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环 葛兰瑟尔(中)

由于秋若倔强地不肯与任何人结对，掌管此事的二长老只得把他和没人搭理的温银分在了一组，之后每天回到长老院都不住叹气。

"有什么可惜的呢，这两个可都是很有天分的孩子啊。"大长老微笑着道。 "大哥，你不知道啊！秋若的父母来找过我多次了，就是要我帮秋若换一个搭档，可是有什么办法，每个传人都须接受训练。但若把温银分给别人，又有谁要？愁啊……"二长老摇头，继续叹气。

"小若和阿银在一起挺开心的呀。" "开心有什么用？都咬紧他爹是疯子这一点，要离这孩子越远越好。我也纳闷，王国又不是只有那一个疯子……"

“你没出过圣地，不知道当年的事。”大长老背着手踱到窗边，“阿银跟他父亲年少时真像。” “不不，这件事我多少还是知道的。”二长老跟着走到窗旁，“那会儿不都传遍了吗？说是母亲突然失踪，而父亲不久后成为疯子。发现的那天他正企图折下邻家孩子的羽翼，手里还抓着另一对被扯断的、沾有血迹的黑色翅膀——那是他妻子的没错，而对我们葛兰瑟尔人来说失去双翼就意味着死。族人都认为是这个男人杀死了妻子，甚至可能也残害过其他族民，于是设刑让他受到了应得的惩罚……是这样吗？”

“……没错。”

可是身为温令年少时的挚友，即便是有如此证据，我还是没法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大长老望着远处天空中的一片孤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让他们在一起训练吧，小若不是很喜欢阿银么？明天圣地就会禁止无关的人进入，没有人再会来叨扰你了。”大长老回过身来。“啊……也是。好的。”二长老点头道。

……

此时是正式开始训练之前最后的空闲，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球，追着七八只布球东奔西跑，哈哈大笑着。“好久没能听到这样的笑声啦。” “是呀。” 七位长老站在一旁，脸上都带着微微笑意。圣地作为王国培养继承人的神圣地方，平常没有孩子敢来，长老们又有守卫圣地的职责不能够出去，因而这样清脆的孩童笑声真是有几百年没听到过了。

精灵王传人现世，在圣地渐渐成长的那些日子，是长老们漫长生命中最为快乐的时光。

……

然而他们很快注意到对面的角落里还蹲着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身躯有些瘦弱，长着一头闪闪的银发，眼眸中却无光，甚是黯淡。

“那个是……” “温令的独子。” “啊……难怪了。孩子真可怜啊，他没有办法选择父母，而父亲是恶人的话，却也要受累。”六个长老议论着，叹息着。大长老一言不发，只呆呆地望着那落单的男孩。

“诶！温银你不来玩吗？”突然，有一个身影一晃，闪到了角落里。金发男孩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来嘛，一起玩吧！”

“这……”温银胆怯地抬起头，“可是……我、我没有……我不会玩球……” “没关系，我来教你，很简单的，来玩嘛！”秋若一边说着一边把温银拉了起来，硬拖着他跑到人群之中。有许多孩子对秋若的行为表示不解和畏惧，纷纷退开了几步。红发阿洐看了秋若一眼，对着其余人喊道：“怕什么！又不会吃人！”阿洐见没人敢开口，哼了一声，捡起一只布球走向秋若：“小若，别管他们，到那里去玩吧。”

等走得离人群远了些，阿洐开口埋怨道：“小若，我早就说了会这样吧！虽然温银不是坏人，可他们不会和他一起玩的呀。” “……没关系，至少阿洐你不是愿意和我们玩了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 “别可是啦，阿银还不会玩球，快点教他吧。” “唉……真受不了你！好吧，温银你看着，像这样……”

“那个是……秋若？” “是啊，这一辈中最有天赋的那个。” “喔，看起来不仅天赋异禀，心地也很好呢。” “嗯——是个好苗子。如果将来他成为了精灵王，王国会相当有希望吧？” “那是当然，这么优秀的孩子。” “……”

随着众长老的谈论，大长老微微点头。他似乎又再次看到了年幼时的场景——在遥远而模糊的记忆中，温暖的金色灿阳下，那个叫做温令的人笑得明媚，向当时饱受着排挤的自己，伸出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