我瞥见一个身上市中校服的女生，依偎在一个男生怀里挂着点滴，男生手在女生头顶摩挲着，低头呢喃，似在安慰。

如果孟然呈在我旁边肯定会说年轻真好，周荼会说好甜，吴小言会说现在的小情侣哟，可我不是他们，再看这些高中的感情，我依然会感性，没来由的挫败感席卷而来，我只能苦笑啊。

高二那年的冬天格外的冷，不少人都感冒了，我也因为趴在桌子上睡觉，光荣的发起了高烧，我的左手扎着针，右手边就是伸手便可触碰的白秋武。看着照片上针头狰狞地扎进皮肤，配上多灾多难的文字，真的很贴切，心满意足放下手机，我闭上眼睛，慵懒的享受阳光。半晌，手机提示音响起，打开一看竟是万年不发说说的白秋武转发了我的，并配上配上了文字，愿你再无灾难。

我转头看见白秋武正缓缓放下手机，面上波澜不惊，好似刚才转发说说的人不是他，阳光下他的发梢透着点点金黄色。因为提议医生让我在阳光底下挂点滴，他白皙的脸颊被晒得透着红晕，我突然明白他提议在太阳底下挂点滴的原因了，太阳下的他竟然该死的好看。

白秋武看我半眯着眼睛，用温柔的要滴出水的声音说，“是困了吗？靠在我肩膀上睡一会儿吧，好了叫你。”我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假寐，他轻轻地用手摩挲着我的头顶，我竟真的睡了过去。

我们都是不够幸运的小孩，在这多灾多难的世界，乞求命运之神的降临，为彼此求一个愿再无灾难的愿望。

再点滴室前怔了半晌，我才转身去打开水，却看见白秋武站在两米开外。我大脑还一片空白，身体却先做出了躲避的动作，低头往回走，与身边的人正正撞满怀，“神经病呀。”被撞的女生无不生气地瞪了我一眼，“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道歉一边低下头捡地上的碎片，可地上的碎片一如我心里的碎片，多且细碎，稍不小心就能将我扎出一个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