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环 百鬼谷(中)(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朦胧的鼓乐声传了进来。“啊，香客们都已准备齐全了。”司命仪微笑着，拾级向上而去。三人赶忙跟上。

庙口挂起了节日才用的华丽装饰，几乎人人手中都提着一只狐状灯笼。小孩子们奔跑跳叫，时不时被大人拉住斥责两句。穿着隆重服装的一队人敲鼓奏乐，一片欢腾。

“这个是……”怀夜盯着村民们手中的狐形灯笼。来这座庙的时候，一路上有不少商铺在售卖这种小巧精致的灯笼，本以为是当地特色，原来这是为庆祝神的生辰而制作的。

“狐王大人在数年前降临这里，给所有村民带来了福泽。”司命仪平静地看着这幕繁华景象，“原来此处只不过是个荒村……听老人们说，自从经历过古早以前的那场战乱，大多数人死去，而活着的人中有能力的都迅速逃离了这个地方，只剩下几名将要生育的女子、老人和十几个婴孩——他们中有些是被家人抛弃，有些是自己无力远行。另有十几人不愿离开故乡，也就留了下来。他们竟然把这座村子维持了下来，默默地生活、繁育不多也不少的自己的子孙……

“然而，狐王来了。他在夜里出现，为村民带去福音。当时有数十位妇女的孩子患了同一种恶疾，访遍本乡所有名医，珍稀药材也吃过了十几味，所能想到的神仙也拜全了，都无法治愈这种怪病。某天狐王来到孩子面前，抬手一拂，病就消了。此时大伙明白，他才是真正能救他们苦难的神仙……”

“难道你们不知道他是鬼……？”怀夜问道。

“哈哈，当然知道。狐王虽是鬼类，只能在夜间现身，可他是神。他不仅救了很多孩子，穷困的人去寻他，他会赠予财宝；前些年全乡闹饥荒，乡绅县官根本不能拯救我们这些平民，颗粒无收的农人将要死去，是狐王让土地能够种植出食物，拯救了千万条生命……”司命仪微笑着，看着身后三人。

“狐王是我们的守护神。这个村庄以前是出了名的贫穷，正是在他的护佑下才富裕了起来。虽然去年才有能力建立神庙，我们也决定要给狐王最丰盛的祭物。他不要生人做祭品，三牲和香烛的祭祀，以及在他的生辰举办尽可能盛大的庆典，是我们唯一的报答方式。”

庙口的人越聚越多，想是全乡的人都来参与庆典了。有些人听见了司命仪的话，便开始欢呼起来。那是发自肺腑的欢乐和崇拜，表达着他们内心深处对于''狐王''的敬仰。

“狐君虽然是鬼，但他是我们的神！爷爷总说，我们家里啊，以前穷得很，没有吃穿，狐君就来送，现在有了那些吃的、穿的，应该全算成是狐君的恩惠！”一名乡人看看怀冰等三人，笑着说道。

“你们是外乡来滴吧？还不晓得狐君的好哩？俺跟尼们讲，狐君还不是光给吃滴、穿滴哩！俺们村以前老长滴时间不下雨，一根苗苗种不出，俺们一村人都急死哩！要是莫得狐君来降雨啊，老老小小都死尽咯……”一个老爷爷在两三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过来，“俺能活到七十三岁，全凭着狐君哩！”

“还有呀，我们家的……”

周围乡民你一言，我一语，都诉说着狐君的好。怀冰向怀夜和元桢分别使个眼色，留元桢在原地和司命仪一起听乡人说话，自己则与怀夜假装有事，走到一旁僻静处去了。

“哥啊，什么事？”怀夜一站定就问道。

怀冰不说话，指了指庙前人群。怀夜瞪大眼睛瞧去，瞥见了一道微微金光。但是再仔细去看，又没有了。

“看见了吗。”

“刚是看见了，怎么一眨眼又没了？哥，那是什么东西啊？”怀夜揉着眼睛。

“那是你修为还不够，所以一晃眼又不见了……神，有个神混在里面。”

“什么？！”怀夜大吃一惊，“那……”

怀冰冷静地看向人群：“嘘，别喊。我总觉得这个什么'狐王'有点奇怪，明明只是一只鬼狐却拥有降雨解灾的能力……要知道普通小神也做不到这点，即便他是九尾鬼狐同样不应该。他一定是借助了别的什么东西的力量。现在，既然神也来到了这里，那么这个东西，大概就是……”

“命运之轮的碎片？我们……”

“没错。我们虽然是误打误撞，也算是找到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