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冀州阳平城北门
镇北将军李牧之率百人赶赴漠北驻边,林泽与柳念十随行其中,百名随将披甲胄、骑军马、持大枪,城门外一阵尘土飞扬。
“林泽少侠,离开冀州后仍要多加小心。毕竟这江湖险恶,况且这几日孙家安静的有些异常,血妖鬼师二人始终不见人影。”褚丹青严肃说道。
“你放心吧!有李将军一路庇护,他们还能将我们怎样。更何况如今我又有精进,血妖鬼师二人已经不能入的了我的眼。”
一旁,李言之也在与兄长辞别,眼神中尽是不舍。
众人辞别后,李牧之在前率队北去,马蹄阵阵,慢慢消失在了辽远的山坡后。又过半晌,一模样十分俊俏清秀的白衣和尚慢悠悠地走出了城门,他缓缓回过头望了望那古老的城墙,脸上和善一笑。左手杵着法杖,右手持着念珠,白衣和尚也向着远处的山坡慢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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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州郊外停马休顿,坑坑洼洼的溪流旁,柳念十正蹲着身子洗着一条粉色的手帕,林泽远远地望着。
树影婀娜,清澈的溪水隐隐倒映着浮云与柳念十的身影,水底沉落着细沙和各色各样鹅卵石,偶尔还有红鱼游过惊起点点水纹,她一张小小的鹅蛋脸上,总是带着那般甜蜜的笑容,似乎就是无忧无虑,没有任何的羁绊,单纯简单。
林泽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人会将他放在心里,想着他、念着他、陪在他的身边。他曾还一直以为自己是个野孩子,被老和尚捡回山里,注定了一辈子没人疼、没人爱。不知不觉中,竟有一滴眼泪缓缓滑落,滴打在了剑上。
“你怎么了?”看到林泽眼泪滑落,柳念十匆匆跑了过来,白皙的脸庞上写满了担心。
泪落无声,林泽撇过头慢慢合了下眼眸,说道:“我没事!只是看着溪流,想起了我小时候捉鱼吃,师兄们看到了都不理我,还罚我不许吃饭。我一个人在林中石阶上坐了一整夜,却始终不知错在了哪里。”
柳念十皱着眉,咬着嘴唇,仿佛自己也就要哭了出来。她把刚洗好的手帕摊开放在手心里对折了两下,轻轻擦着林泽脸上的眼泪。
“他们不理你,我理你;他们不心疼你,我心疼你。不许哭,我舍不得。”
林泽微微低着头,怔怔地望着柳念十。在林泽心里似乎从来都没有过真正的陪伴,他曾把玄苦当做恩师,可玄苦因林泽而死,他曾把画坛认作唯一的舅舅,可与画坛却只有一面之缘,而此刻,望着柳念十,林泽的心中竟是那么的温暖。
“好了!我没事!之前你说过,你有几个姨娘,现在你和我去大漠,她们知道么!”
“你放心吧!姨娘们一直都不太管我,而且我已经托人捎信和她们说了,我一直野惯了,她们不会担心的。”
“那就好!”
林泽侧过身牵起马,心中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他慢慢放下了马绳,竟从怀中拿出了一条长长的粉色纱巾。
“大漠风沙大,你毕竟是个女子,等到了大漠你就把这条纱巾围在脸上吧。”说着,林泽将纱巾放在了柳念十的手中。
柳念十似乎很不敢相信,一双眼睛却是含情脉脉地望着林泽,问道:“这是给我的么?”
林泽牵起马,避开柳念十的目光,说道:“出城路过集市的时候刚好看到,顺便就买了一条给你。”
眸子中藏着星辰,含着温热,柳念十轻咬着嘴唇忍住不让眼泪流下来,她凝望着林泽的脸,慢慢说道:“你对我怎么这么好,从来没有人送过东西给我。”
林泽心中忽然一愣,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柳念十低着头,看着手中的丝巾,低眉间,一滴眼泪已然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微微带着啜泣的声音对林泽说道:“你知道么,长这么大,除了几个姨娘,你是对我最好的人了。”
又是一阵热泪暗涌,林泽忽然间很想抱紧她,抱紧眼前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但林泽却忽然间不知道该如何张开双臂,更不知到底该不该去抱紧眼前的柳念十,他只怔怔地望着,任凭清风拂拭她眼角的泪水,却带不走她此刻心中的温热。
一滴泪,一双人,两种性情,却是同病相怜;而两颗心既然都已融化,有温情,又何必藏于心间……